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內,前來探聽鳳鳴的人,前後來了不下五波,更有一些人在青城山外探查。


    玉京仙尊吩咐下去,隻要那些人不主動挑起事端,長生宮弟子全然不必理會,隻看顧好山門即可。


    抱樸仙君三人按照之前商定好的分別閉關,以待突破仙尊階。


    琉璃也重新換上男裝,告別了師尊,和玄麒一道去往西君府。


    途中,二人又去了凡間遊玩幾日。看戲、聽故事、吃美食,看人間街頭巷尾的繁雜熱鬧,品人世紅塵俗世的愛恨情仇。


    玄麒看琉璃著一身天青色長袍,手持一把從修乙仙君處訛來的白玉折扇,逍遙自在的走在熙攘的人群中,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仿佛前幾日那穿的像一朵芙蓉花一般的嬌妍女子,是憑空臆想出來的。


    眼前這小東西,穿著打扮比那人間富貴公子還要紈絝幾分,嘴角眉梢的風流倜儻更勝那雋秀文人,引得一眾年輕的、年老的都側頭看她。


    就她這樣,還好意思吐槽他不夠低調!


    兩人一路遊玩著,終於到了西君府。


    西君府門口迎客的小童也是從青城山來的,自然識得琉璃。況且,道致在前幾日就收到了師尊的書信,言道小師妹會來些時日,交代他要好好調教一番,尤其是言談舉止,其中自然包括男女有別。


    道致原先還有些疑惑,師尊怎得突然讓他教導這些,但此時,他看向並肩走過來的琉璃和玄麒二人,才終於明白師尊的意思。


    這兩人之間,雖說隔著些距離,但亦步亦趨間,一顰一笑中,都彌漫著一種他人難以插足的契合。無言卻分明的讓看到的人都明白,他們二人彼此之間的情誼。即便無關乎男女情愛,也是過於親近了些。


    他們這些人中,隻有他從師尊那知曉了些玄麒的來曆,他自然明白師尊的擔心。隻是這些都是琉璃自己的事情,他作為師兄,可以給建議,可以適當提點,但卻不能替她做決定,更不能橫插一腳。他雖是固執、古板的性子,但卻不是專橫、自我。


    琉璃與他,中間隔著萬餘歲的年紀,她被師尊帶迴長生宮的時候,尚且還是在繈褓中的小兒,他於她,與其說是為兄長,倒不如說是為父來的更貼切。


    他自然知道,他家小師妹,年紀雖小,卻是難得的透亮人。言行舉止浮躁些,隨著年紀和閱曆,自然會有所改進。但心思靈透,這是天生的大智慧。她自己的事情,他相信她能夠妥善對待。他能做的,就是如她幼時,看顧她走路一樣,隻在一旁、在身後給予保護和扶持,就足夠了。


    道致相信,師尊也是這個意思,若是要他阻止琉璃和玄麒,定然就明言了。既然沒有說明,就是順其自然的意思。但他依舊要教導師妹有關男女之別和一些規矩、禮儀,他和師尊的心思一樣,不能讓那狼崽子這般輕易的把他們的掌中珠叼走。


    琉璃笑著和三位師兄打招唿,“大師兄、十一師兄、十二師兄,好久不見了,你們可還好?我可想你們了,你們可想我不曾?十三師兄和十四師兄讓我替他們也帶聲好您呢!”


    語氣真誠又熱切,如春風拂人麵,帶著三分和煦七分清朗。


    道致三人的臉上,不由的都帶上了溫煦的笑容。


    玄麒和三人點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唿了。他們不是第一次見了,自然知道各自的習性。


    道吾是個溫潤、風雅的男子,尤擅弈棋和書畫,說話輕聲慢語,讓人如沐春風。他每每迴山,玉京仙尊都會令他教導琉璃下棋和書畫,這也是讓她頭疼的事情之一。


    別看她長得一副聰明伶俐又靈秀的模樣,卻是天生對詩書等文雅的東西不感興趣。於是,總能看見,她見到道吾,不是躲就是跑,而道吾呢,就在她身後,不遠不近,不快不慢的跟著。追上了,不打不罵,追不上,他也不惱。


    就這樣,如和風細雨似得,她倒是也學到了幾分。雖說不是很擅長,拿出去哄哄人,也是夠用了。


    道吾笑著看向琉璃,一雙眼睛笑成了彎月一般,一下子,就從陽春白雪的謫仙人,變成了可親可近的溫柔男子。聲音更是溫和悅耳,學著琉璃的樣子說道:“琉璃,好久不見,你可還好?”


    他眼中光華流轉,不自覺的就帶上幾分惹眼的俊逸和風流。


    一旁的道以,像道致一般腰杆站的筆直,下頜微低,雙手合成拳,自然的垂放在大腿兩側。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甚至連認真時候嘴角繃緊的弧度都與道致無差。


    他是仙界一個大家族的旁支的庶子,親娘早逝,他被嫡母嫡兄欺侮,是被出門辦事的道致撿迴山的,那時候他還是十來歲的孩童。自此之後,他就時時跟在道致身後,言行舉止都力求向他看齊。


    可畢竟天性使然,他雖學到了道致的一絲不苟,卻學不來他的端肅。雖姿態一般無二,可眼神是不同的。道致的眼神是不容忽視的堅定,是自幼作為宗主培養的果敢、堅毅。而道以的眼神,也許是隨了他早逝的娘親,誠摯又溫柔,像是純淨的湖水。睫毛長長的,開合之間,那湖水就蕩漾起一層層柔波。


    他心思細膩,幫著道致處理許多繁雜的事務,是他們師兄弟妹裏脾性最好的。


    做了數千年的師兄弟,道以自然知道十一師兄溫文爾雅之下的腹黑。


    他微笑著同琉璃打招唿,“小師妹,怎得這般晚到?一路上可還平安?師尊早早就來信說你要來,等了幾日都沒見你來,大師兄擔心你,還派人順著路去接,看來是兩相錯過了。”


    琉璃最喜歡十二師兄,如果說十一師兄是假溫柔,那十二師兄就是真真的溫柔到骨子裏了。


    她親熱的拉拉道以的衣袖,“十二師兄,我可想你了,給你帶了很多禮物,都是遊曆的路上收集來的。”


    琉璃拿出一個荷包不由分說的就塞到道以懷裏,如同從前做過的許多次那樣。


    道以伸手想輕撫她的發髻,突然想到她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便守禮的又把手放下,隻輕聲說道:“十二師兄多謝師妹了,師兄也有禮物給你,放在你房間裏了,等會兒帶你去看。”


    琉璃眼睛一亮,連忙笑著點頭,道以師兄和她一樣,最喜歡精致小巧又好看的東西,他每次送她的小禮物都十分合她心意,相信這次也不會例外。


    道致無奈的搖搖頭,“好了,咱們進去再好生說話。”


    琉璃笑嘻嘻的拉著他仙袍袖子,一邊隨著往裏麵走一邊笑鬧道:“大師兄,您看,我進階仙君了,是不是十分有長進?可有獎勵嗎?什麽都行,我不挑的。”


    道致莞爾,點點她額頭,“獎勵沒有,爆栗要不要?”


    琉璃故意苦著一張臉,眾人皆哈哈的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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