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路程不遠,不到半天馬車便停了下來,小沛把幾位主子請出來,對楊杲說道:“以後你們就暫時住在這兒吧,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我!”


    “這是哪兒?”楊杲到處亂看,他嘟囔道:“不是行宮,不像大戶人家,也不普通。”


    張麗華道:“這是你太母家的宅子,待會兒你進去了,記得給人行禮啊!”


    “太母?”楊杲被弄得糊塗了,他道:“太母不是仙逝了嗎?”


    楊廣想了想,問道:“是你母親?”


    “不,是我阿姑,陳國時的阿姑。”話畢,一白發蒼蒼的老太太拄著拐杖出來,張麗華牽著楊杲的手上前行禮,說道:“本來不應前來打擾,隻是宮裏太亂,隻得投身此處,這是小兒楊杲,這位是……”


    楊廣唿了口濁氣,柳敬言已跪到地上,張麗華瞪他,示意他上去攙扶老人,他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了,揚起極其周到的微笑,說道:“接下來的日子,有勞老人家照應。”


    柳敬言客氣道:“此處是新宅,離城裏遠,你們且安心住下吧,老身無能,但一定會護你們周全的。”


    楊廣心裏有些感動,再也不擺皇帝的架子,跟著她進屋了,步移景異,宅子雖小卻極為清幽精致,別有一番趣味,楊杲連連驚歎道:“好漂亮!”


    柳敬言麵上有些驕傲之態,說道:“這裏的一花一草都是我種的呢!”


    楊廣正驚異柳敬言竟然有這麽多銀子購置宅子時,張麗華笑道:“阿姑喜靜,自從購了這座宅子後,都不迴東京了,整日就待在宅子裏擺弄些花草樹木,遠近頗有名聲呢!”


    “哈哈。”柳敬言笑道:“屋子好久沒那麽熱鬧了,小沛,你去叫廚房準備得精細些,晚上多加幾個菜。”


    一行人都到前廳坐下之後,柳敬言簡單招待來客之後,就讓人待著楊廣和楊杲到廂房去了,隻留張麗華在在廳中。


    “阿姑幫了我大忙,不過,阿姑久居深宅,不問世事,怎麽會想到派小沛過去接我們呢?”實不相瞞,她早就打算托人送信給沈姣或者小沛,因為時局動蕩,一直找不到機會,才被迫中止計劃,看到小沛的那一刹那,她心裏樂開花了。


    “有人送了一封信過來。”柳敬言早就料到她會問,從袖裏掏出一封信,遞給她,她看了一眼,道:“留夕?是她親自送信給你的?”


    “不,是個小童。”柳敬言道。


    張麗華深深蹙眉,說道:“宮裏太亂,她又跟著皇後,恐怕兇多吉少啊!”


    想了想,她聯想到幾個女兒,愧疚道:“阿霽、阿婤還在宮裏呢,隻盼宇文化及這次不要做得太過火。”


    柳敬言歎了一聲,閉上雙眼,痛苦道:“最應防範的是新皇啊!”


    楊暕才即位幾天開始暴露本性,他不問朝政,但楊廣留下的妃嬪幾乎都被他玷汙了,天下人誰不唾罵他?柳敬言更是恨得咬牙,但現在屈居人下,她不能抗爭,隻得默默忍受。


    陳叔寶已經因病去世,陳國皇室的男丁也所剩無幾,就隻剩下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在這亂世中,若不想得開一些,日子恐怕還要更難過。


    她撫撫張麗華的手,說道:“這麽多年了,我早就看開了,現在婺華不理世事,你就是唯一一個能撐起來的人了,往後還得由你照應。”


    陳叔寶病逝後,沈婺華便在天靜寺出了家,她也頗慧根靈性,能做戲法通鬼神,飽受百姓愛戴,隻是陳國的老幼孤寡們又少了一個頂梁柱。


    張麗華點點頭,想起現在在廂房的楊廣,她道:“阿姑,我錯救了楊廣,如今他在家裏,日後或許惹出事端,你可派人看著他,千萬別讓他惹出災禍,禍害我們一家。”


    柳敬言嗤笑道:“他?他還能惹出什麽災禍?現在他可不是天下人的皇帝!”


    “不,您別小瞧了他。”張麗華靠近她,低聲道:“困獸發威才可怕,他現在失去了所有倚仗,住在這裏能做什麽?無非就是想借我們的力量助他東山再起,送他迴宮重新登位罷了,他到底還有個‘真龍’的名頭在那兒,傲得很,斷是不肯委屈,哪裏肯吃我們這些粗茶淡飯?”


    “你且等著,我看,不出兩日他便住不下了,他住不下不要緊,隻是怕他出去惹事,害了我們,也苦了我的兒子。”


    柳敬言歎了歎,說道:“沒想到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這麽個結局。”


    “我們沒輸呢!”張麗華不喜歡她聲音裏的傷感,她說道:“天下大亂,群雄並起,這何嚐不是另一個好時機?我們季子是正兒八經的皇子,楊暕無道,正好是季子上位時。”


    “沒這麽簡單!”柳敬言闔上雙眼,說道:“誰不想坐那個位子?那些起義軍嘴裏說得好聽,其實不過為了一個權、一個利,他們肯服誰?季子一無所有,旁邊還跟個到處惹事的太上皇,誰肯服他?”說到這兒,她睜開了雙眼,勸道:“若能把他們父子倆分開那就分開吧!楊廣造孽太多,就怕他的罪過牽連孫兒啊!”


    聞言,張麗華也露出苦惱的神色,她道:“怪我把他養得太聽話孝順了,他現在處處以楊廣為馬首是瞻,連我的話都沒這麽愛聽了……倘若真出現了那種征兆,我一定會先一步殺掉楊廣!”


    柳敬言默默看著她,心裏卻不相信她說的話。


    這個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呢,楊廣雖然無道無德,但他多年行兵作戰,心計哪有這麽淺,豈會輕易被她絞殺?到時別白白賠了性命才好。


    越想下去,柳敬言越發心驚,心驚之下又有些提不上氣了,她捂著胸口大喘了好幾口氣,張麗華忙扶住她,關心道:“怎麽又發作了?不是好了嗎?”


    “唿,唿。”柳敬言不停理氣,緩過來後,她打破:“許是最近聞到的屍臭味太多了,鼻子濁了,心口也就濁了。”


    張麗華歎道:“這股濁氣恐怕還得再聞幾年。”


    她想到了與楊勇的那個約定,她在心中苦笑道:“超過十年了,我還沒殺掉楊廣,你若在天有靈,就自個兒從棺材裏爬出來殺人吧,我累了。”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快穿之長舌婦洗白手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張菻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張菻珈並收藏快穿之長舌婦洗白手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