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明靠著牆,聲音虛弱得厲害,語氣卻不是那麽迴事兒:“沒什麽大事,就是被那個王八蛋追上了,剛好碰到你家那個.....不小心誤傷了。”


    “個王八蛋,敢偷襲我,要不是我身體還沒好,能讓他得手?”她喘著粗氣罵了幾句,又按著胸口休息了一會兒,才道:“也是他及時出手,我才沒陰溝裏翻船......不過,他現在都敢和你叫板了,這救命之恩不報也罷!”


    越溪見她還有力氣扯這些有的沒的,一抽一抽地在她旁邊坐下來:“你可得了吧,身上傷都沒好,還有心思報恩。”


    白秋明睨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我。”


    自己不也滿身是傷,還在這抽抽噎噎地哭鼻子,丟不丟人。


    越溪也覺得丟人,越想越氣,最後紅著眼角,抓起空藥瓶就砸:“我就沒受過這種委屈!王八蛋!等我好了,我不揍他幾百遍我就不信越!”


    白秋明累得直接閉上眼睛,傷口隱隱泛疼,卻還是附和:“揍!”


    半晌,她才挪著幾乎動不了的手指,摸到了她的衣角,聲音啞得厲害:“你這又是出啥事了......流了這麽多血?”


    聽到白秋明這個嘶啞聲調的人眼角又紅了一些:


    “沒事,打架沒贏,跌了一跤。”


    她這聲音不像是跌了一跤,像是生死局被人家逆風翻盤打得半死不活了,白秋明硬撐著握緊她的手:


    “沒事,有我呢。”


    “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她又恢複了些力氣之後,強撐著坐直了起來,“再說了,世間男人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帥又怎麽了,是星係司令又怎麽了?!誰不是啊!等我好了,我介紹我那個弟弟給你,人家也帥,人家也是星係司令,而且還比他有良心,比他好多了!”


    越溪也跟著罵:“沒錯,氣死他!”


    衛兵們:“.......”


    越溪一抹手背:“你別跟著罵了,傷還沒好呢,省著點力氣。”


    白秋明不聽,還是要罵,罵了一陣,才低聲咳嗽起來,手掌覆在了她的手上,摸到濃稠的血,眼睫顫了顫。


    不知過了多久。


    “真的不要了?”


    越溪下意識地去握手裏的戒指,沒握到,又摸了半天,才想起來戒指被他扔了。


    “不要了。”


    白秋明聽出不是氣話,眼睫低垂下來:“越溪。”


    從來都不曾主動表現出脆弱的人在她身邊,靠著牆,仰頭看了半晌,才緩緩闔上眼睛,半是自嘲半是嘶啞地開口,六個字,聽得出來滿心疲憊滿心失望:“秋明,我好累啊。”


    她想起風雪帳篷裏那一爐溫暖的火星,想起藍星公寓裏他為她準備的那一盅雞湯,想起那封信,想起那些那串幸運手釧,想起那把銀色手槍,想起那些隻言片語,想起那些好似溫熱卻又模糊的過去。


    卻也記得那年年歲歲的等,記得他的不告而別,記得他說完公開之後驟然的失去聯係。


    記得他每一次失憶之後陌生的眼神。


    從前等了那麽久,還有他願意記得模糊的過去,願意替她撐著。


    現在他什麽也不記得了,也不願意替她撐了。


    他問她到底在堅持什麽。


    越溪自己想起來都想問,是啊,她到底在堅持什麽呢?


    他是對她特別,是對她溫柔,可是也是真的冷淡,真的含蓄,真的習慣性地所有事情都瞞著她。


    這麽多年她都堅持著,從藍星到星際,從世俗嘲笑到聚少離多,從反複等待,到反複等待。


    到現在,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段堅持堅持得真是沒意思透了。


    越溪又開始掉眼淚,胡亂地擦了好幾遍,視線也看不清這室內的陳設。


    望著門外,又想起從前他就算守在門外也舍不得她一個人睡,如今把她關在這裏,和秋明一起,還扔了她的戒指,鼻尖一酸。


    最後哭得不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還是要罵:“去他的,買個戒指偷偷地攢了那麽久,還一口氣付的全款,現在退都沒得退,準備什麽鬼驚喜,傻透了!”


    白秋明卻不跟著罵了,她聽得心裏很難過,忍不住把越溪摟進懷裏。


    以前的越溪多威風啊,被幾十萬大軍包圍著還能麵不改色地對陣叫罵,就算到了絕境,也不會在自己的戰友麵前掉一滴眼淚。


    白秋明都不敢想她得多委屈。


    想著結婚想著買戒指,渾身是傷還強撐著忍眼淚,她那哪是罵啊,分明就是怕他真的不要她了。


    那麽威風的司令閣下和你在一起是為了做一個有人寵有人愛的小姑娘,不是專門來為你掉眼淚的。


    管你從前做了什麽,說句不好聽的,這段緣分本來就是越溪主動追來的,現在越溪不想要了,那就不要了。


    誰稀罕誰要。


    她們不要了。


    **


    烏雲遮月的時候越溪醒了,是驚醒的。


    渾身骨骼像是重組一般擰著疼,她倒也不覺得多難忍,隻是難以入眠,枕著枕頭望著月亮。


    白秋明也沒睡,轉頭看她。


    越溪想著和她說說話吧,頭和她靠著,睜著微腫的眼睛想了兩三秒:“我......”


    剛出口不知怎麽地又哽咽了,匆忙地擦眼淚:“秋明.......”


    白秋明靠過去拍著她的肩安慰她,卻聽到嘶啞的一句:“我沒有家了。”


    她雙手合掌,又瞬間分開,笑了一下:“不止家,這麽多年,啪的一下,全沒了。”


    白秋明忍不住了,抱著她掉下眼淚來。


    越溪的臉上沒有血色,慢慢闔眸的時候眼睫都潮濕得黏連在一起。


    她心裏想著,再哭這麽一次,以後再也不哭了。


    她一點都不難過,一點都不嬌氣。


    她是越溪,她才不哭。


    .......


    天光快破曉的時候,越溪睜開了眼睛,輕輕拿下了白秋明的手。


    窗外仍然是暗色籠罩,但是已經有了些亮度,影影綽綽的,能看見那些樹和花。


    她撐著床沿,坐了起來,覺得身上有點疼,就自己倒了幾顆藥慢慢地嚼,邊嚼邊罵,以前怎麽不覺得她自己煉的藥這麽苦,早知道加幾顆星空果調下味了。


    罵著,又把鞋穿上,站了起來。


    布局和她之前住的房間也差不多,就是環境潮濕點兒,看上去真像高配版的地牢。


    她環視了一圈,視線又落在窗外。


    現在還沒到早上,她視力再好也沒辦法在太陽升起來之前判斷方位,隻能看了一會兒,又坐下來,覺得無聊就慢慢地嚼自己手裏的藥。


    不知不覺竟然把一瓶藥都吃完了,身上的疼居然還沒停。


    她繼續嚼,一直嚼到第一道天光刺破灰藍色的天空,揮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越溪轉頭,豔麗的五官在破天的霞光中顯得更加昳麗,眸中似乎有璀璨的玫瑰金,帶著紅,十分妖冶。


    她慢慢地放下了手裏的藥,去拍一旁的人:“秋明,起來了。”


    “嗯?”還沒醒的人迷迷糊糊。


    越溪看向窗外:“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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