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邊,故意避開人群的天狼一瞬不瞬的打量著冷世溟,用著令人發毛的眼神。而後者或許是麻木,又或者是沒感覺的望著前方。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狼才算是放過了他。“喂,幹嘛不多在那裏待會兒?這麽急著迴來幹嘛?”他說著,極其曖昧的眼神眨了眨眼。

    冷世溟瞥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我要的消息呢?”

    “呃,這個嘛……”他猶豫不決的皺了皺眉,很明顯的轉移了話題。“對了,如果我得到的消息沒錯的話,暗夜好像重出江湖了吧?”

    “放心,一個子也少不了你。”冷世溟暗歎著氣打斷他的話,然後隨手把手上沉甸甸的袋子扔向他。

    天狼接過,手上的重量讓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放心,他沒死。隻不過是上鬼門關走了一圈,有緣的話會再見麵的。”他毫不顧忌地席地而坐,邊說著還邊從袋子裏掏出黃澄澄的金子,雙眼放光的擦拭著。

    “我先走了。”看著就差沒流口水的好友,冷世溟不禁送了他對白眼。這人,什麽時候才能改掉財迷的性子啊?

    一心二用的天狼見冷世溟在聽到他的答案後,明顯鬆了口氣,一抹好看的笑容掛上了嘴角。“世溟,心情好多了吧?”

    冷世溟不可置否的挑挑眉,歪著頭打量了他一會兒,長歎道。“隨便你,我沒意見。”說完,他毫不猶豫的走了,是該向幾位叔叔請罪,呃不,請安的時候了。

    “呿,這麽冷清,好歹我也是為你著想啊。山上這麽多人,一個人一張嘴。就算你的劍再快,能快得過‘毫無節製’這四個字嗎?”天狼自顧自的擦這金子咕噥著,沒讓冷世溟聽見。“白癡,那女孩不就挺適合你的嗎,幹嘛放棄本來就屬於你的幸福。”

    任家莊,任府。

    從下午起就一直沉睡著的任璿兒緩緩睜開眼,腦袋還沒從混沌中恢複,就聽倒一聲熟悉又陌生的笑語。“醒了就睜開眼。”

    當作沒聽到的,繼續緊閉著雙眼,大有一副泰山崩倒於前也不能讓她改變初衷的樣子。“不要,睜開眼就會發自己現在做夢。”

    “傻瓜,隨你吧。”風翼搖搖頭,真拿這女兒沒法。“好不容易趁著教主不在,偷偷溜出來看看女兒,豈知她連一個好眼都不肯給我,我看我還是不要自討沒趣,迴去好了。至少,她娘會對我笑,聽我說話,陪我難過。”他說得好不惹人憐。

    “哼,搬出娘來壓我,我不會嗎?”她氣唿唿的睜開眼,嘟著唇。“當初是誰說隻要危險一過就來接人家,結果呢?這麽久了才來看我。”

    “好,我道歉。”他說著,舉起雙手投降。“可以起來喝藥了吧,某人可是很有耐心的熱了又熱,熬了又熬啊,可不要辜負他一番情意。”他說的某人,隻要是有心人便心知肚明。

    “我當然很感謝他的心意了。”任璿兒不著痕跡的把情意換成了心意,暗示著他別亂點鴛鴦,八字還沒一撇呢。

    “不考慮考慮?你們很登對。”風翼起身端來桌上的瓷碗,吹涼後喂著她。“他那麽愛你,為了你聽說還派人去尋找來曆不明的人。”而且聽說對方還是他的情敵呢,嗬,璿兒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呢?飛幹嘛不肯告訴他?

    “一來就想把我嫁出去,我是你女兒耶。又不是沒人要,而且我才多大啊?”幹嘛一個個都要把她推銷出去?

    “五年還不夠嗎?”二十歲,不小了。當年他娶心兒的時候,心兒才十八歲呢。

    “你也說拉,五年耶,又不是五天,五個時辰,五刻。”說著,她賭氣似的奪過碗,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強忍著嘔吐的感覺,接過他早準備好的蜜糖,去除一嘴巴的苦味。

    “慢點,沒人和你搶。習醫這麽多年,還吃不了‘苦’。”風翼輕拍她的背,幫她順順氣。

    “誰規定會醫術,就不會怕苦藥啊?家規還是國法啊?”任璿兒訕笑著。“這迴可不可以帶上我,我真的好擔心好擔心。”

    風翼搖搖頭,眼裏滿是歉意。

    “那……你辦完事後,要多迴來看看。”她開著條件。

    點頭。璿兒真乖。

    “凡事不要勉強。”璿兒就隻有一個爹了。

    恩,看情況吧。

    “明天,我們倆去看娘,好不好?”就她和爹還有……娘。

    “鏘鏘鏘~~~~~~”一陣刀劍相向的聲音隱隱傳來。

    “好,一起去。”他們一家好久沒團聚了呀!“明天叫飛把屋子修修吧。”

    “幹嘛?眼睛流汗了而已,又不是屋頂漏水了。修什麽屋子?”聽出他話裏的調侃,任璿兒快快的擦去臉上的證據。

    風翼失笑,挫敗的說道。“恩,就讓飛給房子多鑿個窗子,房間裏就不會太悶了。”這樣,眼睛就不會流汗了。

    “鏘鏘鏘~~~~~”沒有減弱,反而愈來愈大聲了。

    “不,我要你你幫我開個窗。”做女兒的讓爹爹當當‘打雜’的,應該很天經地義吧?恩,是的!

    “好。爹先出去解決一些事,很快迴來。”再不出去,房子就被那兩人給拆了!

    “恩。”目送風翼出房,任璿兒的目光迴到了自己的胸前。看著脖子上的鏈子從一變成二,她無力的呻吟了聲,感覺自己越來越身不由己了。自己的人生像被這兩塊玉,給拉扯著。哦,還有自己的心的一小角,被那個連聲再見都不肯和她說的木頭偷走了!“卑鄙!不說再見就算了,幹嘛還對我下藥啊?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嗎?我又不是非你不可了。嗚~~討厭的冷世溟,爛木頭。”嗚~~可是,心丟了就是丟了啊。

    冷世溟!你陪我的心來!!

    遠方,正在受訓的冷世溟突然打了個噴嚏。“啊湫!”疑惑的看看了外麵的天,真是見鬼了,大晴天的。

    月魄皺皺眉,上前摸了摸冷世溟的額頭,再把了把脈,又上下全部檢查了一遍,才放心的道。“算了,趕緊迴去洗洗吧,記得多穿幾件衣服,季節轉涼了,要小心照顧自己……(省略n個字。)”

    步出房門,冷世溟非常受教的迴房按照月魄孜孜不倦的教誨與吩咐,把自己整理的幹幹淨淨後,上床補眠!

    “世溟,世溟!”剛數完銀兩並放迴秘密基地的天狼一進門就看到這幅景象,隻著單衣的冷世溟連被子都沒蓋好,就睡死過去了。作為最了解他的好友,他知道他的這一覺是任憑天塌下來都叫不醒,除非他睡夠了。真不知道這床的魅力真有這麽大嗎?這樣毫無防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無奈的走過去為他拉了拉被子,萬一著涼了,耳根子又要不清淨了。

    “阿爹,娘,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溟兒。不要,不要丟下溟兒一個人……”睡夢中的冷世溟眉頭緊鎖,雙手緊緊抓住天狼的手,就像在茫茫的大海中抓住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一樣,力道幾乎可以捏碎他的手。

    經過幾番掙紮,天狼終於放棄了抵抗。唉,怎麽每次倒黴的都是他?看來不等他醒來,他是無法脫身了。

    老天像是玩笑還沒開夠,嫌他還不夠倒黴似的,一位按照月魄吩咐送金瘡藥來的教徒湊巧看見了兩人深情挽手的這幅景象,跌跌撞撞的說了句:“啊,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到,教主你們繼續,就當我沒來過。”然後放下藥後,飛也似的衝了出去。這可是大新聞啊,沒想到教主居然和天狼閣主有那個那個嗜好。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趕緊告訴大家去。

    天狼那個無力啊,又用力的掰開他的手,可惜還是紋風不動。天啊,他的名譽就這麽毀在他的‘手’裏了!他幹嘛那麽好心要幫他蓋被子啊?這下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唉,當初竇兒姐被冤枉的時候,應該也是他這幅光景吧?

    果然,經過大力宣傳和一傳二,二傳三的改編下,什麽版本的感情糾葛傳遍了教內的每一個角落。聽了傳言的月魄和花魂,氣的將兩人被罰上了後山的思過崖,時限半年。

    一個月後,出外的風翼和雪羽終於迴來了,本來是沒這麽快的拉,可是再待下去,整個任家莊都要被雪羽和樂飛給拆了。在村民們再三的‘熱情招待’下,兩人終於離開了。一迴山,兩人就大致的了解了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

    “轟轟轟~~~”伴隨著轟轟聲而來的,是整座山劇烈的搖晃了幾下,又恢複了平靜。

    這情況一天都要來個兩三迴,大家也都見怪不怪的等平靜之後,繼續做事。剛迴來的那段時間,風翼兩人著實嚇了一跳。了解這是冷世溟和天狼之作後,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隨他們去。白天還好,晚上就不那麽能忽視了。終於在非人的三個月過後,兩人被釋放了出來。教內的所有人終於過上了一段好日子。為何說是一段呢?這是又原因的。原來,在‘思過’的這段時間,兩人商討了一切和‘禦劍門’做個了斷的一切攻擊線路。而時不時傳來的轟轟聲,則是他們意見不和的時候,活動活動筋骨的原因。

    三年後,‘溟風教’和禦劍門的鬥爭也幾近尾聲,兩幫人馬可以說是非常正大光明的鬥了三年。因為,不知是何原因,三大門派沒有像十八年前那樣的團結起來,可以說是隻有‘禦劍門’一個門派孤軍奮戰。起初,‘天音閣’本也是戰鬥中的一角,可不知為何,半年後,天音閣現任掌門突然率領所有門人,迴到了山上,閉門不見。而‘七巧宮’的眾人也一概表示,掌門人正在潛修中,不便擅自加入。所以這是非常非常的公平的一場戰爭。而這,也是冷世溟何天狼所要的結果。一點也沒有影響道他們的作戰計劃,因為,他們從頭到尾,似是能預卜未來一樣,料定了會有此結果。計劃中,根本沒有對付其他兩大門派的打算。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呢?這世上知道此事原因的,大概隻有天音閣幾位首腦人物,還有冷世溟和天狼兩人了吧。哦,當然,還有貓貓我!!!(*^__^*) 嘻嘻……

    河畔,微風輕吹著,春天正是萬物複蘇的時候。柳條徐徐的搖曳著,透過稀鬆的柳條向涼亭中望去,似是一切從未改變的一白一鵝黃兩道身影,相對做著。石桌上,年代久遠的棋盤和棋子依稀在訴說著動人的故事。

    “我贏了!”經過三年的歲月,任璿兒臉上的稚氣已經完全脫去,可性子依然沒什麽進步就是了。“哈,時間過的真快啊,轉眼這盤棋居然下了快八年,不過今天終於分出個勝負了。”真是如釋重負啊。

    “嗬,打算怎麽慶祝呢?”程風笑著端起茶杯,建議道。“我看去蘇州吧?那裏風景好,吃的東西也很有名。”更重要的是,有機會見到她爹。雖說這是被家裏人阻止的,但她任璿兒要是想去的話,沒什麽地方是去不了的。

    任璿兒神秘的一笑,“其實,外婆昨晚答應我了。”條件是幫忙把舅公家裏那位素未謀麵的表姐給接迴來住。聽外婆說,她過的不是很好,如今舅公也不在了,為了讓她少受些苦,接到家裏住也是好的。可以給她和瑤瑤作伴。

    嗬,是嗎?“那打算什麽時候出發呢?”

    “當然是越快越好了。”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就今晚,我打算偷偷的從後門走。”

    “因為……小緣?”外婆不可能那麽輕易的讓他一個人,即使有他和樂飛陪著。

    “恭喜你!答對了……一半。嗬嗬,迴去吧。”還要避開奶爹啊,因為他是不會告訴她她想知道的事情,也會阻止她。與其一開始就知道不會有結果,不如自己奮鬥來的有成功的幾率。

    程風挑挑眉,笑著跟上去了。隻要她不丟下他,他就滿足了,隻要不丟下他啊!三年似乎什麽都沒改變,但,他可以等啊,一輩子,甚至是永遠……

    可,何謂不丟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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