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


    雲湖之畔,九歸山。


    作為天閣曾經的駐地,在那中原浩劫之初,便被暗黑門徹底攻下。當然,如今天閣轉戰晉州,盤踞雲夢大澤,聲勢不下於當初,也能猜到,當初放棄九歸山,乃是為大局所考慮。不過,九歸山,確已成了暗黑門的一處駐地。


    甚至,是插入中州最重要的據點。


    夜。


    曾經天閣的宗址之內,滿是駐紮著待命的暗黑門人。


    數月以前,輾轉於蠻荒中原兩地之間傳達命令的炎天衛,離奇消失了蹤影,使得中原各地的暗黑門人,陷入了死寂之中,再無舉動。


    他們,亦不知發生了什麽。


    “素衣夫人這一去,可是不來了麽?”


    一個教眾不解地問道。此刻他弱水旗臨時的議事廳中,早已沒有往日那般的熱鬧,不少尊使先後都去了蠻荒查探情況,一直未歸。數日前旗主素衣夫人按捺不住,也決定去陀羅尼宮質問於半月,可結果,依然沒有迴來。


    不知不覺,一眾暗黑門人,不由感到了幾分恐慌。


    此般情況,放在中原各地,皆是如此。


    “說不得,是那穆痕謀反,此刻蠻荒正亂呢。”


    暗影之中,傳來一聲迴答。是六鬼之中的殺生鬼,他早便有這般猜測,隻是因為眼下九歸山形勢不妙,方才沒有隨素衣夫人返迴蠻荒。


    不論是穆痕還是半月……


    他們所有人,可一直都未曾安分過呢。


    “前幾日傳來消息,說那烈火旗的鄧元伯,借著教中紛亂,放棄了烈火旗的大權,退教歸隱了。如今教中大勢正好,卻是鬧不明白,為何人人都背棄了聖教。青龍、朱雀、鄧元伯,再照此下去,怕是我聖教將無人了。”


    “說不得,人家想效仿君魔炎自立門戶呢?”


    “罷了,大不了,咱也據這九歸山,自立門戶得了。反正幾個月來,那蠻荒都沒有一個人來傳令,怕是早就放棄了咱們。”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終是被同樣一聲陰暗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去。卻見眾人眼前,一人緩緩現出,仿佛從地上冒出來一般,冷聲說道:


    “有情況!”


    ……


    雲湖城。


    某處民居莊園之中。


    “先生,請下令吧!”


    堂中,林子萱立在陶丹青的身前,請求道:


    “九歸山的情況我奕劍閣已經查清,魔教妖人似處於混亂之中。若我正道乘此機會,定能一舉攻下九歸山,奪迴我中原淪陷之土!”


    聞言,陶丹青似不為所動。


    手中一杯茶盞,不住地撥弄著,眉間卻是仍然有些慮色。他與暗黑門打交道的時間,怕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十倍百倍,暗黑門的陰謀,他早諳熟於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中原正道尚存之人,可不足當初的一半了。


    ……絕不能冒此風險!


    “先生……”


    林子萱再次請求道,依然沒有放棄。


    眼下這雲湖城中,雖表麵平靜,但暗地裏,已數次派遣,潛伏了不少的正道中人。儒園數千之眾,還有梵音寺的後援,何愁突襲不成?


    想著,林子萱卻是覺得這些個前輩有些謹慎了。


    機不再失,失不再來啊!


    “那九歸山的地況我們尚且不熟,若是遭了埋伏,又該如何?”


    見得林子萱依舊不依不饒,陶丹青不由質問道。他也是為了大局考慮,如今紛亂稍有平息,各門各派都在養精蓄銳,而他們若是大動幹戈,怕是驚動全局,讓中原各家都得不到喘息了。如此,豈不是得不償失?


    就算攻下了九歸山,也未必有用。


    ……更何況,還未必攻得下。


    然而,林子萱仍然堅持己見:


    “晉州的慕容千陽已經派來使者,為我們帶來了九歸山的情報。天閣尚且認為此舉可行,先生若是繼續固執,怕是有些不好了。”


    說著,不由之間,林子萱稍有觸犯了長輩。


    隨即,陶丹青麵色一怒,起身站了起來,卻是不耐煩地叱道:


    “那依你便是!若是遭了不測,你便準備領刑吧!”


    “是!”


    林子萱咬了咬牙,領了命,也不再多留,迅速離去,消失在了暗夜之中。這一夜,靜得有些可怕,殊不知,一場驚動,正在蓄謀之中。


    夜色更濃。


    ……


    “殺!”


    一聲嘶嚎,徹底打破了九歸山的靜謐。


    頓時各種真元漫山而起,殺意騰騰,卻是九歸山下早已潛伏的儒園弟子,以及同道的各門中人,群起而攻之,發起了對九歸山的總攻。


    寒月高懸。


    正道中人勢如破竹,眨眼之間便是攻到了九歸山上。


    然而,此刻,為首的林子萱,卻是漸漸放緩了腳步,麵色浮起幾分困惑。


    為何,竟沒有遇到絲毫的抵抗?


    “林師姐!”


    突然一聲叫喚,隻見得一個原本先鋒探路的弟子,匆匆由山上跑下,麵色古怪地來到林子萱身前:“師姐,九歸山,已經……已經破了!”


    “?!”


    林子萱麵色一驚。


    當即不再猶豫,縱身而起,以最快的速度飛到了九歸山上。隻見屍橫遍野,原本駐紮在此的暗黑門弱水旗,竟被誅殺殆盡,一個不留。那屍體之間,往日讓他們頭疼不已的暗黑門殺生、無常二鬼,亦是早已變成了死屍。


    他們還未攻上來,這九歸山,卻已不知被何人攻下了……


    “……”


    林子萱一時訝然,直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此殘戾的手段,不像是正道中人所為,而且,也從未聽說過有別的宗門在這九歸山附近駐紮。那,卻又是什麽人出的手呢?


    一股殘留的氣息,迴蕩在空氣之中。


    看樣子,出手之人,修為層次極其之高,甚至超過了林子萱的認知之內。更有可能,這眼下淒涼的一幕,乃是出自一人之手。也便是說……


    某人以一己之力,大破九歸山!


    “師姐!”


    忽然,又是一聲傳喚。


    林子萱順著那弟子的所指之處望去,卻是見得,一側的另一峰上,一道身影,月下駐足山巔之處。風中白衣飄飄,衣上鮮紅的楓葉,不時映著月光,顯得更加的鮮紅。瞬息之間,林子萱的麵上,掠過一抹無比的驚駭。


    更是,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他,不是在那落雁峰純陽宮中麽?!


    ……


    九歸山大破的消息,一夜之間,傳往中原各地。


    原本中原短暫的安寧,似也因為此舉,再度變得風雲湧動。隻傳言,是秦川在落雁峰上突破了全新的境界,後以一己之力,誅殺了九歸山所有魔教妖人。如今的暗黑門,雖掌控著大半個中原,實力,卻早已大不如前:


    暗黑門四使,尚存玄武白虎;


    早年惡名昭著的五行旗五位旗主,盡數隕落;


    就連驚世駭俗的六鬼,也在秦川的劍下,僅存婆羅鬼一人!


    ……秦川的名號,一時再度傳遍中原。


    名揚四海!


    外人不知詳情,隻以為當初的落雁峰一戰,是秦川不惜斬斷孽緣,親手誅殺了當年冒天下之不韙也要庇護的月影,故才解去了伏羲門的那次大劫。


    而這一次,又大破九歸山。


    已沒有人,再去懷疑秦川的清白了,甚至,隱隱之中,居然也有人把秦川當做了如今中原正道的救星。果真是造化弄人,直有幾分戲謔!


    ……


    晉州。


    慕容千陽端坐案前,聽著下方弟子的傳報。


    “據傳,秦川大破九歸山後,又先後輾轉各地,覆滅暗黑門六處據點,大展我中原正道雄風。伏羲門靜虛子傳來密報,請我天閣緊密籌劃,於近日從雲夢澤出發,前往星月沼與白虎之部決一死戰,收複晉州全境。”


    “明白了。”


    聞言,慕容千陽居然隻如此淡淡地應了一句。


    他收迴神來,又瞥了瞥手中那不知何人傳來的書信,片刻之間,掌間凝出一團火焰,將那信紙焚個幹淨。末了,遣走堂下弟子,卻是沉思不言。


    此時,他明白了,這一切是怎麽迴事。


    “看來,那最後一個藥引,便是在白虎的手中了。”


    慕容千陽淡淡自語道。


    原來,無塵子給秦川的救命藥方之中,大部分藥引,都藏在暗黑門據守的名山洞府之中。也難怪,秦川會如此不擇手段,對暗黑門大肆出手了。


    嗬!


    若是中原眾人知曉詳情,真不知,又會如何……


    慕容千陽搖了搖頭。他當然也不清楚,那所謂的藥方究竟能不能救迴慕紫涵的性命,不過,他卻也明白了,那藥方,可以救迴秦川。他相信,在一次又一次的並肩而戰中,秦川,定能在迷失之中,尋迴他自己。


    走向,本該屬於他的道!


    若不是因為慕紫涵,當年的秦川,從這雲夢澤歸來以後,便早該如上官瑤、如葉秋奇、如每一個心懷正道的年輕人一般,名揚天下了。


    這一次次的曲折,似乎,也並沒有改變什麽。


    唯一改變的,或許便是……


    讓秦川,變得更強!


    “這‘歸返’的最後一味藥引尋得,你,也該歸返了吧。”


    慕容千陽又淡淡自語道,不由會心笑了一笑。


    隻是……


    忽而,慕容千陽又蹙了蹙眉,那另外的一味“迷途”,卻不知是何含義了?無根之水、無源之火,這兩樣東西他連聽都未曾聽過。若是尋不到這兩樣東西,救不迴慕紫涵,那,秦川又會如何呢?


    ……罷了。


    至少,先煉出一味歸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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