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很自信,她相信她不會在這場獵心遊戲中敗下陣來,事實如此,到最後關頭她把守了心門,但她沒預料到會出現楊杲這個變量,不僅她,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她能以四十幾歲高齡生下楊杲。


    唉!天下又有哪個人活著是完完全全為了自己呢?


    而今,她不得不承認,贏的或許是楊廣,他雖然輸掉了他的心,但他贏得了她的軟肋——楊杲的敬愛。


    晚上,張麗華對月歎息,忽地被人緊緊環住,她知是楊廣,她不掙紮,隻道:“這是我阿姑的家。”


    “我們是夫妻。”楊廣埋首在她的頸窩邊,癡迷道:“這些年我太想你了,所以,白天看到你活著,我又是高興又是生氣,因為你騙了我好久。”


    張麗華推開他的頭,坐到椅子上,一聲不吭的看著他,他轉身,臉竟有些紅,張麗華嗅了嗅,問道:“你喝酒了?”


    “不多。”楊廣走近她,說道:“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都去做什麽了?”


    “我的事,用得著跟你說麽?”張麗華走去打開門,說道:“天晚了,你早點休息。”


    楊廣一手扶住門,不走,他道:“我說,在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都去做什麽了?”他的眼裏是深深的不容置疑,張麗華直視他許久,哼道:“逃難去了!”


    她垂下眼眸,藏住自己的眼神,她道:“楊暕和皇後給我的飯菜下了無色無味的毒藥,我僥幸沒吃到那飯,卻也知他們若不殺死我就不會罷休,所以我詐死了,帶著小沛逃到城外生活。”


    楊廣捏拳,哼道:“果然是他們!我早就懷疑了,隻是沒有找到證據,不然,我一定會為你報仇。”


    “我就在這兒,你報什麽仇?”張麗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還是說,你現在想為了我到皇後,哦,不,太後麵前算賬嗎?”


    看到她眼裏的寒涼,他的心裏突突一跳,雙手握住她的手,說道:“麗華你信我,我真的很在意你,那麽多年來,我心裏隻裝著你,知道你還活著,我真是太開心了!”


    “嗬!”張麗華抽出手,說道:“這話或許可以騙騙二十歲的小娘子,但對我這種活了五十多年的老太婆來說,不頂用,太難聽,也太浮誇。”


    楊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這時候他才想起張麗華的年齡,見她黑發如墨,臉嫩如豆腐,他暗暗在心裏提點自己:“她是個老妖婆啊,老妖婆啊!不值得朕這麽低三下四地哄。”


    但心底隱隱又有另一個聲音道:“她怨朕氣朕是應該的,在她‘死’後,朕找了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的女人,偏偏這女人還比她年輕比她溫柔,是個女人哪會不生氣的?朕得多體諒著她。”


    後一條思緒漸漸占據上風,他仍是嬉皮笑臉的樣子,把她拉迴房中坐下,說道:“不管你怎麽說,我還是得好好謝謝你,若不是你,這一次我恐怕在劫難逃了。”


    若他這次真的被宇文化及等叛軍抓到,唯有死路一條,那些百姓有多恨他他都懂,他之前不放在心上,現在卻感到害怕……可能是老了吧,人一老就會想著頤養天年了。


    他一邊在心裏自嘲自己未老先衰,一邊在驚歎張麗華的駐顏術,越看她,他的眼神越迷離,差點撫摸上她的臉,她側開頭,他訕訕地收迴手,苦笑道:“你還在跟我鬧別扭,仍不想原諒我嗎?”


    張麗華一臉莫名,說道:“你在想什麽?誰跟你鬧別扭?”這人也太自作多情了吧!他不會以為她詐死出宮不迴去是在跟他賭氣吧!想來想去她越發嫌棄他,她看看外頭漆黑的天色,說道:“你迴竹香苑陪季子睡覺吧,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興許會害怕。”


    楊廣抓住她的手腕拉她起身,她不起,他又拉,她道:“我不去!”


    他怒道:“你可知季子有多想念你!你走後,他長住在你的華瑩宮,整天對著你的畫像發呆,好多次都直接趴在書案上睡著了,你就不能憐惜幼子,與他敘敘舊嗎?”


    這使她心疼,她道:“我跟你過去。”


    這些日子,楊廣都住在小屋中,整天無所事事,除了逗兒子就是去糾纏張麗華,後來連柳敬言都看不過去了,常在背後跺拐杖,道:“這怎麽像個樣子!”


    難怪會被人拉下皇位,這等荒淫好色跟他的兒子楊暕沒啥兩樣,父子兩蛇鼠一窩,都是眼裏隻有享樂、美人,沒有國計民生的種!


    當柳敬言又一次抱怨,恰巧被帶著兒子的楊廣聽見,他出離的憤怒了,他想抽刀砍人,但婢女、奴才的視線令他停住了腳步。


    他現在是寄人籬下啊,他和兒子吃人家用人家的,這一切還是仰仗張麗華和柳敬言的感情才得到的,現在他楊廣到了哪裏不是人人喊打?這裏還算個容身之所,雖受點氣,但不至於被餓死、打死,忍忍也就罷了。


    他能吞得下這口氣,楊杲可吞不下,他怒吼道:“不許你這麽說父皇!”


    楊廣緊緊捂住他的嘴巴,瞥了一眼在場的奴仆婢子,帶著楊杲走過去,楊杲掙脫開他的手,衝到柳敬言麵前,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你若看我們不順眼,把我們趕走便是了,何必在背後說些酸言酸語?你都多老了也不覺得害臊!”


    剛來到廳堂的張麗華把他的話全聽到了耳朵裏,她喝道:“季子,你學的四書五經、仁義孝禮都學到哪裏去了?”


    “長輩麵前,你逞什麽威風!”


    楊杲自覺失禮,但想起柳敬言對楊廣的侮辱,他急得快哭出來,他道:“不許你們說父皇!不許你們說他!”


    看到楊杲哭得淒慘,張麗華幽幽瞧了楊廣一眼,冷笑道:“你真會養兒子。”


    她扣住楊杲的肩膀,俯身下來對他道:“你說的士可殺不可辱對於你興許可以生效,你還小,沒遭什麽罪,什麽都不懂,但你也要想想,你是這樣想的,但你父皇是這樣想的嗎?”


    她直起身,盯著楊廣道:“古人常把‘孝’和‘順’一起放在嘴裏,以為‘孝順’是一體的,不,‘孝’是一迴事,‘順’又是另一迴事,為人子,必須要‘孝’,卻不能時時‘順’。”


    她道:“你打從心底尊敬他、愛他、奉養他、不允許別人詆毀他,這是你的‘孝’,值得褒獎,但你不分是非清白,把他的話當做聖旨,什麽都聽著,什麽都順著,這便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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