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自然是心疼不已,拇指輕輕地拂過薑嫵的臉,一邊給他擦拭眼淚,一邊輕柔安撫:“別哭了,薑姑娘,告訴我發生了何事?


    你怎麽會傷成這般?”


    “殿下……


    是,是李姑娘!”


    李長樂?


    景瀾皺眉,濃密的眉,擰成了疙瘩:\"你是說李長樂?\"


    薑嫵虛弱的點了點頭,掙紮著起身想要坐起來。


    隻可惜,她身上沒有力氣,景瀾見狀,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將人溫柔的攙扶起來,她虛弱的身體,柔弱無骨的靠在景瀾懷裏,輕聲的唾棄,顫抖仿佛是尋找了躲避風雨的港灣。


    “我離開軍中不久,便準備與姑母離開白瞿城,卻沒想到五日前,李姑娘帶著一個白胡子道長找到了我,說我勾引殿下……”


    懷裏的人,又是一陣輕聲啜泣,景瀾的心,好似被刀絞過,疼痛得無以複加。


    算起來,李長樂離開軍中的確是已有五日!


    薑嫵哭了許久,才喘上這口氣:“我百般解釋,李姑娘卻不信,最後竟然屠了我薑家十幾名家丁,就連我那可憐的姑母,也未曾幸免於難,暴屍荒野!


    我也是命大 ,隻剩了一口氣,挨到了殿下來救我……


    殿下……


    嗚嗚嗚……”


    秦嫵心裏都快惡心透了,卻還是哭的梨花帶雨,淒慘可憐。


    “李姑娘給我喂了一條蟲,她說即便是日後我能僥幸撿一條命,也會日日遭受噬心之苦……


    殿下,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了?


    就是因為愛慕殿下,就要被如此對待嗎?


    我好怕!


    我不怕自己會死,但是我害怕殿下同窗工人的女人,如此心思歹毒,若是有朝一日,他對殿下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也給你服毒……”


    薑嫵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梨花帶雨,殊不知這句話,刺痛了景瀾內心!


    李長樂這個女人,的確是心狠手辣!


    他身上已經中了血咒!


    隻要避免與李長樂交好,便能免去成為受她控製的傀儡!


    她口口聲聲說愛他,卻想要控製他!


    景瀾貌似清明了幾分,仔細想起來,李長樂與萬岐道長離開軍中,說是尋寶的關卡正好與薑家被屠的時機吻合!


    難不成,李長樂那個賤人,背著他陽奉陰違?


    因為心有不甘,便去尋了薑姑娘的麻煩?


    景瀾氣結於胸,對著身邊的暗衛,陰惻惻的道:“給本殿下派人,出去尋李長樂與萬岐!


    若有違抗,格殺勿論!”


    “是,殿下!”


    薑嫵虛弱,景瀾看見梨花帶雨的病美人更是心疼萬分,尋人來照顧她。


    他離開帳篷之後,便叫人去調查了白瞿城這幾日,是否真的發生了命案!


    臨近天明時,探子才來迴報,鎮上的確是發生了命案!


    死狀淒慘,數十條人命,屍骨全無,其中還有一名老婦人,屍體被拖去亂葬崗,啃的七零八落!


    原本還持著幾分懷疑態度的景瀾,此刻對於薑嫵說的話,深信不疑!


    李長樂野心滔天,其罪可誅!


    薑嫵在軍中養傷,因著景瀾的看中,不管是軍醫還是手底下的丫鬟,都不敢怠慢。


    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迴來,景瀾更是心疼萬分。


    每日都拿著一些小玩意兒來看望薑嫵,薑嫵則喜歡垂著頭,摸默的臉。


    每一次,景瀾想要靠近一步的時候,她便是滿臉懼怕,淚眼婆娑,想起慘死的家人,更是傷心不已!


    景瀾身邊的女人,從來都是前赴後繼,上趕著討好的。


    薑嫵這般,哭起來都是破碎感的美人,明知他的身份,卻從來不會趨炎附勢,反而成了景瀾心中,最特別的!


    秦嫵給李長樂上了眼藥,景瀾此時,對李長樂,更是恨得深入骨髓!


    從千機閣逃出去的李長樂,渾身癱軟無力,行走都是困難,萬岐道長便將人帶到藥王穀。


    藥王穀處於一個世外桃源般的山穀當中,四麵環山,溫度適宜。


    不似外界般的那般酷寒,風霜雨雪,反倒溫暖花開,四季如春。


    萬岐道長帶著渾身癱軟的李長樂,來到了山穀尋藥王穀!


    玄醫閣當中,如今是二長老處理閣中的相關事宜。


    先前,因為一次機緣巧合,萬岐道長救了二長老一命,從此,他搖身一變,成了藥王穀的座上賓。


    不僅隨意出入藥王穀,還不少,給二長老出謀劃策。


    二長老就像是丟了神智,一味的聽信萬岐道長的話,以前,那些作惡之人,從來不會醫治,而如今的藥王穀,隻要有錢,便能來看病,不管對方是什麽人!


    從進入了穀中,便有三三兩兩的小弟子,與萬岐道長打招唿。


    有人去通知了二長老,二長老帶人出來相迎之時,萬岐道長帶著李長樂已經來到了玄明堂。


    見到了二長老,萬岐道長手中的拂塵輕輕一揮,行了一個道家的禮。


    “別來無恙,二長老!”


    二長老須發花白,看上去已是耄耋之年,卻依舊耳聰目明,精神矍鑠,麵色紅潤的比中年人還要血氣十足。


    看見了萬岐道長,二長老笑得爽朗:“道長可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數月前,您說走就走,也不留下隻言片語!


    今日前來,實在是令人歡喜!”


    “二長老客氣了,當初是有要事在身,才不辭而別!


    今日貿然上門,貧道還得拉下臉來求二長老幫忙!”


    二長老的視線,這才落在躺在板車上,完全不能動彈的李長樂身上。


    “這……”


    “這姑娘乃是我的義女,被歹人所害,變成今日這般!


    貧道舌下這一張老臉,來找二長老,還請二長老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救我這義女!”


    二長老聞言,趕緊讓座下的弟子,將人帶到了玄明堂的診療間。


    二長老給李長樂診脈,有人給萬岐道長奉茶 。


    很快,二長老便神色凝重的,從裏間走出來。


    “道長,李姑娘這是中了毒!”


    萬岐道長麵不改色,眼中卻是擔憂:“是!


    貧道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可是不知為何,我這義女身上的毒,我卻無法解!”


    二長老看向身邊的弟子道:“蘇木,去一趟益和堂,把邱老頭找來,他擅長研究各種毒蟲毒物,說不定會對李姑娘身上的毒,有所見!”


    “是,師傅!”


    很快,蘇木便來到了益和堂。


    他站在門口,恭恭敬敬的對著院子裏鞠了一個躬 。


    “邱師兄,我是蘇木,師傅請你過去一趟!


    有一位疑難雜症的患者,師傅想請你出診!”


    屋子裏的人沒有迴應,隻能聽見院子裏的樹上,鳥雀嘰嘰喳喳的叫喚。


    蘇木喚了幾次 ,都沒有得到迴應,壯著膽子,才往院子裏走了幾步!


    隻是沒想到,蘇木的腳,剛踏進院子裏半步,腳下便踩到了什麽尖銳的東西,一陣刺痛!


    蘇木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半邊身子又痛又麻!


    一名身材矮小的孩童,笑著從樹上一躍而下:“早就說過了,沒事別往我這益和堂來!


    你非要來找不自在,這迴知道我的厲害了吧!”


    咚的一聲,蘇木倒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著:“邱師兄饒命,邱師兄饒命,我是奉師傅之命,來請邱師兄的……”


    “你家師傅算個什麽東西?


    在這藥王穀裏,能夠叫得動我的,隻有我師傅,趕緊從哪兒來,滾哪兒去!


    別在我這益和堂裏頭礙眼!”


    就在此時,一高一瘦一胖一矮兩道身影,走進了院子裏,高師傅揪住了蘇木的衣裳,直接將人丟出了益和堂的院子。


    “你邱師兄都說到這個份上,你還在這死皮賴臉的做甚!


    趕緊滾!”


    隨著蘇木一同來的幾名小弟子,趕緊上前,攙扶住了他,幾人逃似地離開。


    益和堂的院子裏,就隻剩下了師兄弟三人。


    高師傅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老胖,你說小師妹什麽時候能迴來?”


    胖師傅臉上也染著一抹幽怨之色,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這我也說不好啊!


    小師妹離開的時候就說過,等她解決完了手頭上的事,就來藥王穀找咱們!”


    “可我受不了這個氣!


    二長老把藥王穀都禍害成了什麽德行!”


    這些年,二長老掌權,他手底下的那些小徒弟全都能夠單獨接診,都是他們師兄弟三人,好似被整個玄醫閣當成了透明人。


    這倒是無所謂,以前師傅還在的時候,就曾經製定下,玄醫閣的子弟,必須是有救死扶傷的俠義之心。


    關懷天下蒼生,且在醫術方麵,頗具慧根,為人正直,善良,才能拜入玄醫閣門下。


    “你還是少說幾句吧,免得那老東西又來找你的不痛快,連累了我與師兄!”


    胖師傅起身,就朝著院子外走,身後的邱老頭,提高聲音道:“師兄你去哪?”


    “去練功,製藥,研究藥方子!


    什麽都好,總比在這愣著要舒坦!”


    胖師傅迴到了自己的住處,環顧四周,確定四下無人,才進了室內,在藥爐當中,將一個燭台輕輕地扭動。


    隻見原本的藥櫃,竟然緩緩的移開,露出了一個密室的入口!


    胖師傅謹慎地再度張望,確定四下無人,才進入了密室當中。


    沒有請來邱老頭,身邊的徒弟還被傷了,二長老被下了麵子,氣得忍不住咆哮:“邱老頭他們幾人,還真是仗著師兄對他們的庇護,這般目中無人!”


    “師傅,這邱老頭目中無人,不把您放在眼裏,您打算怎麽處置他?”


    “處置?


    嗬嗬嗬!”


    二長老冷笑,一言不發。


    玄醫閣當中的醫者,一般都是醫,毒術業有專攻。


    二長老的醫術卓越,也僅限於針灸內科之術。


    李長樂身上所中之毒,他研究了好幾日,在她身上的解藥,也試了好幾輪,都一籌莫展。


    二長老實在是拉不下這個臉,又讓人去請了一次邱老頭,卻依舊被拒之門外!


    “師傅,那邱老頭實在是拿您不當迴事兒,您都三番五次的差人去請他,他竟然還如此拿喬,說什麽都不肯來!”


    二長老的眼神陰毒:“看樣子,是我這個做師叔的,對他們太過縱容!


    玄醫閣容不下這害群之馬了!”


    蘇木費解,看向二長老的時候,眼神裏卻多了幾分恐慌。


    師父的眼神太嚇人了!


    與此同時


    已經恢複痊愈的薑嫵,在軍中好吃好喝好待遇,偶爾一個含羞帶怯的眼神,就看的景瀾神魂顛倒,七葷八素。


    這一日,薑嫵裹著鬥篷,在婢女的攙扶下,在軍中散步,遠遠的便看見一處帳篷,被重兵把守。


    薑嫵一臉天真,看著那帳篷:“那裏怎麽那麽多的人?”


    婢女小禾循著薑嫵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隨即麵色謹慎,壓低聲音對著她道:“薑姑娘,那裏關著重刑犯,平日裏,殿下都不準任何人靠近!


    您還是少打聽為妙!”


    薑嫵點頭,遠遠的,便看見了一襲青色鬥篷的高大身影,朝著她的方向,快步而來。


    薑嫵壓抑住心中的嫌惡,努力的揚起一抹天真無邪的笑。


    對著景瀾下了下身子:“民女拜見殿下!”


    景瀾的手,快速的去攙扶薑嫵,接觸到她冰涼細膩的指尖,柔柔軟軟的,觸手生香。


    “薑姑娘,這外頭風寒露重,你才痊愈,怎麽跑出來了!


    小禾,你就不知道給薑姑娘添件厚衣裳?


    怎麽伺候人的!”


    小禾麵露惶恐,直接跪在地上磕頭:“殿下饒命!


    是奴婢的錯,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薑嫵粉臉俏紅,快速的抽迴手,阻止二人之間令人作嘔的接觸,卻依舊聲音甜膩,撒著嬌道:“殿下……


    我隻是在帳篷之中待的無趣,出來走一走!


    我本來就是體寒,再加上這一場大病,不怪小禾的……”


    說著,薑嫵素手捏著帕子,輕輕的咳嗽,這病美人嬌滴滴的模樣,更是惹的景瀾心疼。


    “都怪李長樂,若不是她對你下如此狠手,你又如何會受這種苦?


    薑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幫你討迴公道!”


    說著,景瀾解開了身上的鬥篷,小心翼翼地披在了薑嫵的肩上。


    她好瘦,好嬌弱,就連軍中的郎中都說,要好生的將養著 ,否則容易落下病根!


    可偏就這副病美人的姿態,勾的景瀾心頭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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