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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總是會自然而然的認為自己所腦補出來的就是真相,總是願意選擇自己願意相信的真相。看著眼前這一個剛才還對自己喊打喊殺,讓自己趁早交出族長位子的人,現在全都變了模樣,不由得給自己剛才的沉默點了讚。


    分田這一件事是馮君岩魯莽了,決定之前沒有跟李氏商量過,做完之後也沒有與李氏說過。一直以為隻是讓江氏等人幫忙耕種的李氏,根本沒有想過自己孫子會這麽不理智。有恆產者有恆心,這話沒有錯,讓江氏這些事盡快的融入馮家這個集體也沒有錯,錯的是沒有分清公私,族田的分配權在族長手上,可是這並不是說族長可以任意的把田分給外人。雖然馮君岩想的很好,馮家莊附近沒有別的莊子,江氏這些人早晚和馮家都是一家人,這些田早晚都會迴到馮家手裏。可是馮君岩把先後弄混了,在他看來不過是百餘畝地而已,馮家占的位置不錯,就處在河口,一大片地河穀地都是馮家的,等明年多開荒不就行了。何況現在的合浦到處是荒地,整個世界都等著他去征服,可是馮家莊裏的別人,並不知道他心裏的雄心壯誌。


    馮思青找麻煩是必然的,可是馮君岩並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眼看事情就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沒有辦法的他隻能扯虎皮做大旗,把杜慧期拉了出來。現在看來,杜慧期這麵旗子很有用,基本上不會有人會來搶他的位子了。一刻鍾之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現在已經一點也看不到了,整個馮家祠堂裏邊都彌漫著相親相愛的和諧空氣。


    “祠堂重地,先祖之靈所在,豈能在此吵鬧。君岩侄兒雖然年紀稍小,然則昔日項囊七歲做孔子師,甘羅十二為相,君岩侄兒現今已然十四,年齒比之古人多矣,如何當不得族長!事人之位,以後休得再提。我馮家兄友弟恭,豈能發生這等爭權奪利的事情?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知道了真相的馮思青,首先對剛才那些想要破壞家族團結,敗壞馮家名聲,膽敢懷疑馮君岩族長能力的人進行了批判。話一說完就引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共鳴。


    “思青大哥所言有理,昔日驃騎將軍十八歲勇冠三軍,不過弱冠之齡就拜大將軍,我馮家如何不能出一個名滿合浦,交州有名的年輕族長。”剛才還被自己腦補嚇得牙根打顫的馮思旺,不知什麽時候又站了出來。馮思青剛一說完,他立馬就站出來表達了自己的相同看法,並對馮君岩表示了他對自家族長能聞名交州的期待。


    雖然不知道驃騎將軍十八歲勇冠三軍跟自己能做一名名滿合浦的族長有什麽必然的聯係,但是看在馮思旺那可憐的文化水平的份上,他能夠說出這些話來,已經出乎馮君岩的意料了。盡管馮君岩覺得如果不是族裏男兒心中最崇拜的就是衛霍,最熟悉的就是他們北擊匈奴,封狼居胥的故事,馮思旺根本就不會知道冠軍侯,更別說在年紀多少,就做成了什麽事。不過本著馮思旺可能是用霍驃騎年紀輕輕就天下聞名來說明自己年紀根本不是問題的精神,看在他把自己和大英雄相提並論的分上,馮君岩最後還是決定收下他這個馬屁,若是他能把自己跟衛青將軍也拉拉關係,馮君岩說不定以後就會把今天的事給忘了。


    “剛才君岩侄兒說,孟子曾說:有恆產者有恆心。去歲林邑狂妄自大,進犯大晉。幸賴聖天子聖明,派杜將軍出征,終破其國,其王請降。此間我馮家英兒亦曾為王師盡忠,此間場景,可謂是可歌可泣。將士用命,桑梓得以安寧,百姓得以保命。然則自古戰亂,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刀兵過處終究難免災禍,數十女子戰後無家可歸,著實可憐,天幸君岩侄兒謹記扶助弱小的祖訓,帶其歸莊。思青雖然不曾讀過多少詩書,卻也曾有幸有過夫子。夫子曾經教育思青,孟子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話思青一直深以為然,銘記在心。數十弱女子,既然來到我們馮家,我們就應該讓她們感覺到家的溫暖。


    剛才君岩侄兒說一人分了兩畝族田,這如何能行?合浦雖然一年兩熟,但是區區兩畝薄田,如何養得活一人!至少得一人十畝。女子雖然力弱,十畝地還是能照顧的。族田沒有就從別處勻過去,反正現在族中青壯太少,很多家都要丟荒了,正好分給這群可憐的女子。不用怕族裏每天,沒了我們就繼續開荒,一年不行就兩年,反正整個河穀都是我們的。不怕沒有好田。最重要的是要讓這群可憐的女子感受到我們的關心,所以我們不僅要分田,還要把田分到她們的名下。”


    馮思青完全沒有在乎分田之事是他自己說出來的事實,直接就慷慨激揚的表達了對馮君岩僅給江氏她們分兩畝族田的不滿,並表示至少應該給她們每人至少分一畝。對於馮思青的不滿,馮家在座的人紛紛表示了認同,支持給予江氏等數十名弱女子分配更多的田,以此讓她們能確實的感受到馮家這個大家庭的溫暖。


    對於馮思青這種上輩子為人民服務的父母官的附身樣子,馮君岩毫不猶豫的進行了最為殘酷的客觀事實打擊。


    “青叔所說的給她們名下增加土地的建議我同意,隻是我覺得短時間內她們並沒有能力耕種那麽多田了。”


    馮君岩直接就在馮思青頭上澆了一盆冷水。


    “這七十多名女子,雖然大多是年輕女子,不過她們對於農活並不是太熟悉,而且其中還有不少十歲左右的孩子,根本就幫不上太多的忙。一人兩畝的麵積已經夠她們忙活的了。”


    馮君岩並沒與說謊,江氏等七十七人,除了少部分小的,剩下那些基本都是沒幹過農活的。原本馮君岩還沒有發覺,不過最後才想到,她們這些能活下來的人,基本都是長得不錯的。這時候長得不錯的,生活條件肯定比較好。所以這些人女子們要麽是地主家的小姐,要麽是官宦家的女子,商人的女子,對於農活根本就沒什麽經驗。反倒是對於皇家都要參與,更別說官宦必須有所了解的織布,倒是很有心得。當然從中也說明一件事,江氏這些人並不是真的人人無家可歸,她們之所以不迴去更多的是因為怕敗壞家中的名聲。也就是說,馮君岩又被騙了。好在馮君岩對於被騙已經有所準備,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一下子帶迴來這麽多漂亮的女人,被多騙幾次也是必然的。


    馮思青聽了馮君岩的話一想也覺得馮君岩說得有理,當初江氏這些人來的時候,馮思青還覺得奇怪馮君岩從哪拐迴來一群漂亮的小娘子,一個個膚白皓齒的。江氏她們剛來的時候,馮家那些光棍少年郎們,沒少打這些人的注意,一個個都想從中娶個細君迴來,可惜江氏這些女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們。也不是沒有求愛不成想過動粗,不過還沒動手就被馮君岩帶著馮兵給打趴下了。後來馮思冀迴來,拜訪的人多了,馮家莊莊子邊住著幾十個女子的事情也傳了出去。為了防止有外麵的壞人進來馮思冀對這些人加強了保護,馮家族人們也怕莊子裏有壞人進來,壞了整個家族的名聲,更是嚴防死守,所以雖然依舊每天都有莊子裏小夥子去獻殷勤,至今也沒發生過事故,江氏她們所在的地方反而隨著時間推移,成了莊子裏最熱鬧的所在。


    想起當初江氏她們剛來的時候,馮思青也想過在這群女子中找一個漂亮年輕的迴去暖床,可惜這群女子對男人的戒備心太強了,根本就不相信什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一群女子中,馮思青最看重的就是江氏,原本還想著繩鋸木斷水滴石穿,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現在知道江氏與杜慧期有關,哪裏還敢想其他。


    “若真如君岩侄兒所說,恐怕這一人兩畝她們也難以為繼,難怪你每日都要親自去指導她們。現在看來卻是我們錯怪君岩侄兒你了。”馮思青聽了馮君岩的話,不僅沒有因為自己被潑了冷水而生氣,反而繼續為馮君岩解釋。這大變的畫風,讓等著暴風疾雨馮君岩一時間難以接受。


    “幫助這群弱女子是我們整個家族的責任,更是我們作為男人的責任。有什麽困難,君岩侄兒你盡管說出來,隻要能辦到的,我相信族人們一定不會反對的。”畫風大變的馮思青,直接就切換到了族長模式,作為真正族長的馮君岩,反倒成了普通族人。更令人無語的是,一個個馮家族人聽了馮思青的話紛紛點頭,對於馮思青的表示表達了最深切的認同。


    “困難倒沒有,隻是族裏隻有幾頭牛,根本輪不到她們,就算把牛給她們,因為不會使用耕牛,至今還有一半的地沒有翻完,恐怕時間來不及。”


    這事情馮君岩並沒有說話,因為整個族裏隻有不到十頭牛,可是需要翻的田又那麽多,再加上農具不準,根本做不到人手一把,翻地的速度並不快。另外馮君岩並沒有來得及改造曲轅犁,就算用牛翻地速度也不是很快。現在是農忙時刻,每家都在忙,馮君岩又不能直接叫人來幫忙,所以就造成了今日馮君岩不得不親自上場幫忙的情形。上輩子對農活更是不陌生,雖然有很大的不,但是怎麽著都是個男人,比江氏這些女子要好的多。


    “此事簡單,明日我們就把牛都趕過去,先幫她們把地翻了,讓她們能感受到我們的熱情。”馮思青立馬就代表馮家族人做出了決定。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了,我也來說兩句。”一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馮道見一群人都沒了爭議,已經消了氣的他也再次發聲。馮道一出聲,正在說話的族人們也停止了爭論,一個個看了過來。


    “既然你們多岩小子的行為沒有意見,也不準備再選個主事人出來,那這稱唿就要改了。自古名不正言不順,冀小子既然把族長的位子交給岩小子,那岩小子就是新的族長,族長就是族長,不要仗著自己輩分高,不知道尊卑上下。”馮道一邊說一邊意有所指的看了馮思青一眼。


    “阿道公言之有理,正當如此。”馮思青見馮道看向自己,也明白針對的是自己,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別的心思,所以立即就服了軟。


    “我等見過族長。”


    一群人當即就擺正了位置,對著馮君岩行了大禮,算是正式承認了馮君岩的地位。


    馮君岩知道這是馮道在給他站台,唯名與器不可假於人,這一次他沒有再客氣,老老實實的受了一禮。他知道,從今天起,他才算真正的坐上了族長的位子。


    定下了名分,決定好明日如何去幫助與杜將軍有關係的貴人之後,這一場逼宮大會很快就在一聲聲族長的恭維中落下了帷幕。馮君岩坐穩了族長位子,不用再擔心會有人反對他;馮思青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正計劃著去與江氏搭上關係,讓江氏在杜慧期麵前美言幾句;馮道解決了家庭不和的隱患,其他族人了解到了族裏有這麽一座大靠山的秘密。


    事情圓滿的結束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送走馮道,馮沙漏疑惑跟在自己的哥哥後麵。到現在她也沒有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原本劍拔弩張的雙方,一下子就偃旗息鼓,變得融洽有愛兄友弟恭起來。特別是馮思青,本來還一副咄咄逼人不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怎麽馮君岩隻是從懷裏拿出一塊生薑他就立馬像剛才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吹捧起馮君岩的做法來。馮沙漏雖然聰明,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反轉,實在不是他這個年紀所能理解的。


    “哥哥,剛才你拿的那個不是昨日六娘從山腳下挖到的生薑嗎?怎麽青叔一看就被嚇到了。”實在是找不出答案的馮沙漏,腳步加快,拉著自己哥哥的手臂,撒嬌的問。


    “這個嘛?哥哥也不知道。我也很奇怪青叔怎麽變得奇奇怪怪的。不如你去問六娘,是不是使了法術。”


    馮君岩當然不會告訴自己的妹妹,因為馮思青自己想太多。他也沒想到,昨日隨手放進懷裏的一塊生薑會有這麽大作用,這確實是意外之喜。馮沙漏見馮君岩不肯跟她說實話,氣的直接就甩開了馮君岩的手,一點好臉色也不給的自己跑去找六娘了。


    看著賭氣走開的背影,馮君岩不由得會心一笑。


    “隻要她永遠都能這麽開開心心的,雖千萬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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