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正邪不兩立。”


    玉虛子屹立原地,一手微舉,卻如扼住秦川的咽喉,使其絲毫也動彈不得,“你修了魔道,便注定今日結果。是非對錯,隻待後人評判。”


    “哼,魔道……”


    秦川一句冷哼,不明其意。


    此刻,自己的身軀已經完全失去了掌控,就連元靈,也被牢牢地束縛,便如待宰的羔羊,等待著玉虛子的最終判決。


    哼,判決……


    “鐺……”


    忽而,一聲劍鳴劃破長空,龍脊懸空而起。


    秦川奮力昂起頭來,懸立於半空之中,卻如俯視眾生一般。眸中,隻有一股倔強,一股永不屈服的堅毅之色。霎時,已被秦川附了靈的神兵龍脊,一下劍鋒急轉,直直指向玉虛子,強烈的真元,源源匯聚。


    困獸之鬥!


    周圍,喊殺之聲,一片嘈雜。


    玉虛子眉目一凝,浮上幾分陰沉。此時凝聚全部心神來消解秦川的元靈,意圖徹底除去秦川,竟是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應對這般變故。


    然而,卻依舊屹立原地,反而加快了速度。


    “啊……”


    頓時,一聲嘶嚎,自秦川的口中發出。


    劇烈的痛意,猛然襲入心神。玉虛子這般作為,除了抹殺自己的肉身之外,居然想要連元靈一起毀掉,不給自己一絲重生的希望。咬了咬牙,秦川厲眉一動,閃過一抹殘戾的怨恨之色。


    “咻!”


    眨眼間,龍脊匯聚著濃烈的殺意,破空而出。


    “轟……”


    此刻,離得最近的玉劍仙察覺此變,奮力一擊暫且擊退了蕭如白,旋即手中長劍也跟著脫手而出,似乎,想要截下秦川的龍脊。


    天地寂靜。


    兩把神兵仙劍,各自穿梭著空氣,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強烈的真元,猶如撕裂了空氣,扭曲了空間,黑夜之中,光芒大盛。


    “咻……”


    所有人,皆是察覺了這般變故,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中動作,朝著此處觀望。秦川的生死,將在這一刻,被決定。


    命運,即將終結。


    “鐺……”


    突然,不知何時,隻見一隻玉手,牢牢抓住了那玉白仙劍,全身真元匯著元靈,竟是阻下了仙劍的突進,隻聽得那劍兵鐺鐺作響,片刻之後,方才止了下來。隨即那隻手掌鮮血橫流,滿是猩紅。卻是,不動如山。


    “沉煙?”


    玉劍仙一句沉聲,卻不知是何神情。


    “咻!”


    眨眼之間,秦川的龍脊一下朝著玉虛子攻擊而去,漆黑邪煞的魔道真元,猶如一支利箭,直取玉虛子要害之處。


    “轟……”


    一陣刺眼的光芒,閃耀而起。


    待得平靜下來,隻見秦川的身軀直直墜落而下,而玉虛子不得已之下,暫且放棄了舉動,一式混沌印,生生接下了龍脊的襲擊。


    “夫君!”


    阿羅葉一聲驚唿,驟至秦川身旁,接住了秦川。


    頃刻間,蕭如白與鬼幽,還有聖巫教諸多高手,同時驟身而起,將秦川與阿羅葉護在了身後,怒視著蠢蠢欲動的中原眾人。


    唯獨,對那名為柳沉煙的女子,投去了異樣的眼光。


    “噗……”


    突然,秦川吐出一口汙血,在阿羅葉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丹田之中,真元已經枯竭,九曜琉璃盞也失去了真元的維續,墜落在地。渾身多處傷痕,精元受損,就連元靈,也在方才玉虛子強大的元神震懾之下,羸弱不堪。


    已然,沒有任何的戰力。


    一陣惘然襲入心神,竟也聽不得周圍的喧鬧之聲。


    目光,注視著對麵的柳沉煙,卻不知是何神情。方才若非柳沉煙阻止了玉劍仙,讓龍脊及時地攻擊到玉虛子身上,那隻需短短一瞬,自己將在玉虛子的元神罰怒之下,徹底灰飛煙滅,連同靈念消失在天地之間。


    感激……


    似乎,已無法表達自己的心情。


    “沙昂,帶我教中高手殺出血路,將尊主帶迴仙雲嶺;桑娜,傳令即刻開啟百劫千絲陣,若是夫君有了意外,我便要天下人為之陪葬!”


    阿羅葉一句怒叱,麵色陰沉到了極點。


    一襲紅衣,落在秦川的眼中,卻如冬日驕陽,感到了,幾分溫暖。


    還有蕭如白與鬼幽,也如一般的傷痕累累,卻仍奮盡餘力,不讓任何一個敵人靠近自己。他們二人,恐怕一生之中,也未如此狼狽過吧。


    忽而,秦川淺淺笑了起來。


    時至今日,卻依然有這麽多人對自己不離不棄,這天下間,又如何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自己,便從來都不用逃,不用這般亡命天涯。


    自己,不會再逃避。


    又一陣風拂過,吹散了塵埃。


    秦川緩緩挪動著自己早已斷掉的左手,竭力地,拾起方才跌落之時不慎落於地上的星宿劫。那,曾經自己與阿羅葉的“定情之物”。


    “一定要迴來。”


    曾經,自己狠心離開西疆,拋棄過阿羅葉;曾經,因為自己一人的想法,遠離了上官瑤,讓她獨自一人承受那份苦楚。


    而這一迴,自己……


    迴來了。


    ……


    “尊主,走!”


    沙昂赤膊上陣,一把斷山斧,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急忙對著秦川唿喊了一聲。然而遲滯了半晌,卻察覺秦川沒有反應,忙不迭迴過身來。


    這是……


    一股黑氣,彌漫在秦川的身軀周圍。


    是方才還未徹底解去的明王幻滅之祭,那燃魂祭出的魔道真元。


    隻見秦川麵色古怪,左手之中的原本將欲散去的黑氣,又逐漸紛起,一條黑色的石墜,竟是自行騰空而起,懸在手掌之中,似乎,其中產生著奇妙的變化。隱隱中,隻覺一股極度邪煞的氣息,悄悄彌漫而出。


    “……”


    秦川神色一疑,對於此刻外界的喧囂,仿佛充耳不聞。


    這股感覺,曾經魂殤前輩的疚瘋黑幡、還有冥教聞人醉的無妄古琴,自己都曾感受過。隻不過,也許未得其中奧妙,並不那般真切。


    但,絕不會錯!


    “!”


    正想著,突然秦川麵色一滯,忽然昂起了頭來。


    “轟……”


    隻見一股異常強盛的真元,片刻之間覆蓋了整個青冥山頂。所有人皆是麵色大變,駭然失色,唯獨玉虛子一人,靜靜而立,心如古井。


    “咻咻咻!”


    片刻之間,正在激烈的交鋒的兩方人馬,竟是離奇地被移形換位,迴歸到了原本的陣營之中,毫無疑問,正是強大的空間之術。就連玉劍仙、北炎閣主這般巔峰之人也無法阻止,一個個雙眉緊蹙,麵色陰沉。


    盡管也察覺到了,來人並無意傷害任何一方。


    可是,這般強盛的修為,天下間,竟有如此之人麽?


    “師兄,今日,便到此為止吧。”


    在所有人的驚駭之中,隻聽一聲長歎,便見一道身影飄然落下,卻是一個青衣道人,飄然如仙。站在青冥山一方,麵朝著中原各門各派的眾人。同時,還有一團黑霧湧現,凝出一個中原男子,立於道人的身旁。


    竟是鬼穀穀主,魂殤!


    “!”


    阿羅葉眉目一凝。魂殤她不知,但秦川的師尊無塵子她自然認識,隻是沒想到,這道人在中原竟有如此傲視群雄的實力。


    一時間,心中似乎找到了幾分希望,急忙退至秦川身旁將秦川扶了起來,二人並肩而立,恰處於無塵子的庇護之下。


    “唿……”


    一旁的鬼幽鬆了口氣,拍了拍不明所以的蕭如白。


    “青冥山,有救了。”


    “……”


    而此刻,包括玉劍仙在內的各門高人,無一不是對這個稱唿玉虛子為“師兄”的神秘道人,用各家的秘法窺察了無數遍。但結果,都是絲毫也探不得深淺,竟然,遠遠超過玉虛子,超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而且,還帶來了鬼穀的魂殤!


    與無塵子不同,鬼穀穀主之名,倒是早已在中原眾高手之中如雷貫耳。這一迴,卻也是成了聖巫教的援手了麽?


    所有人的心中,無一不是浮起了一抹凝重。


    “你將此心魔宿子收為門下,卻是想做什麽?”


    玉虛子一句沉聲,直麵著無塵子。無塵子的性情他清楚,隱世獨居,不會有何危害,但授業給秦川,卻無疑給中原天下帶來一個極大的隱患。


    絕對,不能容忍!


    “隻想證明,當初我並無錯。僅此而已。”


    無塵子淡淡應道,一股強盛的元神之力,逼得在場眾人不敢有一絲舉動,隨即,行了一個道禮,冷聲說道:


    “秦川是貧道愛徒,聖巫教亦在貧道庇佑之下。今日,便請中原眾位莫要為難。假若日後青冥山有危害中原之舉,貧道自會清理門戶,給眾位交待。”


    “我魂殤,亦是如此。”


    此時,魂殤也是如此說道。


    聞言,中原眾人議論紛紛。


    此言極具威脅之意,但對方確實有威脅中原三千正道的實力。一個如臨仙境的道人與鬼穀魂殤聯手,此時已經激戰一夜疲憊不堪的中原各門,哪裏能敵得過?一時間,眾人惶惶不安,皆是注視著其他門派的舉動,等待著迴答。


    “敢問道長名諱?”


    玉劍仙行出一步,問道。


    “無塵子。”


    “!”


    聽得無塵子之名,頓時在場極少數的年老之人,麵上瞬間浮起一抹震驚。終於,再無一句反駁之聲,整個青冥山頂,竟是陷入了沉寂之中。


    天邊,一抹曙光,穿透了雲霞。


    “了言師叔,方丈出事了!”


    突然,一個僧人急匆匆登上青冥山,也顧不得留意此刻局麵,朝著一個老僧唿喚道。頓時,梵音寺眾弟子間,傳出一陣騷動。


    幾乎與此同時,那奕劍閣的楊執事,也驟現至儒園一個老先生身旁,看了看周遭,卻也仍舊沒有來得及理會,湊至對方耳畔,似乎低語著什麽。


    整個青冥山,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息,似乎一瞬間消弭了下去。反而,被一股奇怪的氣息所籠罩。


    一股,陰謀的氣息。


    “伏羲門弟子,即刻返迴落雁峰!”


    玉虛子麵色忽然一沉,仰聲說道。


    短短數息之間,三大正道相繼離開了青冥山,竟也不知何故。其餘宗門,失去了三大正道的統領,也無法再繼續逗留。待得冬日初升,天地清明,青冥山上,涼爽的晨風徐徐而起,竟是驅走了一切陰暗。


    驅走了一切罪孽。


    秦川遠遠望著那片美麗的紅霞,雨後,空曠的天際。


    卻是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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