這話音剛落他就非常有先見之明地向邊上一閃,卻還是沒躲過去,挨了一腳,靠在軟枕上的美人冷哼一聲,陳青峰笑著不敢再惹。


    正陽宮偏殿中,此刻李崇不在,宋離招了顧亭過來:


    “上次讓你打聽的事兒有眉目沒有?”


    “有了,我托家裏人打聽的,確實找到了一個善於做人皮麵具的人,據說這人手藝極好,做出的麵具非常輕薄,若是隻想換個樣子,還可以稍稍改動麵容,已經尋到人了,不日就會到京城。”


    宋離畢竟不能一直這樣在宮中不出去,這出去總不能頂著現在的臉出去。


    十月底,陳青峰攜家眷進京叩拜陛下,李崇這一日遣走了屋內所有的宮人,外麵朝臣也被清了幹淨,隻著了陳青峰和程瑾諾進來:


    “臣陳青峰叩見陛下。”


    “臣婦程瑾諾叩見陛下、”


    “都起來吧。”


    李崇的目光落在了程瑾諾的身上,他的目光並不銳利,但是卻給人一種無遁形的壓迫感,程瑾諾這麽多年以女裝示人,卻唯有這一次感受到一種看穿的感覺。


    “程世子這麽多年不得不男扮女裝,確實是難為了。”


    程瑾諾周身一僵,隨即立刻跪了下去,陳青峰更是大驚,隻怕李崇會治下一個欺君之罪。


    “陛下容秉,錦諾如此也是不得已...”


    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陛下竟然早就知道了程瑾諾的身份,陳青峰的話語急切,但是又顧忌光帝,說話間措辭極為艱難,李崇自然知道他的顧忌:


    “朕明白長公主的顧慮,也明白鎮遠侯對世子的愛護,你們不用緊張,都起來吧,晚膳就在宮裏用好了。”


    李崇留了二人在宮內晚膳,隻是陳慶峰二人還是有些拘謹,李崇也不在意,引著他們聊了聊南境的風土人情,他們也瞧著李崇並沒有想要因此治罪的意思,這才逐漸放鬆了下來。


    “你們一個領兵多年,一個是鎮遠侯之後,朕想問問,若是朕要徹底將扶南三國納入大梁版圖,你們可有什麽建議?”


    陳青峰和程瑾諾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目光中都有些光芒,從光帝起朝中便積弱,邊境壓縮軍費,打壓邊境將領,大吃空餉以至於軍隊貧弱。


    但是此次鹽引改革,卻讓他們看到當今陛下重整軍隊的希望,都是男兒出身,又身負守土之責,誰又不願意跟著一個有為的帝王一展宏圖呢?


    李崇自是看到這兩人眼底的摩拳擦掌了:


    “誰先說?”


    陳青峰開口:


    “陛下,扶南三國自前朝就是中原王朝的屬國,但說是屬國雖然稱臣納貢,但是與中原文化相隔甚深,以至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王朝鼎盛時他們便納貢,國力有所衰弱他們便趁此獨立,究其根本還是與中原隔閡甚深,語言,文字,都是統一的障礙。”


    李崇靠在椅子上,微微眯著眼睛看著牆上的地圖:


    “嗯,朕明白你的意思,扶南三國地處煙瘴以南,自古就獨立成族,這麽多年來,他們不敢揮師北上,而中原王朝也總認為那是煙瘴蠻夷之地,食之無味,雖然也曾派兵圍剿,卻從未深入,以至於他們雖然稱臣,卻從未將大梁視作自己的國,而中原王朝,也從未將三國臣民視作子民。”


    李崇看的如此通透倒是叫程瑾諾有些意外,不過聯想這幾個月朝中發生的事兒,便也清楚了,這位陛下瞧著年紀小,卻是個心有韜略的,便也開口:


    “陛下若要將扶南三國納入大梁,要立足於戰卻不能光打。”


    李崇挺欣賞地看著程瑾諾,這話說的有些遠見,立足於戰便是要強,隻有強盛的國力,戰之必勝的實力才能叫扶南三國不敢妄動,他緩緩開口:


    “朕聽說此次議和,三國有意送公主入京?”


    陳慶峰知道皇上現在還沒有立後沒有設後宮,難道有意納三國公主為妃?


    而此刻正坐在正陽宮屏風後喝茶的宋離唇角微挑。


    “是,三國是有意送公主和親。”


    畢竟此戰是他們撐不下去了,派公主和親也是正常的。


    李崇拿起了茶盞:


    “好,朕會派遣鴻臚寺出麵與三國交涉,程世子說的對,想要將三國納入版圖,就不能光打。


    議和後,朕準備鼓勵邊境子民與三國通婚,以血脈來弱化民族的邊界。”


    如此一來,十年看不出什麽,二十年也看不出什麽,但是三四十年過去,異族的界限就會在血脈的牽扯下變得越發薄弱,統一從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民族的融合,大一統思想,都需要漫長的時間一點一點兒去破壁,去接受。


    陳青峰沉默了片刻開口:


    “陛下,三國的傳統有些古舊,貴族不和平民通婚,民族不和外族通婚,若要通婚恐怕是要廢一番功夫的。”


    李崇自然早已經知道三國的習俗,這種古舊的通婚製,其實在一些民族中非常的常見,因為他們都會鼓吹血脈,以此來強化統治地位,他的眸光一冷:


    “所有民族融合都伴隨著流血和犧牲,這就是為何要立足於戰,通婚,通商,便是朕接受義和的底線,若不接受,我大梁男兒也無懼這三國。”


    曆史上所有的民族大融合都伴著血腥,對於這一點李崇很清楚,這就是為什麽要立足於戰,隻有拳頭硬才有自己選擇的資格。


    陳青峰隻覺得一股熱血湧上心頭:


    “南境將士皆尊陛下號令,陛下指向哪臣便打向哪。”


    這幾個月以來,陳青峰統領之前被徐孟成糟蹋成那樣的南境軍都能有如此的成績,可見確實是一個將帥之才。


    “好,難怪你是老鎮遠侯親自挑選的兒婿。”


    他說的是兒婿卻不是女婿,引得程瑾諾的麵上有些泛紅,李崇看向了地圖,微微指了一下:


    “扶南三國看似是煙瘴之地,但是其接連海峽,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出海口,這塊兒地方朕勢必要握在手裏。


    南境礦脈資源豐富,此次三國打礦脈的主意背後必有洋人的參與,所以,朕要在三國開一條口子,先是通商,進而通婚,隻有這樣,扶南三國才會徹底歸屬大梁。


    朕準備延長運河至扶南閔河,需要一個熟悉當地地形,有有能力督軍的人,程瑾諾,你是老侯爺的兒子,女扮男裝,朕知道侯爺和長公主的難處和一片愛子情誼。


    所以,朕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若是你想要恢複男兒身,朕會下旨,為你恢複鎮遠侯世子之名,隻說當年長公主生下的是龍鳳胎,因為命格之說你一直養在京中。


    隻是你二人已經成婚,此事你們迴去商量一下吧,若是想要恢複男兒身,迴京之前來見朕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


    朝中大臣堅信不疑督主是陛下搞死的,哈哈哈,一點兒懷疑都沒有


    大家希不希望程瑾諾恢複男兒身?


    ps:推薦新預收《當醫生遇到法醫後》,可能和下一本雙開,大家收藏一下哦(●°u°●)  」


    還有一本完結的法子文《豪門不學了隻當法醫》


    喜歡的可以預熱一下


    第90章 五年後(陛下賣身換銀子)


    陳青峰和程瑾諾出了宮便到了長公主從前在京中留的一座公主府,這裏始終有老仆人打理。


    “瑾諾,這次的機會極好,陛下正在用人的時候,不會計較公主和老侯爺從前的隱瞞,你披著女裝這麽多年,這一次終於可以做迴真正的男兒身了。”


    進屋之後,陳青峰首先打破了沉寂開口道,程瑾諾坐在一旁神色有些悵然的不知所措:


    “若是我做迴男兒身,我們日後恐怕...”


    陳青峰知道他在顧忌什麽,心下一暖笑著開口:


    “陛下隻說長公主當年生了龍鳳胎,又沒有揭穿你的身份,你想迴府了隨時都可以迴來,你才華出眾,深諳軍務,頂著一個女兒身怎麽都是屈才了,聽陛下的意思你若是做迴世子,定然委以重任,也算不負老侯爺對你的期望。


    你放心,我此生隻認準了你一人,不會再娶,也不會納妾。”


    陳青峰的眼睛晶亮,高高大大的人麵上卻有幾分孩子氣的赤誠,程瑾諾點頭:


    “好,我也不會娶妻納妾的,陛下想來還是會派我到南境,也不算分開。”


    陳青峰抱住的眼前的人,程瑾諾和每次一樣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上,兩個人打架似的滾到了裏麵的床榻上。


    承平九年,十月底,陛下封鎮遠侯長子為世子,協助鎮南將軍陳青峰接扶南三國議和使團進京。


    京城中許久都沒有外族進京了,聽說這扶南三國是帶了三位和親公主來的,街頭巷尾,酒肆茶樓不少都在議論此事,而朝中不少的禦史和禮部官員這幾日也都湧入了內閣:


    “閣老,您瞧這陛下親政也有些時日了,這議和的三國是帶著和親的公主來的,這外邦公主自是不能母儀天下,若是直接入宮為妃,也需先立中宮皇後,不然陛下的後宮豈不是都叫外邦人占去了。”


    “是啊,閣老,陛下也到了立後大婚的年紀,是該辦一場選秀了。”


    “陛下心係朝政,不願沉迷後宮美色,這自是好事兒,但是這立後也是為固國本,陛下不上心,我等做臣子的總該為陛下操辦起來,若是陛下不想大選,那先立皇後也是好的。”


    這幾日內閣中在岩月禮耳邊嗡嗡立後的聲音就沒斷過,桌案後那個蓄著長髯,神色嚴肅的當朝首輔每每聽到這樣的言論都是有苦說不出,聽得多了,心底不免也有些吐槽。


    不沉迷女色是真,不沉迷美色是假,陛下宮中那位的美色,可比放在他案頭上這幾家的貴女美色多了:


    “岩閣老?”


    岩月禮撂下了手中擬旨的藍筆,抬眼瞧了瞧這一圈的人:


    “三位公主入京是來和親不假,但是誰說這三位公主就是要入陛下的後宮啊?此事陛下自有決斷,諸位大人當盡職本責,立後之事不急於一時。”


    岩月禮的目光掃向了下朝後就在裏間看兵書的焰親王,同樣是知道內幕的,瞧瞧人家怎麽就那麽清閑,恍惚間他忽然明白為什麽閻毅謙和他透露陛下與宋離之事那麽痛快了。


    陛下怕是被立後之事弄的不耐煩了,就是他自己沒有瞧出來,怕是陛下也會找個機會和自己說,畢竟朝臣在他這裏就擋住了,自是沒有再去叨擾陛下的了。


    正陽宮側殿中,宋離靠在軟塌上,修長的指尖撚著一顆白色的棋子,微垂雙眸看著一側的棋盤,還有此刻正坐在他對麵對著棋盤抓耳撓腮的皇帝陛下,懶洋洋地問出聲:


    “想好下哪了沒有?”


    “哎呀,你別催我啊。”


    宋離很是好脾氣地不催了,李崇終於落下了一子,宋離抬手撩了一下袍袖,緊接著就要落子,李崇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收迴了剛才落下的棋子:


    “等等,我不下這裏,我下這裏。”


    宋離唇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對這悔棋的人並沒有多做阻攔,卻是有些玩味兒地逗著他開口:


    “想好下這兒了?”


    李崇麵帶防備地看向他,他小的時候也學過圍棋,還拿過青少年組的冠軍呢,這十月份兩個大案子相繼了結他也騰出了些空來,在看到造辦處呈上來的那一幅黑白暖玉棋子的時候就拉著宋離要下棋。


    他本以為他就算不是什麽國手,但是當年也是贏了好幾個學校的青年圍棋手的,怎麽也能周旋一陣子,但是這一開局他才終於知道什麽叫吊打,除了宋離困了不想下了才會叫他贏一盤之外,他幾乎就沒贏過。


    而對弈的過程更叫他心塞,宋離次次都是這樣窩在軟塌上,手撐著額角,懶懶散散地盯著棋盤,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和他下。


    但是每每落子的時候卻是片刻都不猶豫,好像掃一眼棋盤就知道下哪一樣,這樣子哪有一點兒嚴陣以待的模樣?但就是這樣他都贏不了。


    這讓從小到大成績一騎絕塵的周副總的心態一崩再崩,以至於從最開始的落子不悔直接到了現在的棋賴子。


    “想好了。”


    宋離抬手落子。


    得,又輸了。


    李崇用袖子掃亂了棋盤:


    “不下了不下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當審計成為皇帝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竹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竹酒並收藏當審計成為皇帝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