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鷹麵色一變,怒道:“淩言。有本事你殺了我。”


    淩言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別告訴我你不怕死,哼,假惺惺,你肯定是要死的,隻不過不是現在,爺現在無聊,還想著跟你聊聊天呢。”


    祁鷹哼了一聲,淩言每次說話,都能把人氣個半死,他最好的對策,就是不說話。


    淩言仿佛心情很好,他端起桌上的茶杯,緩緩抿了一口茶,像是那茶杯裏的東西,是上好的瓊漿玉釀,他喝得一臉滿足。


    他輕笑道:“你不說話也行,我負責說,你負責聽就是了,當然啦,你也可以裝聾作啞,聽不聽是你的事,說不說,是爺的事。”


    祁鷹還是不說話,他都不知道,原來,淩言還可以這麽囉嗦。


    淩言看他不說話,也不在意,他繼續道:“我想,葉崇熙一定給了你不少錢吧?要不然,就你們南雪皇宮那個窮樣,能讓你一下子多出那麽多戰馬?”


    祁鷹震驚得瞪大眼睛,不明白,這件事,他們自認為做得很隱秘,淩言是怎麽知道的?難道,自己的府裏有內奸?淩言,竟是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得多。


    淩言看他震驚的樣子,知道自己已經猜對了,他繼續道:“不用那麽驚訝,你可能不知道吧?葉崇熙,可是前朝的餘孽呢,你該不會忘了吧?前朝的時候,還沒有南雪這個國家,你們的先祖,是趁著當時的動亂,渾水摸魚,趁火打劫,然後占山為王的。”


    祁鷹這迴終於忍不住發話了:“什麽渾水摸魚,趁火打劫,要說卑鄙,也是你們上官家的人卑鄙,是你們上官家的人,把人家拉下馬的。”


    淩言擺擺手,道:“打住,我今日不是要跟你討論是誰卑鄙的,公道自在人心,你我無需在這裏爭辯,算了,你還是不要說話了,你一說話,就影響我心情。”


    祁鷹正想發怒,淩言又繼續道:“其實吧,爺覺得,你笨得有點丟祖宗的臉,你以為,葉崇熙跟你勾結,是單純地想幫上官武上位麽?人家那是想複國呢,你們南雪,同樣是葉家的敵人。葉崇熙這是想讓我們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呢。”


    祁鷹他驚得說不出話來,連淩言罵他丟祖宗的臉,也不記得生氣了。良久,他才開口道:“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是前朝的人?”


    淩言笑道:“嘴上說不可能,其實心裏已經相信了,你又不是女人,幹嘛學人家女人口是心非啊?你也不知道害臊。”淩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表情,相當欠揍。


    祁鷹一再被淩言挖苦,實在是忍無可忍,但是,自己如今在人家手裏,又不能拿人家如何,他真是快憋屈死了。可是,如果按照淩言所說,那麽,他就是被葉崇熙利用了,他明明知道琅玥有淩言,而淩言又是這麽厲害的角色,才給他送金磚,讓他有資本跟淩言對抗。等到淩言跟他打得兩敗俱傷之時,他再出來複國,到時候,所以好處都被他占盡了,真是好計策呀,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葉崇熙。


    “夠了,別再說了,隻要你放了我,我馬上撤兵迴南雪。”祁鷹沉聲道,他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跟淩言打這一場仗,是多麽大的一個錯誤,因為,對手的實力,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淩言冷笑道:“哼,你想得倒是美,就算沒有葉崇熙的推波助瀾,你照樣會出兵攻打我琅玥,你們南雪,出爾發爾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還指望爺相信你不成?”


    “那你要如何才能停戰?”祁鷹開始有些慌了。


    “爺不是已經說過了麽?我要南雪這個國家,從此在這世上除名啊。”淩言懶懶地道。


    “你當真那麽狠?明知道我是被人挑唆,你也一樣不放過我麽?”祁鷹不可思議地道,淩言既然知道他們打起來會兩敗俱傷,為何還要繼續打下去?那不是剛好中了葉崇熙的奸計了麽?


    “那不叫狠,那叫永絕後患。你們這次說不打了,下次還是會對著我們的國土虎視眈眈,沒過幾年,照樣會帶著你們的鐵騎,來踐踏我琅玥的大好河山,像你這種言而無信的人,活在世上,隻會禍害這世上的黎民百姓。”


    “淩言,就算是拚個魚死網破,本太子也不會把南雪讓給你。”祁鷹怒道。


    “不讓就不讓唄,拚就拚唄,誰怕誰啊?不過,勝負如何,估計你是看不到了,因為,我就沒有打算讓你活著離開這裏,既然你那麽喜歡打仗,就讓你死在這片你一直想要侵占的土地上,也沒什麽不好,你說呢?”淩言慢條斯理地開口,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裏。


    “淩言,算你狠。”祁鷹除了這一句,再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跟你比起來,還差了那麽一點,爺跟你說了那麽多話,也累了”淩言站起身,對著外麵的人喊道,“來人,把他待下去,好好虐待吧。”


    “是,王爺。”風行等人恭敬地走進來,把祁鷹弄走了,至於要怎麽虐待,沒人會問,因為,他們法子多得很。


    淩言迴到自己的軍帳時,沐瑤正坐在炭盆邊,此時天氣已經冷了,軍營裏不比家裏,有地暖,淩言怕沐瑤凍著,特意命風霧等人,到縣城裏麵尋來了木炭,給沐瑤取暖。當時,沐瑤還笑說,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嬌弱女子,哪裏就用得著那麽麻煩了?


    淩言不予理會,還是讓人找了來,當時他說:“在我眼裏,你就是一個需要細心嗬護的女人,不嬌弱不代表不需要關愛。”


    沐瑤聽得感動,也就隨著他。


    這時,炭盆裏麵的木炭,已經燒得火紅火紅的了,沐瑤的旁邊,放著一個籃子,籃子裏,竟然裝著滿滿一籃板栗,沐瑤正把板栗往炭盆裏放,還輕輕用木棍子翻動著。


    沐瑤看見淩言,溫柔笑道:“你迴來了?快點過來坐,板栗馬上就烤好了,我們一起吃。”邊說著,邊拍了拍她身旁的小板凳。


    淩言看著那滿滿的一籃子板栗,好奇地道:“這都冬天了,怎麽還會有這個東西?”


    “是劉阿姨讓人送來給我的,她知道我愛吃板栗,所以,特意把這個放在地窖裏,想著等哪天到京城看張延哥的時候,再順便帶給我呢,聽說我來了祁城,她就讓人送來了。”沐瑤笑道。


    “哪個劉阿姨?”淩言一聽到張延二字,就感覺不妙。


    “就是張延哥的母親唄,劉阿姨一直想生個女兒,可是,她一連生三個孩子,都是兒子,她都快鬱悶死了,她每次見我,都說要收我做她的幹女兒呢,可是張延哥總不願意。”沐瑤想起小時候的事,還覺得好笑,那時候,劉阿姨每次說認她做幹女兒的時候,張延就強力反對。直到後來她才明白,張延不想讓她當妹妹的原因。


    “你這麽喜歡吃板栗,我明年讓人多準備一些,讓你吃個夠。”淩言看著那一籃顆顆飽滿的板栗,覺得越看越礙眼。


    沐瑤笑道:“好啊,你記得要多準備哦。”


    “嗯,那我們現在不要吃這個板栗好不好?都過季節那麽久了,都不新鮮了,吃了肚子不舒服怎麽辦?”淩言柔聲哄道。


    沐瑤搖搖頭:“不會的,劉阿姨儲存板栗很有一套,這個還像剛摘的一樣新鮮,吃了不會不舒服的。”


    不多時,炭盆裏麵的板栗,發出爆裂的聲音,板栗的香味開始彌漫開來。


    沐瑤歡喜地道:“可以吃了。”說著,拿起兩根細長的木條,就去夾炭盆裏的板栗。


    沐瑤熟練地把炭盆裏的板栗,夾到一個碟子裏,淩言看著沐瑤,有些悶悶地道:“你就這麽喜歡吃板栗麽?”想到這板栗是他的情敵的娘送的,他就百般鬱悶,雖然,那個情敵,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嗯,還行,挺喜歡的。”沐瑤拿起一顆板栗,在嘴邊吹了吹,利索地剝去,然後把剝好的板栗遞給淩言,道,“來,你嚐嚐,看味道怎麽樣?我跟你講,我雖然不會做飯,但是烤板栗的手藝,可是一流的哦。”


    淩言看著嬌妻暖暖的笑容,還有她滿含期待的眼神,他不忍讓她失望,隻得張開嘴,把板栗吃下去。


    “怎麽樣?好吃麽?”沐瑤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一副等著被誇讚的表情,淩言點點頭:“嗯,不錯。”


    “我就說吧。”沐瑤歡喜道,“來,你多吃些。”說完,她又繼續去剝板栗,一連剝了好幾個,放進淩言的嘴裏,連自己都沒顧上吃。


    淩言吃著香噴噴的板栗,看著自己的妻子獻殷勤的模樣,剛才那點鬱氣,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


    他看沐瑤隻顧著剝給他吃,自己都沒顧上吃一顆,忍不住拿起碟子中的板栗,認真地剝了起來,把剝好的板栗,塞進沐瑤的嘴裏,柔聲道:“既然喜歡吃,就多吃些吧,隻顧著剝給我吃,你自己都沒吃上呢。”


    沐瑤看他的樣子,終於恢複了正常,隨即笑道:“不吃醋了?”


    淩言心中一跳,這個女子,怎麽那麽敏銳,他也隻是稍稍有點情緒不對,就被她發現了,他輕咳一聲,道:“瞎說,我什麽時候吃醋了,不就是你的幹娘給你送板栗麽?哪裏用得著吃醋呢?”


    沐瑤笑得一臉奸詐,斜睨了他一眼,道:“真的沒有麽?”


    “沒有,絕對沒有。”淩言連忙否認。


    沐瑤轉身,抱著他,溫柔地道:“傻瓜,我一提到張延哥,你就心裏開始不舒服了,我說你怎麽就這麽傻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裏隻有你。”


    淩言輕聲道:“是我頭腦發熱,胡思亂想了。小瑤,可能因為是一個人孤獨得太久了,當我遇到你以後,我就想要占有你的全部,不想你分一點心思在無關的人身上。”他當然知道,沐瑤的心裏隻有他,隻是,聽到張延的名字,他心裏還是有些泛酸,因為,他知道,那個男人,一直都愛她,而從時間上算,張延愛她的時間,要比自己要長得多。淩言知道,她的童年一定很幸福,而且,一直有他的參與,因此,他忍不住有些嫉妒他。


    沐瑤聽得心中一痛,她知道,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是怎麽過來的,這個男子,看起來什麽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誰又知道,他這些年,所承受的孤獨寂寞呢?


    沐瑤抱著他的手緊了緊,輕聲道:“真是個傻瓜。”


    “嗯,我知道我很傻,有時候,得來的太容易,總讓人覺得不真實。自從遇見你,我就開始想不明白,老天怎麽突然就對我這麽好了呢?不僅讓我遇到你,還能讓我擁有你,讓你這樣一個好女孩,當時寧願選擇我這個紈絝公子,也不選擇當太子側妃。我有時候都忍不住想,老天不會是跟我開玩笑的吧?”淩言想起那日跟上官煜打賭的事情,沒有人知道,當時他有多害怕,他好害怕,害怕她會像其他女子一樣,嫌棄他,對他不屑一顧。


    當她說寧願選擇嫁給他的時候,在那一瞬間,他的世界,猶如百花盛開,美得勝過那劉家花園。


    沐瑤聽著心中酸澀,如果不是他今日說起,她都不知道,原來,他的內心,有這麽多的不安。


    淩言繼續道:“當我看見你被刺客的大刀刺中,滿身是血的時候,我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我要如何活下去,沒有你,我的世界,會空洞得猶如過去的二十年一般。”


    沐瑤哽咽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像過去二十年那樣,因為你有我,還有馨兒,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她說著,忍不住,眨出了眼淚,一滴一滴,是為他而流。她很少哭泣,她從小在充滿愛的家庭長大,享受著父母兄長的疼寵。而這個男人,一路過來,如此孤單,如此辛苦,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疼一次,恨不得把他心內的陰霾,都清理得幹幹淨淨才好。


    “噓,別哭。”淩言鬆開她,拭去她眼角的淚,輕聲道,“我隻喜歡你笑,你說得對,我們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小孩,我再也不會孤單了。”


    沐瑤抬起迷茫的淚眼,看著他,堅定地道:“一定會的。”因為,她會用盡自己的一生去愛他,如何會讓他再孤單?


    淩言心疼地把她的淚痕拭幹,正想低頭,親吻她誘人的紅唇……


    “公子,屬下有是稟報。”這時,守在軍帳外的風琦,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什麽事?”淩言沉聲道,好事被打斷,他的語氣,有一絲不耐煩。


    “風影有消息傳來了。”風琦低聲道。


    “把信傳進來。”淩言道,他說的是傳,不是讓風琦進來。


    “是,公子。”風琦話落,一個信封就從軍帳外飛進來,是風琦使用內力,投進來的,直直落入淩言的手裏。


    淩言打開信封,隻見信上寫道:“公子,屬下和太子殿下已脫困,京城無法落腳,正在趕往祁城的路上。”


    沐瑤看到信上的內容,驚喜道:“皇兄和風影沒事,太好了。”


    淩言點點頭:“我就說,他們沒那麽容易死。”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心裏,其實也暗暗鬆了口氣。


    “太好了,相公,我們趕緊去通知父皇吧,估計他老人家該擔心壞了。”沐瑤歡喜地道。


    “不著急,你不是喜歡吃板栗麽?多吃點,不用理他。”淩言道,一點都沒有起身的意思。


    “相公,你還在怨他麽?怨他讓你受了這麽多苦?”沐瑤輕聲道,他知道,上官然以前太相信蘇靜安,從而中了奸人的詭計,讓淩言受了這些苦,淩言有理由怨他,因為,如果不是顏如煙,這個世上,可能就不會有淩言這個人了。


    “不是,隻是接下來的日子,可能不會平靜了,難得今日清閑,我隻想跟你在待在一起,讓風琦去通知他吧。”


    沐瑤點點頭,繼續把籃子裏的板栗,往炭盆裏放,淩言拿過木條,把板栗夾起來,仔仔細細地剝好,放進沐瑤的手裏。


    沐瑤拿著那一個個剝得幹幹淨淨的板栗,感覺這樣的時刻,特別溫馨。一個身份尊貴的男人,他長得俊美如天神,而此刻,他做著與他的身份極不匹配的事情,隻是因為她,這樣的男子,怎麽能讓她不愛呢?


    淩言看著沐瑤呆呆地看著手裏的板栗,就是不往嘴裏送,不解地道:“小瑤,怎麽了?可是不好吃?”


    沐瑤搖搖頭,輕聲道:“不是,我隻是覺得,自己真的太幸福了,你說,幸福會不會透支呢?”


    淩言笑道:“傻瓜,幸福不會透支的,如果幸福會透支,那麽,痛苦也會透支,而我已經把這一輩子的痛苦都透支完了,然後,我就隻剩下幸福,而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幸福之上的,所以,你已經沒有機會不幸福了,懂麽?”


    沐瑤被他那怪論調給逗樂了,她笑道:“你呀,任誰都說不過你。”


    “嗯,因為爺總是占理的一方。”


    “厚臉皮。”沐瑤無語。


    “公子,屬下風行求見。”軍帳外,傳來風行急切的聲音。


    “進來吧。”淩言皺了皺眉,看來,想要清靜,真的有點難。


    風行匆匆走進來,急切地道:“公子,不好了,祁鷹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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