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在納悶兒,臉上卻沒露出異樣,她裝作柔弱道:“這是打娘胎就帶來的病了,不知尋了多少名醫,治也治不好,隻吃著一個癩頭和尚開的藥,叫什麽‘冷香丸’,還有點用處,不過,最近不知怎的,身子越發憊懶了,連‘冷香丸’也不管用了。”


    聽見這裝腔作態的話,翠縷憋著笑,嘴角在顫抖,連周奶媽也偷笑了。


    馮紫英的注意力全在史湘雲身上,聽她說這話,心疼得不得了,說道:“妹妹放心,愚兄認得金陵名醫方士投,改日再傳他上門,給妹妹瞧瞧。”


    這話兒使湘雲急了,她身體健康,在外麵廝鬧一天也不會累,她說自己‘有病’隻是想勸退他,沒想到他真要找個醫師上門,她的臉色慢慢變黑了。


    一旁的翠縷自作聰明,上前說道:“方名醫也看過了,仍然治不好。”


    馮紫英在心裏惋惜,但見史湘雲臉色有異,她身後的丫鬟婆子們表情各異,心中猜到這是個謊言,一深究就想到這是她不肯聯姻的托詞,他的心一下子墜到地上,但仍不肯死心。


    他笑道:“什麽時候見過的?我好久沒見過方兄了,甚為想念,也不知他最近好不好。”


    史湘雲偷偷抬起眼,被他撞個正著,一見她這嬌美可愛的情態,馮紫英更不舍得放棄這門親事,他道:“妹妹別怕,病總會治好的。”


    他說話口吻慎重,仿佛是在許諾,史湘雲心裏有點感動,輕笑道:“一聽世兄這麽說,病都消了不少呢!”


    她坐正,扶著翠縷的手起身,說道:“時候不早了,這兒熱,咱們迴去吧。”不等他應答,她抬腳就走。


    他輕叫:“妹妹。”


    她略停下了,他隻輕悠悠地念出一首情詩來,她許久不動,他道:“妹妹可知我心?”


    史湘雲轉身,粲然一笑,馮紫英被她的絕代風華迷住,隻見她指著他身旁的空地,說道:“還不把你的東西拾起來?”


    馮紫英低頭看,沒見有任何一樣東西,他疑惑地看她,她捏著手帕兒道:“呆鵝,還不快把你的腦袋撿起來,待會兒要是給大狗撿著了,那可保不住了。”


    眾人哄堂大笑,她捂著肚子哈哈大笑,邊笑邊走了迴去,馮紫英嘴唇一咧,不顧玩笑中的小廝們,拔腿跟上。


    迴到大院前,兩邊家長已經商議好了事情,兩個年輕人之間也多了一層湧動的曖昧,史湘雲仍然不喜他放浪紈絝,卻感動他對自己的用心,加上他與寶玉交好,總歸差不到哪裏去,因而默許了兩邊家長定下的親事。


    馮紫英對她要熱切得多,雖然在心上人和嶽父嶽母前拘束,但這眼神和表情完全騙不了人,一舉一動都帶著情竇初開青年人的羞澀和無措,劉夫人倒看他順眼了點,馮唐則覺得丟臉,恨不得把這小子塞迴夫人肚中再造。


    半晌,馮唐帶著兒子和隨行人員一齊走了,一出門,馮唐一腳踹了他的小腿肚子,說道:“多大個人了,半句話都不會說,讓人看了笑話去!”


    馮紫英心情好,笑道:“爹給我定下的這門親太好了,我一見史妹妹,高興得什麽都忘了……親事總算有著落了,爹也可以迴去了吧!”


    馮唐冷哼道:“你不喜歡我在這兒拘著你,好跟你那群狐朋狗友鬼混,我哪能不知道呢!現在我不想治你罷了,來日有人能降得住你!”說罷,一腳踏上馬鐙,飛快地走了,馮紫英忙騎馬跟上,哈哈笑道:“爹,等我!”


    史家。


    “馮家是武將之家,名頭雖比不上咱們,可家中人員關係、日常交往要雜得多,與朝中大員、詔命太太們的交往身為密切,日後,你可先料管家事,就當先練一練了。”


    四大家族、馮家、衛家都是北靜王隊伍中的人,現在史侯家衰落,而馮家欣欣向榮,平時少不得要與‘月派’人員聯係關係,史湘雲若當了馮家的大少奶奶,少不得要陷進一番麻煩事,之前劉夫人、史鼐給了她一個盡量清淨安定的成長空間,但她終究要長大,要成為一家主母。


    但史湘雲才十一歲,史侯府裏養著幾百口人,她從沒料理過家事,劉夫人也有些不放心,說道:“府裏養的人多,你若擔憂照管不過來,可央你芳兒姐姐教一教,待熟了之後再上手。”


    史湘雲點點頭,剛定親的喜悅都退了許多。


    府裏要維持體麵,養著一大群人撐麵子,但作為堂堂的侯府小姐,她得親自紡織(雖說大家夥都誇她針腳好,堪比最出色的繡娘,但她仍不高興),府裏經濟窘迫,兩位叔叔為官清廉,沒攢下什麽家當,府裏又沒其他進項,她之前曾勸他們購辦商鋪、買賣東西,但都被長輩們嚴厲的拒絕了,他們自認為是仕宦之家,丟不起這個人。


    家長管她管得嚴,她空有想法卻無法施行,偏偏現在劉夫人還想把這爛攤子扔給她,讓她看了心煩眼疼,她悶悶地應下了,臉上並無笑顏。


    劉夫人對著她陰沉的臉,以為史湘雲恨自己沒有立刻放權給她,隻當自己的好心喂了狗,她道:“你如今也大了,該體諒體諒我們的難處,別動不動擺臉色,耍計謀,好好一個姑娘家,就該清白純粹,有個姑娘家的樣子。”


    這話惹得史湘雲、翠縷一並人員都不開心了。


    在賈府眾人眼中,她是最討人喜歡的可愛姑娘,怎麽到她的麵前就成了‘滿腹心計、積怨已久’的心機女?


    史湘雲鼻頭一酸,險些落淚,行了一個完美的禮,說道:“雲兒都知道了。”


    走出去後,她輕唿一口濁氣,說道:“走吧,迴院。”


    翠縷邊走邊嘀咕道:“夫人則怎麽能這麽說呢?我瞧她的臉色,竟不像對個嫡親侄女兒,倒如對著敵人似的。”


    史湘雲嘴角勾起,說道:“二嬸已經待我已經很好了。”


    與三嬸、三叔、後院的那群姨太太相比,嚴厲的劉夫人起碼沒有克扣她的用度,沒有對她冷嘲熱諷,能做到這步已算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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