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別派個官大的去,到時幫了倒幫……”王季然話隻說一半,秦會之應聲笑道:“往日某竟不知夫人是這等為國事殫精竭慮之人。”


    他這話裏濃濃的調侃意味使她汗顏,她起身,幽幽道:“你不知道的可多著呢!”


    又得意洋洋道:“不瞞你說,現在臨安的安濟坊、居養院又重修了,花了不少銀子,我出的錢。”


    秦會之聞言臉色大變,衝口而出道:“夫人好糊塗!”


    王季然瞪大雙目,說道:“這是為民利民的好事,為何說我糊塗?我花的是自己掙來的錢,沒動你庫裏的銀子!”這幾年來戰爭不斷,死傷無數,重建安濟坊和居養院可以收救沒錢治病、老弱病殘的人,這是大大的好事啊!


    “唉!”秦會之搖頭,扶她坐下,說道:“官家尚儉,你這樣大搖大擺的,某怕會招人非議,屆時惹得官家不悅,一道聖旨下來……”


    “老娘替他養人還不高興了!花的是我掙的錢,他愛節儉就讓他節儉去!”


    她也知道趙構這個皇帝的扣門程度簡直到令人啼笑皆非,這個皇帝住在鳳凰山麓,住的地方地方窄得要死,辦公的地點就隻有十來間像樣的大殿,這些大殿還得一殿多用,金鑾殿常常換牌子,發布政令時叫‘文德殿’,皇帝過生日時改‘紫宸殿’,殿試考試時叫‘集英殿’。


    鳳凰山麓山高林茂,烏鴉很多,每天每夜叫,弄得皇帝睡不著覺,白天上朝時,文武百官、皇帝互相聽不到對方的聲音,說話全靠喊,後來趙構讓禁軍拿彈弓打烏鴉,一直把烏鴉打退十五裏,趙構龍顏大悅,可沒過兩天烏鴉又跑迴來了,趙構隻能無奈一笑:“習慣了,你們也別折騰了,沒這烏鴉聲我還睡不著覺了。”


    ……


    他對自己扣門,對官員們也扣門,劉五郎曾給她看過皇帝賞賜的‘白條’,按照慣例逢年過節皇帝要給官員們發放賞賜,劉五郎在過年時得到了一張印著欽蓋玉璽的白紙,上麵寫著‘馬半匹,公服半領、金帶半條、褲一隻……這皇帝不賞物品發白條,還隻發一半,還說等下次再過節再給一張白條,讓官員們把兩張白條湊成一對去領賞……可這皇帝沒寫上哪兒領東西,這不是溜人玩嘛!


    “我們夫婦頗受非議,凡事更應三思而後行。”秦會之道。


    王季然卻不讚同,她道:“做的是利國利民的好事,而且用不到他出錢,我若是皇帝,做夢都笑醒了。”說完又覺自己失言,忙主動捂嘴,道:“我說錯話了,你別罵我。”


    秦會之哭笑不得,說道:“雞同鴨講,與你說不清楚。”


    她反駁道:“是你聽明白了裝糊塗。”


    想起往日,她說道:“當年也是十分低調,明明良田萬畝卻不敢拓建宅子,家有金礦卻不敢招搖,結果呢?那位還不是把我家的東西都挖出去給金人了?所以,別以為這位官家不知道,人家看得可明白哩!若說他不知道我們有錢,我是半句話都不肯信的。”


    “不過他知道了又怎樣?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他一個人單獨高尚去,就留我們在金銀泥潭裏打滾好了!”王季然滿不在乎。


    秦會之算是看明白了,他的夫人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怕、不在乎皇帝怎麽看,因而就沒打算再勸,隻道:“謹慎能捕千秋蟬,某知道,你心裏有一杆秤。”


    王季然略無語,她從佘佘那裏得知,這位哥上輩子貪墨無厭、開門受賂、富敵於國,雖然上輩子王季然賺得沒那麽多,可兩人的財產大概也有六千萬貫,折合人民幣176億左右,而南宋朝廷一年的全部財稅收入約有一億貫,換言之,秦檜的財富差不多是南宋一年財政收入的60%。


    嗯,這位清清白白秦會之先生要教育她了。


    正在心裏偷偷diss時,房門被敲響了,王季然直接道:“進來。”


    門打開了,一個嫵媚的年輕婦人提著食盒過來,給他們行了個禮,說道:“聽說阿姑、阿翁還未用餐,媳婦就到灶屋做了粉羹。”她把食盒裏的東西端出來,擺在桌上,笑道:“快趁熱喝吧!”


    “晏娘用心了。”王季然微微一笑,說道:“這些事你讓下人去做就好了,怎好親自操持?”


    “阿姑、阿翁日日操勞,媳婦幫不上忙,隻能做這些表表心意。”秦晏氏道。


    秦會之客氣了幾句,打發她離開了,待她合上門後,王季然笑道:“晏敦複的閨女倒很會做人,天天行禮問安還親自下廚,倒是難得的好媳婦。”


    “不過是怕我們得勢,遷怒她阿爹罷了。”秦會之冷笑。晏娘的父親晏敦複是著名詞人、前朝宰相晏殊的曾孫,他現任吏部尚書,秦會之二次拜相後,晏敦複常說他有‘奸人相’,故而秦會之一直都不喜歡他們父女,並不以禮相待。


    “你既不喜歡她,為何又要同意讓她當兒媳婦?”王季然舀了一口粉羹,歎道:“這廚藝比我好多了。”


    秦會之也吃,一邊道:“若她爹爹識相點,某也不會給她擺臭臉。”


    王季然忍俊不禁,說道:“你這人真奇怪,既然討厭人家父親,卻又讓兒子娶他家閨女,真是……口嫌心正直。”


    說完這話後,她又想到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放下勺子,低聲道:“既然是父輩的恩怨,就不要牽扯到孩子們了。”當初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和趙明誠的父親也是政見不合,使得李清照、趙明誠這對有情人夾在老一輩的恩怨中,兩相為難,遭受了不少痛苦。


    “良人,明日我想去看看表姐。”王季然道。


    “太遠了。”李清照在金華,從杭州過去也有上百裏。


    “不遠。”王季然想起李清照所作的《武陵春》和《題八詠樓》,不由得悲從中來,眼角酸澀,說道:“她很孤寂,出獄之後,娘子們都對她避之不及,沒人能理解她,而且,那麽久了,她不肯接受我的東西,一定過得苦極了。”


    在‘親親相隱’的風氣下,大家都以告密為恥,甚至會認為品德敗壞的人才會打小報告,因為狀告張汝州,向來孤高自賞的大才女李清照成為大媳婦小媳婦們眼中的異類。


    王季然道:“我打算暫且讓晏娘打理家事,明日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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