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婧靈這麽一反問,那名婦人頓時整張臉漲紅,這姑子的意思不就是說她閑著沒事,蹲別人家牆角專聽那檔事,否則她怎麽會這麽清楚?


    這名婦人惱羞成怒的吼叫,「你這賤蹄子胡扯什麽?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賤蹄子這三個字你就自己留著吧!」宋婧靈才不將這名婦人的憤怒放進眼裏,她方才吃了一整隻雞,現在全身上下充滿力氣,她有學過一些防身術,要打架應該不會輸人。


    就在這時,仵作跟兩名衙役用擔架抬著蓋上白布的屍體出來,領頭的衙役對站在外麵看押陳氏的兩名衙役喊道:「把人綁了帶走,這女人心狠手辣,絕對不能讓她有機會逃跑!」


    「不要抓我娘、不要抓我娘,我娘沒有殺人!」阿離扯著那拿著繩子要綁陳氏的衙役,聲嘶力竭地哭吼。


    陳氏在被衙役捆綁前,緊緊抱著阿離,啞著嗓子語無倫次的交代,「阿離,相信娘,娘沒有殺人!你不是野孩子,你有爹,你爹知道娘懷了你,他高興壞了,滿心期待你出生,我跟你爹分開是有原因的,阿離你要記住,相信娘親是清白的,相信爹跟娘都是愛你的!」


    「娘,我相信、我相信!」阿離哭得傷心欲絕。


    「阿離……」陳氏緊緊抱著阿離不肯鬆手,就好像一鬆手從此他們母子就會天人永隔。


    陳氏秀美清雅的容顏上盡是絕望與哀傷與對阿離的不舍,這種絕望的哀傷,讓站在一旁的宋婧靈看了忍不住鼻酸。她抬頭望了眼蔚藍的天空,緩和鼻尖的酸楚,耳邊傳來如殺豬般的哭嚎,這聲音讓她耳朵有些受不了的朝發出這聲音的人望去。


    發現是跪在王氏屍體邊哭嚎的江水木,她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他一會兒,赫然發現他雖看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可是眼眶裏沒有眼淚,隻是不斷的用袖子擦著眼睛,讓人誤以為他為死去的妻子傷心難過,且他袖子隻有一處是濕的,那水漬看起來是被浸濕的。


    她又看眼江水木那張粗獷的臉,就見他一邊嘴角微勾,扯出一抹僥幸的笑,看來這案子不單純。


    宋婧靈冷然看了眼正在收拾東西的仵作,走向王氏,掀開覆蓋在上頭的白布,蹲在她身邊開始檢查。


    「喂,你這尼姑做什麽?!」江水木停止哭嚎朝宋婧靈吼道。


    她隻是微側著頭抬眸掃他一眼,絲毫不理會江水木的怒吼,逕自檢查王氏身上的傷口。


    收拾到一半的仵作跟衙役們看到她不斷翻動著屍體,也異口同聲的朝她吼道:「你這姑子在幹什麽?不許亂動屍體,還不快把屍布蓋好!」


    宋婧靈恍若未聞的繼續檢查王氏的屍體,這舉動可把村裏的人給震驚壞了,金靈兒這個小尼姑怎麽敢碰觸死人,還是兇死的!


    不一會兒,宋婧靈對著王氏雙手合十拜了下後,將屍布蓋上,眸光凜冽,生氣地看著那個仵作還有衙役們,沉聲命令,「放開陳嬸子,她不是殺人兇手,兇手另有其人,還有這裏也不是殺人的第一現場!」


    「你這小尼姑胡鬧什麽,隨便說陳氏不是殺人兇手就不是殺人兇手,你當仵作是擺設的嗎!」帶仵作來驗屍同時抓人犯的王捕頭,眯起銳眸冷聲道。


    「那我想請問這位仵作大爺,以你的經驗來看,當屍體上出現屍斑,死者距離死亡時間有多久了?」


    仵作雖然被她說話的語氣弄得不太高興,仍迴答道:「一般來說,在死者死亡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內會出現屍斑,三個時辰後會融合成大片,在這期間的屍斑,施以按壓會消失。」


    「沒錯,那我再請問你,你檢查王氏屍身時,可有按壓她身上的屍斑?」她眸光清冷犀利的瞪著仵作。


    仵作被她這麽一問短暫的怔愣了下,「按壓?」


    「是的,死者死亡時兩到三個時辰內,所產生的屍斑是小塊狀,用手按壓屍斑它會消失,因此隻要移動或搬動屍體屍斑就會消失。


    「可是一旦死者死亡超過十二個時辰,這時的屍斑,就不會再因為移動屍體而消失。」她指著王氏臉上的屍斑,「仵作大爺,江家人應該是一個時辰前報的案吧,你看王氏身上所產生的屍斑,跟江家人報案的時間可吻合?」


    仵作心下暗驚,低咒了聲,該死的,他怎麽忘了這麽重要的事,因為人證物證皆齊,他便便宜行事,隻檢查傷口還有兇器。


    仵作連忙向前再度仔細檢查王氏身上的屍斑,果不其然,這些屍斑已經不會消失,這說明了死者最起碼已經死亡一天以上。


    「為何王氏的屍斑不管仵作大爺怎麽按壓都不會消失?還有王氏腳底及鞋跟沾滿了木屑,足以證明她死後被人拖行,經過一處充滿木屑的地方,有可能是一個木匠的工作坊。


    「同時我也能證明陳嬸子不是殺人兇手!」她拿過放到一旁的竹簍子,從裏頭拿出稍早陳氏送給她的青菜,「這把菜就是證據,這是我上山前陳嬸子送我的,我兩個時辰前碰到了陳嬸子和阿離從菜園子摘菜出來打算迴去。


    「如若不相信,你們到灶房去看,應該會有同樣的青菜,以新鮮程度來看應該才剛采下不到兩個時辰,這麽短的時間內她一個婦人,如何在殺人後又不驚動村人們的情況下,搬動屍體?」


    王捕頭一聽也覺得她說得有理,馬上要另一名衙役前往灶房查看,不一會兒那名衙役便拿出一把跟宋婧靈手上一樣的青菜。


    宋婧靈光指出這三樣證據都足以證明陳氏是冤枉的,王捕頭便朝拿著繩索的同僚使了下眼色,要他們先別對陳氏動手。


    「連仵作,你是怎麽驗屍的,為何這麽簡單的疑點跟問題你都沒有發現?」王捕頭厲聲質問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的連仵作。


    「這……我是一時疏忽……」連仵作縮了縮脖子囁嚅,「我想著人證物證俱在,就便宜行事了……沒有仔細檢查。」


    宋婧靈頓時朝著那個連仵作怒吼,「便宜行事?一條人命你竟然說你便宜行事,要不是屍體會說話,從屍體上可以推測出遇害時間,一條人命就被你害了!」


    這關係著一條無辜的性命,竟然這般草率行事,宋婧靈簡直想衝上前轟他兩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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