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我們將進一步推進內部股份製改革,優化公司運營模式,加強對業務的探索與研究……」


    宴廳內


    一襲深色西裝的英俊男人站在萬眾矚目致辭台上,雋秀挺拔,雅人深致,嗓音如珍藏多年的甘醇美酒,在空氣中緩緩流淌,惹人沉醉,除卻……


    身旁一直走神、垂眉耷眼,看起來很喪的小女人,她好似要打哈欠了。


    台下,薛凱飛舞的眉毛都跟著快要豎起來了,心裏默念著:別打哈欠、別打哈欠、別……


    月亮生生給忍了下去。


    薛凱鬆了口氣。


    「唿……」


    花枝在一旁睨著這個戲精,「你的戲還能再多點嗎?」


    薛凱噎了噎,「我隻是怕嫂子那個哈欠打出來,會讓總裁太沒麵。」


    「月亮本來聽這種官方的致辭就會犯困,再說了,人家自己寵出來的老婆,要你這個外人擔心?」


    薛凱,「……」


    「最後,我要宣布一項重要的決定。」


    男人深沉話落,宴廳內一時陷入討論紛紛,不論是關於公司體製的改革還是人事任命,總裁的決定一向都是大刀闊斧又給人驚喜,所以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隱隱的緊張和興奮感。


    月亮眼皮子跳了跳,揉了揉為了保持嚴肅而漸漸僵硬的臉,有些不耐煩的覷了身旁人一眼,講了這麽久,還有決定要宣布……


    要到什麽時候才能迴家,好想念那張軟軟的大床。


    「欻——」


    不想,下一瞬,宴廳裏所有通明輝煌的燈光盡數消散,滾滾黑暗伴隨著賓客一片譁然從四麵八方瘋狂湧來。


    月亮愣了一下,隨即下意識的去抓身邊男人的手,可是……身旁空蕩蕩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


    怎、怎麽迴事?陸景雲呢?


    明明剛才還在這裏的。


    「陸景雲?」


    「陸景雲!」


    「怎麽迴事?」


    「怎麽停電了?」


    「快把手機拿出來……」


    眾人惶恐過後,紛紛拿出手機準備照明。


    不料,此時,黑漆漆一片的宴廳正中間,一道磨砂般金屬質地的嗓音忽然響起,聽不出原聲,顯然是經過機器處理的。


    「c!」


    伴隨著刺激的聲線,還有白色偌大字母陡然投射到光滑如屏的牆壁上,清晰無比。


    「y!」


    「n!」


    「t!」


    「h!」


    「i!」


    「a!」


    「哇~」


    「這是什麽黑科技啊?」


    這一詭譎神秘的景致出現,宴廳內,賓客們紛紛聚在一起,七嘴八舌、指指點點的激烈討論著,有的以為這是競爭對手派間諜來耍的惡作劇,有的則以為這是宴會的驚喜……


    「嘖,鯨魚要搞事情啊。」


    酒櫃旁,浩瀚緩緩放下酒杯,一副饒有興趣的盯著牆壁上依次出現的字母。


    「搞什麽事情?」


    花枝和薛凱問道,雖然他們也隱隱意識到,不可能有別人在總裁的宴會上生事,如果有,那肯定就是他自己,但是奈何英語不行,愣是沒反應過來是什麽鬼。


    浩瀚指了指,「沒看見剛才牆壁上所有字母組成的單詞嗎?」


    「看見了,閃的太快,沒記住。」


    「你記沒記住沒關係,月亮記住了就行。」


    「什麽鬼?」


    花枝迷惑的搖了搖頭,「欸,不對啊,你丫英語不是最差的嗎?」


    「切~」


    浩瀚抵唇一笑。


    「再差,鯨魚的微博帳號我不記得嗎?」


    他終於知道鯨魚為什麽之前要登錄微博了,原來是去找cracker(黑帽子)了。


    「c、y、n、t、h、i、a——cynthia,月亮女神?」


    高高佇立的致辭台上,當月亮愕然看著牆屏,默念出那個單詞時,屏幕上,最後顯現出的是三個阿拉伯數字——520


    「哎呦,真的是!」


    花枝見勢,提著禮服,有些熱血沸騰的站了起來,這場麵、這數字……一看就是要搞事情啊!


    「520?」


    「怎麽這麽像告白呢?」


    眾賓客們也紛紛意識到了不對勁,可未待他們討論開來,牆屏上的字母便頃刻間消散殆盡,轉眼,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密密麻麻、條理清晰的數字和代碼所構成的……數學公式?古詩詞?化學方程式?生物顯隱性基因字母代表?


    眾人,「?」


    畫麵很快由一麵牆傳染到兩麵、四麵、六麵,最後宴廳上下左右前後,眾人觸目所及,見到的全是流動的數字和文字,當他們移動、碰撞在一起時,一股濃鬱的青蔥校園氣息,便撲麵而來。


    恍惚間,大家好似都迴到了那個書聲朗朗,調皮打鬧,偷偷傳紙條、偷偷看暗戀的人的美好青春時光,純粹而爛漫。


    而不待他們即將沉浸在青澀迴憶中,那些密密麻麻、雜亂無章的公式和文字又極為有序的組合了起來,不知道他們要組成什麽,隻是在一點一滴的積聚,極具匠心的搭配,成品像冰山融化了山頭的積雪,慢慢露出一角,而後,整座壯麗輝煌的冰山都被描繪出來了。


    「哇——」


    人群中,有人看到那露出廬山真麵目的景致,不由驚嘆的叫出了聲。


    「這tm才是真正的黑科技啊!」


    「厲害!」


    「用高中學科知識組成了一幅畫?incredible!」


    「這幅畫是海洋世界嗎?好美啊!」


    「我喜歡那隻小鯨魚~」


    「這畫……有點眼熟啊?」


    薛凱看了半天,轉臉朝浩瀚、花枝調笑道,「是不是你們班那窗簾上的?」


    「是你老大人生的理想藍圖。」


    一座城堡,一片汪洋,一輪月亮,一條大鯨魚,一條小鯨魚,還有一隻懶洋洋的小白狗……


    是陸景雲送給她的。


    她記得。


    致辭台上,月亮怔怔的看著那畫麵,喉間幹澀的動了動。


    「嘭——」


    「嘭——」


    「嘭——」


    宴廳內,一陣強烈而極富節奏感的砰砰心跳聲傳來。


    人們在『望月之鯨』的巨幅童話世界中,不期然看到一顆漸漸隱現的緋色心形,紅心正中間,由遠及近的顯現出兩個小人兒,一男一女。


    小男孩背著一個藍色書包,小女孩散著一頭鬈髮,穿著一個蓬蓬裙,手裏握著琉璃子。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隻要有你陪……」


    『陸地上怎麽會有雲彩啊,不過海裏有鯨魚,那我以後就叫你鯨魚哥哥吧!』


    音樂響起,文字如流光閃現,他們手牽著手,說笑、打鬧,擁抱、別離,場景和時間不斷地切割、變化,直至那兩個人兒一點點長大……


    高中,他們再次相遇。


    一幕幕約會、一次次別離,一個個笑靨,一樁樁事件,記憶炸裂的屏幕,如潮般淹沒而來。


    牆屏上,畫麵最後停滯在一個溫馨時刻:


    午後,一張畫了三八線的課桌上,小女生靜悄悄的熟睡,男生俯身,輕吻在她發間。


    一旁配著文字——吻安,小甜心。


    「嘩嘩嘩……」


    全場,掌聲雷動,經久不息。


    甜蜜和迴憶一同湧上心頭,月亮眼眶微熱,掌心不禁捂住了嘴。


    「嗡——」


    浪漫氛圍瀰漫開來時,一陣螺旋槳快速轉動的聲音倏的傳來,人們紛紛抬頭望去。


    「那是什麽?」


    「好像是無人機欸~」


    「形狀有點像魚啊~」


    「上麵好像還有個亮晶晶的東西,看不太清……」


    那個『清』字剛剛落下時,一束強有力的聚光燈忽然由上而下打下來,伴隨著無人機的速度,筆直向致辭台上移動。


    「我去,我眼沒瞎吧?」


    花枝無意間看到無人機頂端好似有炫目光芒一閃而過時,嚇得揉了揉眼睛。


    「怎麽了?」


    「那上麵好像是鑽石,而且色澤……」


    不會吧?


    「嗡嗡嗡——」


    降噪無人機從下麵一路飛到致辭台上,最後停在小女人麵前不停旋轉時,月亮看著這個『鯨魚牌無人機』,不由驚得後退了幾步。


    黑暗中,她聽到了一道低磁促狹的動聽男嗓。


    「陸……」


    「欻!」


    那道璀璨閃亮的聚光燈,驀地調轉了目標。


    無人機安靜的旋轉在半空中,聚光燈在男人英挺雋逸的輪廓上,鍍上了一層熠熠輝芒,使他整個人都泛著細微的光。


    安靜,迷人。


    他從機翼頂端取下一個東西,眉眼清淺、柔和。


    繼而,對著麵前的小女人,單膝下跪。


    「啊——」


    「天吶……」


    台下,圍觀的一眾賓客們,瞬間爆發出一陣陣不可思議的驚叫聲。


    薛凱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臥槽,我猜對了,求婚。」


    「這種方式,也太浪漫了吧!」


    「不會吧?總裁……總裁怎麽忽然向那個女人求婚了啊?」


    「這一定不是真的,我還沒做上總裁的緋聞女友呢!」


    「陸總,這保密工作做得夠好的啊,事先一點風聲都沒透露。」


    「台上那位小姐,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這麽有福氣。」


    「是啊,真有福氣啊,能夠得到陸總的垂青。」


    宴廳內,一時間陷入了紛亂無章的討論中,不僅僅是賓客們被這猝不及防的舉措嚇到了,就連月亮,一時都怔在那裏,望著他,久久不能迴神。


    他跪在那裏,一淵漆黑幽邃的眸子裏泛著柔軟認真的微光,仿佛那裏有她,也隻有她。


    「嫁給我,我的女孩。」


    男人舉起手裏的東西。


    一顆重達9·9克拉vvs2級極微瑕粉鑽赫然裸裎在燈光之下,散發出璨煥絢爛的濃烈光彩。


    「哇塞!」


    「極品粉鑽欸!」


    「還是鴿子蛋!」


    在場的所有女性都不淡定了,這種極其稀有的鑽石,哪怕是億萬富翁,都罕能得到,更別提……是送給心愛之人。


    『陸景雲,我的鋯石呢?』


    『這麽著急找它幹什麽?以後再給你買。』


    『我不要,我就要那個!』


    『給你買粉鑽。』


    『不要。』


    『價值千萬。』


    『那……兩個都要。』


    他,真的做到了。


    月亮捂著嘴的掌心微顫,有涼絲絲的東西從微熱眼眶滑落。


    「答應他!」


    「答應他!」


    「答應他!」


    宴廳裏,不知道是誰先喊出的第一聲。


    隨即,鋪天蓋地的節奏感便起了來,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歡快。


    「好。」


    她低下頭,不知道是哭是笑,隻覺得那一瞬間,自己被全天下最亮最溫暖的光籠罩。


    陸景雲拉過她的手,緩緩戴上了戒指,最後,垂首在小女人手背落下虔誠一吻。


    那畫麵,說不出的動人。


    花枝實在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下來。


    「親一個~」


    「親一個~」


    「親一個~」


    不知道又是誰把節奏帶了起來,大家仿佛比台上的當事人更加激動。


    男人起身,欣長英姿緩緩朝她靠近。


    月亮五指微縮,熒熒漂亮的粉鑽把她纖白如玉的手指襯得愈加動人。


    「親一個?」


    陸景雲捧著她的小臉,低聲問。


    月亮沒說話,有些羞惱的咬住唇,垂著腦袋,像一朵抵抗風雨來襲的海棠花。


    男人俯在她耳畔輕笑,掌心將她擁入懷,「休想在別人麵前露出嬌羞的模樣。」


    月亮,「……」


    她大腦空白之際,整個人的身子都懸空了。


    男人抱起了她。


    「啊——」


    聚光燈瞬間消失,宴廳內,舞壇中央的音樂起,炫彩燈光瀰漫,有白色羽毛從上麵浪漫的飄飛下來,如同幻境。


    月亮還未來得及尖叫,就看到了蓄勢待發的舞壇。


    「!」


    「陸景雲,陸景雲你快放下我,我不會跳舞的,會踩到你的腳。」


    「被你踩多了,不差這幾下。」


    「不、不是,我還有別的理……」


    一身正裝的男人,帶著白色襯衫,淺淡七分牛仔褲的女孩,翩翩起舞,羽毛紛紛揚揚,如同雪花,在燈光下泛著幸福的光暈。


    那畫麵,飽滿的溢出純純的愛,惹得人體力荷爾蒙躁動。


    「因為夢見你離開


    我從哭泣中醒來


    看夜風吹過窗台


    你能否感受我的愛


    等到老去那一天


    你是否還在我身邊


    看那些謊言誓言


    隨往事慢慢飄散~」


    「陸景雲,今晚……都是你一個人設計的?」


    「滿意嗎?」


    「你怎麽不早說?」


    「早說,怎麽抓住你的小辮子?」


    「你……這麽記仇啊?」


    「沒有夫人醋勁大。」


    月亮臉一紅,「你又記仇!」


    陸景雲勾唇,俯身在她臉蛋上一親,「給我生個孩子,就都忘了。」


    「生孩子?」


    月亮抬眸,望著旋轉在她全世界的男人,眼底閃過亮晶晶的狡黠笑意。


    「你這麽有自信,已經種上了啊?」


    陸景雲似乎從中看出了什麽,眸子危險的眯了眯。


    ------題外話------


    ——


    小藍天:嗬,以為本混世魔王是這麽容易就誕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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