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聽著外麵狂囂的雷聲,程風心中緊縮了一下。璿兒……

    雙眸緊鎖著端坐於首座,那個代詞是他父親的男人,雙拳緊緊的握上了。“你到底想怎樣!?”他咬牙切齒的打破沉默,眸中,沒有父子相聚的喜悅,有的隻是深深的仇恨與怒火。

    “我隻想你迴來,我們父子倆和好如初。”相信憑他們父子倆的力量,一統江湖之日指日可待!

    休想!程風心裏反駁著,可麵上卻掛著一抹冷笑。“和好如初?哈哈~~~門主的記性還真是差啊,我和你之間這二十幾年來,有好過嗎?”是相敬如冰吧!

    “風兒!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爹!你親生的爹,你血濃於水的爹!”戴麟一手拍向桌案,漲紅了臉,怒視著程風。

    “我娘已經死了!或許你是記得不大清楚了,可我卻曆曆在目!是你親手將她送上劍口的!”在禦劍門,娘是他唯一的依靠,而這個娘深愛的男人,居然……他絕不原諒他!

    “那件事我是有錯,但造成這個結局的,是那個殺手!那個江湖人稱‘暗夜’的殺手!”戴麟反駁著,希望能得到兒子的諒解。

    “我不想和你多說些什麽,把她交出來,就當是我多年以來為‘禦劍門’所做的貢獻所得到的報酬。從今而後,你我之間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他真該死!他不該就那麽的讓璿兒一個人,他早該猜到的啊!

    “他快迴來了,等會兒我會給你介紹的。他是我新收的義子戴風,你們一定會一見如故的。”放人?可能嗎?

    “你!”程風語塞,哼,戴風?虧他想得出來!他以為他楚程風是任何人都可以代替的嗎?可是璿兒,他不能拿璿兒來冒險。“……我答應迴來幫你,隻要你放過璿兒。”

    看到他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恨不得一劍殺了他,嘴裏卻說著低頭的話,戴麟笑了。可是,持續不到一刻鍾。

    “扣扣扣~~~”書房的門被來人敲響。“義父,風兒迴來了。”

    “進來!”戴麟看著程風,緩緩走到書案後坐下。“我要你去‘請’迴來人呢?”他特意加重了‘請’字,果然看到了程風的雙拳握得更緊,隱隱有血絲流動。

    來人正是剛剛集市上的帶頭的人,也就是戴麟的義子——戴風。“孩兒該死,讓‘暗夜’帶走了任姑娘,孩兒願意為自己的失利接受懲罰!”戴風斬釘截鐵的報告著,心裏做好了受死的準備。

    “什麽?!讓‘暗夜’搶去了?”戴麟單手拍碎桌案,對得到的結果不甚滿意。

    而更快於他,一聽到任璿兒解困的程風立即化作一陣白色的風,飛出了書房。此時,他的腦中隻有一件事。

    璿兒沒事,她沒事!他要找到她!

    暗夜!不,應該是冷世溟!或許我們是該有個了結的時候了。哼,瞞得了別人,可瞞不過他!當初躲在暗處的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要不是為了讓他離開璿兒,還有照顧大病的璿兒,他早就在知道的那一刻,和他來個了結了!

    追至門口的戴麟停下了腳步,望著程風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他才緩緩的轉身對始終跪在地上的戴風說道。“起來吧,記住下不為例!”說完,他轉身走入內室。

    “……是!”戴風應了聲,退出房間,關上了房門。走在長長的走廊上,他的雙拳緊緊握著。為什麽?為什麽不懲罰他?他寧願受懲罰,也不要他寬恕他!不,更準確的說,他不要他為了見到了那個人,而寬恕他!嗬,什麽二少爺,什麽少主,他戴風,始終是個代替品!代替那個在門內得到所有人認可的戴程風!可是,他卻從沒想過背叛!是從沒想過啊!為什麽自己從不想過呢?

    背抵著門,一口鮮血‘噗’的一聲從喉嚨中湧了出來。暗夜,究竟有著怎樣的武功修為?!隻一掌,就把他打到受了內傷。

    “扣扣~~少主,門主要我送東西過來。”門外,一個沙啞的嗓音傳了進來。

    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漬,轉身打開門接過門徒手上的盒子。待他走遠後,才關上門進了房間。打開盒子,裏麵赫然是門內最好的治療內傷的藥!嗬,是了,就了因為這份細細的關心,才讓他沒有了背叛的心了……

    屋外,雨下得越發的大了。雨珠劈裏啪啦的拍打這地麵,和不絕於耳的雷聲互相唿應。大地籠罩在一片灰蒙之中。這種天氣,路上已無行人,和不久前的熱鬧與繁榮相比,讓人歎息。正像人生,有高潮,也有低潮與失落,永遠不可能十全十美……

    衝出‘禦劍門’的程風,不顧風雨的尋找的心中的身影,任由雨水打濕衣裳,也不能阻擋他的決心!糟糕!程風心中暗叫不妙,可還是無可避免的撞上了從轉角處走出來的白色身影。

    “啊!”白婕剛從轉角處走出來,就迎麵撞上了一堵牆,鼻翼上傳來的刺痛讓她紅了眼眶。“痛!”跌坐在地上的她緊捂著自己的鼻子,是誰走路這麽不小心!?正想著,耳邊傳來了焦急低沉的嗓音。

    “姑娘,你還好吧?”程風蹲下身子,詢問著。

    “我沒事。”白婕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卻楞住了。這張臉,好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這張臉,好熟。腦海中似乎有些畫麵浮現,究竟是什麽呢?閃現得這麽快,讓人根本就抓不住它!“呃,沒事就好。”迴過神,程風迴了她一個招牌笑容。“對不起,把你的衣服都弄髒了。”說著,他站起身,向她伸出自己的手。

    看著那雙修長的手,白婕感覺心跳的有點快,明明很想搭上那隻手,可心裏卻有個聲音在說,‘千萬不能搭上,搭上了就萬劫不複了!’猶豫了好久,白婕才選擇靠自己的力量,從地上站起來。“一件衣服而已,公子不必掛在心上。告辭了。”她淡淡的說了句,對他點了點頭,低頭從他身邊走開了。

    程風望著她在雨中有點單薄的身子,眉頭皺上了。奇怪,他見過她嗎?為什麽她會給他這麽熟悉的感覺呢?搖搖頭,暗笑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還是找到璿兒再說吧!

    璿兒……

    聽到身後有了腳步聲,白婕知道是他走了。緩緩定住身子,轉身見他神色焦急的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尋找著。心中莫名的一陣揪痛,讓她慘白了臉。

    他,是師傅說的那個人嗎?想到此,她不禁搖頭笑笑,自己真是太久沒好好休息了,畢竟隻是路上偶遇的一個男子而已,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他們倆,無論是白婕,還是程風。他們都不知道,這場看似冒失的相遇,卻改寫了他們的一生。但無論以後的人生將如何,他們卻始終不會後悔……

    前世的迴眸,今生的擦肩而過。而程風和白婕之間,有的不隻是迴眸這麽簡單而已。

    ————————————————————————————————

    正趕上雨前迴到冷家堡的天狼在堡內四處尋找著冷世溟的身影,目的隻為了能讓他改變初衷,不要廢掉教規的第一條。可他幾乎將整個冷家堡都翻了一遍,還是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問過門衛,也都說沒見到他迴來。

    在再次確定了冷世溟沒迴來過以後,天狼總算讓眾人休息了。此刻,他正做在大廳的中央,看著外麵雨勢越來越兇猛,開始深思。手裏抓著剛剛從雲霧崖傳來的飛鴿傳書,臉色略顯蒼白。

    究竟去了哪裏呢?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就連那個地方都找了,還是沒有任何的蹤影。如果跑出去了,下這麽大的雨,也該迴來了啊!不行!再這樣下去肯定會出事的!世溟他……

    世溟,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正想的入神,門外卻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明顯的可以聽得出是搏鬥時才會發出的聲音。哼!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在冷家堡門前鬧事!他正愁找不到些東西來發泄呢!

    “放肆!誰……”敢在我家門前鬧事!?話還未說出口,一個火紅的東西立刻迎麵撲來!

    “天狼!!!!”納蘭彤瞳一見到天狼,不由分說的撲了上去,緊抓著他的脖子。

    為了穩住身子,天狼隻好抱著不明物體在原地踉蹌的轉了個圈,待穩住身形後,拉開身上的八爪魚正想開口大罵,卻硬是止了下來。“不是說還要過幾天才到嗎?怎麽早了這麽多天?”

    “人家想你嘛!”納蘭彤瞳白了他一眼,破壞了語氣中的撒嬌的味道。

    “呿!你見過哪個姑娘家說這話的時候,還送了對方一個白眼的?”胡鬧嘛這是!“好了,進去吧,別在外麵淋雨了。”說完,他走到遊宵旁邊,對他伸出手,擠眉弄眼了一番。

    “你,媽的!……你還真的非得逼老子我說髒話才行!給你給你,都給你!哪天還真該把你埋到錢海裏去!”活活淹死他得了!遊宵從懷裏掏出一大把銀票,遞給天狼。

    “誰叫你慣著彤瞳了,出手這麽重,想打死人嗎?還有,上迴‘議事殿’的事還沒和你算呢。”那可是要花大把大把的銀子啊~~~“再說了,多說些髒話也好,免得像你家老大那樣陰陽怪氣的。哪天他下台了,你可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好讓我準備爆竹,普天同慶個幾天。”

    “天狼,你就不能有幾句好話嗎?算了,不和你閑扯了,世溟呢?怎麽沒看見他?”怪哉。

    “難道是被我的恐嚇給嚇得躲起來了?”納蘭彤瞳歪著頭,笑問著,雖然她知道那是永遠也不可能的。

    “……失蹤了。”天狼收起嬉皮笑臉,表情非常的嚴肅。“都是我不好……”他簡單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嘖,我還以為怎麽了呢,讓銀雷或是灰狼去辦不就好了,反正它們鼻子那麽靈。”相信很快就能聞到世溟的味道才對。

    “它們要是有跟來,我還會在這裏苦惱嗎?這說起來還不是你們惹的禍,說什麽要烤全狼,嚇得它們寧願和風叔叔它們一起呆在山上,也不願跟我和世溟下山來!”天狼說完,瞪了兩人一眼。以前它們可是死纏著,也要下山來的!

    納蘭吐吐舌頭,與遊宵對視了一眼。“好拉好拉,我的錯我的錯。我將功補過好不好?不就是找人嘛,包在我身上了!”說完,她拿出一個笛子,放在嘴邊吹了起來。

    隻聽一陣奇怪的旋律之後,一隻白色大雕唿扇著翅膀,緩緩降落在她早已伸出的手臂上。炯炯有神的眼睛巡視著閉著雙眼的她,良久才發出一聲沙啞的低鳴。

    聽到迴應,納蘭彤瞳霍地睜開雙眼,對身後的兩人說道。“小白說它餓了,趕緊為它準備吃的去。”

    “你到底是來逗鳥的,還是找人的?”天狼陰狠的看著她,從牙縫裏擠出這麽句話。可話雖這麽說,手上還是對手下打了個手勢,示意他過來。等人一靠近,天狼立刻接過彎刀,欲往手腕處割去。

    “喂!你幹嘛!?”納蘭彤瞳見狀,立刻喝止了他。

    “割血喂雕啊,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麽?”天狼一愣,然後吼道。天啊!這女人,究竟找不找人拉?!

    “你以為小白什麽血都喝啊?除非是‘處子血’它才喝,你是嗎?”納蘭彤瞳好笑的看著他,特別加重了‘處子血’這三個字。真是的,關己則亂說的真是太對了。

    天狼張張嘴,可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岔岔的丟下刀,轉頭看著身後麵麵相覷的臉孔,知道自己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那現在怎麽辦?”

    “找人求血唄。”納蘭彤瞳說得非常的輕鬆,反正她能做到的就隻有這些了。誰叫她的巫術不夠高明,一離開南疆就有點失靈。

    “你!找就找,我就不信我翻遍了蘇州城,我找不出一個肯獻血的處子來!”天狼氣急敗壞的說了句,拔腿就往雨中衝去……

    “等等!”一聲不大不小中性的嗓音正好傳進所有人的耳中,也成功的止住了天狼的腳步。“如果是要處子血的話,我是。”江虎身著藍衣,撐著油傘,站在眾人身後。緊抿的雙唇,眼中透出淡淡的憂鬱,可卻很堅定。

    “你……”遊宵眯起眼,打量著他。奇怪,好熟悉的輪廓,可又說不出在哪裏見過。溟風教裏什麽時候又多了號神秘人物了?

    “你,是嗎?”天狼懷疑的眼神不住的打量著他。

    “試試看不就一切真相大白了。”江虎淡笑,毫不猶豫的走向納蘭,在後者驚奇的眼光中,用匕首輕輕劃破手臂。刹那間,血如湧柱。

    聞到血腥味,大雕漸漸湊近,眼眸染上欣喜,鳴叫著。納蘭知道那真的是處子血,立刻眼明手快的用瓷罐接了一些,然後立刻讓遊宵等人為臉色蒼白的江虎止血。

    待天狼善完後後,立刻和遊宵兩人跟在小白身後,尋找冷世溟的下落。本來江虎也想加入這個行列的,可被天狼壓了下來。兩人避開他人到不遠處嚼了會兒舌根後,江虎便隻有目送大家遠去,迴房養傷的份了。

    臨走前,遊宵特意落後兩人一截,迴頭望了望江虎的背影。看到他在雨中踉蹌了一步,狼狽的躲開了他人的攙扶,腦中精光一閃。嘴角浮現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被過頭追上遠去兩人。

    嗬,這人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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