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淵得知這件事,竟然豪爽的大手一揮:“阿嫵丫頭,你救我一條命,雷叔知道,你是個見過世麵的,沒什麽稀罕的東西,那雞頭山,雷叔便送給你了,如何?”


    秦嫵詫異:“雷……雷叔我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這一座山頭都給我,未免也太大手筆了吧!”


    雷淵聞言,嘿嘿一笑,有一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其實還有一件事,雷叔想求你幫忙……”


    秦嫵默不作聲,聽著雷淵繼續道:“我與芳姑……顛沛流離大半輩子了,本以為黃土埋脖子,不會有什麽情感波折了,卻還能再度遇見故人!


    我想求你幫個忙,讓芳姑留在山上,我們二人……”


    說到了最後,雷淵臉色漲紅,見他這副模樣,秦嫵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雷叔你放心,這件事情我會與帝姬打個招唿,至於芳姑會不會留下來,那就看她自己的意思!”


    雷淵麵色紅潤,忙不迭的點頭:“嗯,那就謝謝你了!”


    “雷叔,我還有件事,想麻煩你……”


    雷淵豪爽的拍了拍胸膛:“跟叔客氣啥,有什麽事隻管說來便是!”


    秦嫵與雷淵不知低聲說了些什麽,離開千機閣的時候,已是傍晚。


    夕陽的餘暉,灑在整個山中,風雪已停,整個山中,仿佛沒有經曆那些刀光劍影,風雨洗禮。


    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赫連夙與秦嫵同乘一匹馬,馬匹慢悠悠的,行走在山間小路上。


    “你該迴去了!”


    赫連夙聽見了秦嫵的話,隻覺得胸口一窒:“阿嫵,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秦嫵仰起頭,明媚的小臉上,滿是認真:“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


    再說,軍中不可一日無主!”


    “你想要去大齊軍中?


    想要去以身涉險?”


    秦嫵見瞞不過赫連夙,也沒有繼續遮掩:“是也不是!”


    “此話是何意?”


    “大齊的數代忠臣,你可聽說過?”


    “你說的是方知州方大人?”


    秦嫵點頭:“前幾日我們與方大人碰過麵,對於景瀾在邊關的這些事,朝廷裏消息全麵封鎖,一無所知!


    可見朝廷裏也有不少景瀾的同黨!


    方大人的意思,這件事情要盡快讓大齊皇帝知曉!


    大齊皇帝對待大雍朝,一直都是含著敬畏之心,兩國之間素來友好邦交!


    景瀾陽奉陰違的事情,隻怕皇上還被蒙在鼓裏!


    方大人得知這件事沒多久,就被景瀾的人,抓緊了軍中,我想再進趟大齊的軍中,探探虛實!”


    “那李長樂……”


    “李長樂身上中了毒,此毒無人能解,相信他們藏不了多久,很快就會現身!”


    秦嫵淡淡道:“你相信我,無論何時,我都不會讓自己身處險境!”


    赫連夙沉吟:“倘若大齊皇帝真的不知兩國之間如今焦灼的局麵,那我便想方設法,讓他知曉便是!”


    “嗯!


    找人護送帝姬入京吧!


    至於景瀾這邊,我會小心行事!”


    赫連夙欲言又止,眼中閃爍的,都是擔憂之色。


    秦嫵似乎明白了,他在擔憂什麽,伸手輕輕點了點他的鼻尖:“放心吧,美人計我是不會隨便用的!”


    赫連夙垂眸,看著被他圈在懷裏的人兒,心中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將秦嫵送到了客棧,赫連夙便讓身邊的人,帶著昌玟帝姬喬裝打扮之後,離開了白瞿城。


    至於客棧裏的“假帝姬”,除了小二送進去膳食的時候能看見幾麵,其餘的時候都在房間裏,不曾出來。


    消息傳到軍中的時候,景瀾正在大發雷霆。


    “還是沒有找到人嗎?”


    “是,殿下!


    李姑娘與萬岐道長,至今不見蹤影!


    兄弟按照之前的約定,去到了千機閣,尋找李長樂與道長,卻被拒之門外……”


    景瀾瞳孔驟然緊縮,憤怒的將桌上的杯盞拂落 !


    “這個賤人,越來越不像話了!


    竟然敢如此戲耍本殿下!


    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殿下!”


    景瀾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修長的手指,揉著脹痛的太陽穴。


    前些日子,他總覺得精神恍惚,尤其是和李長樂歡好之後,總有一種嗜睡乏力的感覺!


    他深知,李長樂在萬岐道長那,學了不少醃臢害人的手段,便開始有所警覺!


    果然——


    在抗拒女色之後,景瀾逐漸的恢複正常,他心中卻也明白,李長樂那賤人,竟然敢對他用血咒!


    且——


    在他的認知,血咒無解!


    若是不被控製,那也是日複一日的噬心折磨!


    那一日,景瀾狠狠的責罰了李長樂!


    李長樂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說隻是因為太在意景瀾,太愛他 ,才會因為他滿心滿眼惦記其他女人,而失了理智!


    生了嫉妒之心。


    看在萬岐道長還有一用處的份上,景瀾暫時放過了李長樂,對她卻一直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更別說寵幸!


    拒絕女色,逐漸恢複清明景瀾,讓李長樂感覺到了絕望。


    她便獻計,說是發現了寶藏,要出門去給他尋寶!


    兩軍交戰,如今處於消耗戰當中,即便是如今的大齊,軍需儲備十足,可是他卻不敢貿然動用!


    畢竟他在關外的所作所為,若是被父皇知曉,他這個殿下的位置,隻怕是要不保了!


    如今,對於財力物力的需求,景瀾這邊也是迫在眉睫!


    於是他心動了,便欣然應允李長樂去辦,以來將功贖罪!


    卻不曾想,按照之前他們約定的地點,景瀾的人去到了千機閣,卻直接被人掃地出門!


    此時此刻,景瀾正因為這件事不快!


    李長樂帶出去的一支精銳隊伍,全都折在了外頭,如今,李長樂與萬岐道長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景瀾心急萬分。


    沒有了萬岐道長,他心心念念的火炮,便就落空了!


    越想便越覺得氣憤,若不是李長樂這女人的慫恿,他怎麽會一步一步的,越陷越深?


    如今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這女人竟然不見了!


    此時,有人慌慌張張的衝進了帳篷,一進來便跪倒在了景瀾麵前:“殿……殿下不好,外頭出事了,你趕緊去看看……”


    景瀾豁然起身,朝著營帳外麵走去,剛走到了外麵便看見了,地上都是屍體,竟然是他派出去的那支精銳部隊!


    那些派出去的人,無一活口,寬帶依舊整齊,隻是渾身是血,都被人抹了脖子!


    看樣子,應該是一刀斃命!


    景瀾麵沉如鐵,嘴角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什麽人幹的!”


    有人將一封書信呈上:“殿下,隨著這些屍體送迴來的,還有一封信函,請殿下過目!”


    景瀾一目十行,看完了信函,氣的將信紙,撕了個粉碎:“李長樂這個賤人,竟然做出如此蠢事!”


    千機閣閣主因為李長樂,險些身亡!


    李長樂在外頭,一直都是打著景瀾殿下未婚妻的名頭行事,雷淵自然將這事,記到了他的頭上!


    得罪誰不好,這個愚蠢的女人竟然得罪了千機閣!


    千機閣在白瞿城,乃至整個大齊,是帶著滅絕性的存在!


    得罪了他們,景瀾哪裏還有好日子過?


    看著滿地的屍體,染紅了地上的雪,景瀾目眥欲裂:“命人去找李長樂還有萬岐道長,李長樂的死活,本殿不在乎,萬岐道長一定要活著帶迴來!”


    “是殿下!”


    看著遠方覆蓋著皚皚白雪的山頭,景瀾有一些後悔!


    沒有了景灝彥,即便是父皇不立他為儲,那又如何!


    再怎麽樣也無法改變,他是父皇唯一的皇子這個事實!


    隻要父皇駕崩,他便是當之無愧的大齊新帝!


    如今,一步錯,便是步步錯!


    方大人雖然在他手中,可是他在邊關的陣仗太大,若是有朝一日,傳入了父皇耳朵裏,他變成了謀朝篡位的逆臣賊子!


    想到了這裏,景瀾的目光不由得暗了幾分:“霄賢王妃那邊可有消息?”


    “那邊的人說,王妃每日都在房間當中,不曾出來!


    殿下派去的人,每逢傳膳的時候,都會看見霄賢王妃!”


    “母後那邊可有消息?”


    “皇後來信,說是皇上身子依舊是不爽利,最近夢魘的厲害!


    時常夢見二皇子!


    皇後娘娘還說朝中一切安,請殿下安心在外!”


    一顆懸著的心,在聽見了皇後的囑托之後,總算是安生了幾分。


    “昭兒呢?


    如今可迴到京中?”


    “還未!


    公主年紀尚幼,又是個孩子心性,說不定半路上不知去哪遊山玩水了!


    殿下別擔憂!”


    “她這次來邊關,說是聽見了母後說,那個孽種還活著的消息!


    你可找人去查證了?”


    “那個掌櫃的已經死了,跟他有關的人,還有當年走鏢的有關人員,全都在這時間銷聲匿跡,殿下不必擔憂!”


    “如此甚好!”


    能夠證明那孽種的身份的人,全都已經死了,到時候即便是他鬧到禦前,那又如何?


    皇室血統不容混淆!


    一個丟了十幾年的皇子,突然間出現,即便他不針對,朝廷裏那些迂腐的老臣,定然也會揪著他的身份不放!


    景瀾稍稍寬心,隻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心裏頭很沉重,這種感覺,讓人頗覺不安。


    秦嫵睜開眼睛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赫連夙離開了,並未與他道別,隻是留了一張字條。


    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昌玟帝姬帶著景昭苒與秦希聿,喬裝打完之後離開。


    景昭苒說,秦希聿的模樣,與嶽貴妃有八分相似!


    於是,他便戴上了一張人皮麵具 ,看著他臉上的那一張人皮麵,景昭苒有一些出神,迴頭不住的看著秦嫵站立的方向。


    總覺得那裏有一些不太對勁,可是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景瀾做的那些事,人神共憤,景昭苒雖與他是血脈至親,可是卻也明白,他這麽做,是不對的!


    她選擇了站在正義這邊,也是因為他親眼目睹了方大人被帶走的場景!


    方家三代忠良,方大人一身傲骨,清正廉明!


    景昭苒不懂前朝後宮裏的那些彎彎繞,可幾次刺殺之後,她也逐漸的明白,看上去慈愛的母後,也有狠心無情,出手傷人的時候!


    而那個對她疼愛有加,滿眼寵溺的皇兄,更是給她製造的假象!


    即便是再怎麽遮掩,也無法改變他們意圖謀逆的事實!


    這一路上, 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艱辛險阻!


    所有的人都離開之後,秦嫵便化成了之前“薑嫵”的那一張臉。


    臨行之前,她還服用了一顆毒藥。


    景瀾的人,是在距離軍中數裏地開外的地方,發現的已經昏迷 渾身青紫的“薑嫵”。


    軍中上下,誰人不知,這位薑姑娘對殿下的意義不同,在發現了已經昏迷,唿吸微弱的薑嫵之後,快速的將人帶入軍中!


    軍醫正在給她診治,得知消息的景瀾殿下,匆匆地趕進了營帳當中,看著躺在炕上 ,臉色蒼白,容顏憔悴女人,他的心中泛起一抹疼惜。


    這才分別幾日,薑嫵竟然把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到底發生了何事?


    軍醫診脈結束,麵色沉重的看向景瀾。


    “李郎中,薑姑娘傷勢如何?”


    李郎中不敢欺瞞,如實稟告:“迴殿下的話,薑姑娘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是被人毆打所致!


    真正嚴重的 ,是她體內竟然與殿下一般,中了咒術!”


    “什麽!”


    聽見咒術二字,景瀾本能的就想到李長樂與萬岐道長!


    恰逢此時,原本陷入昏迷薑嫵,已經悠悠轉醒,她氣若遊絲,聲音顫抖的,猶如受驚的小鹿:“殿下,是你嗎!”


    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裏浸滿了淚水,他恐慌的看著周總有一些熟悉的環境,瞬間淚如雨下:“殿下,我怕不是在做夢……


    真的是你嗎?”


    景掀開衣袍,快步上前,行至榻前,有一些衝動的抓住了薑嫵冰涼的小手:“是我,薑姑娘你別怕!


    你在我的軍中,不會有人傷害你!”


    仿佛是被驚嚇了許久,找到了依靠那般,薑嫵的淚順著眼角無聲的滑落,看上去破碎感十足,惹的人心疼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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