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點頭,他笑道:“若你喜歡山林,寡人日後就天天陪你過去。”他誠懇地牽著她的手,道:“之前是寡人不好,鎬京被攻破了,寡人心中多有煩憂,所以有時氣急了,你別掛念心上了。”


    她輕聲答應,他喜不自勝,摟著她道:“迴歸鄉野後,你也像昨天一樣笑好不好?”


    她低聲應和,他開心得像個小孩,一直道:“太好了,太好了……”


    第二天一早,鄭宮有人來訪,是莫國的國君姬餘臣。


    姬宮湦當上王之後就把自己的兄弟們分得遠遠的,平時不允許他們隨意進入鎬京,今時不同往日,姬宮湦依舊看不慣這吊兒郎當的胞弟,態度卻稱得上和顏悅色。


    當褒姒同他對視那一刹那,周遭空氣都靜了幾分,她把自己隱藏在姬宮湦身後。


    “王兄,聽說你在這兒,我就專門快馬加鞭趕過來見你,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他說著話,似笑非笑的眼神卻往褒姒身上瞥。


    其實大部分諸侯曾私下跟姬宜臼聯絡,都認為姬宜臼不堪重任,不配為天子,想立他為天子,他自己也有意動,不過聽到哥哥在鄭國,就毫不猶豫地趕過來了。


    “我當然沒事,王後和王叔都立了大功。”他難得誇一句。


    “是嘛!”他走上前,笑嘻嘻道:“王後果然如天下人所說那般動人多姿,不過,這傳言嘛,還是有一點差錯。”


    “你有話就直說。”姬宮湦道。


    姬餘臣道:“他們說王後不會笑,但我昨日分明看見王後的笑容,那個笑容,當真比所有的花兒還要嬌媚。”


    “你們見過?”姬宮湦收迴視線,看向褒姒,褒姒點點頭,說道:“在河邊碰著了,當時並不知道是莫侯。”


    姬友見氣氛有些尷尬,於是招唿他們坐下,讓下人乘上許多鄭國特產,席間,姬宮湦問及他是否能夠繼續擁護自己時,姬餘臣開門見山道:“臣弟並無此意。”


    姬友、姬宮湦都有些惱火,他又不慌不忙道:“臣弟過慣了清閑日子,不想再攪進渾水之中。”


    姬宮湦稍微鬆口氣,說道:“那好說,若你擁戴寡人,等寡人重建家園後,你就是當之無愧的大功臣,我會好好賞賜你的。”正逢艱難時節,姬宮湦盼望著許下空頭支票以得到這個弟弟的保護。


    “什麽賞賜都可以嗎?”


    “寡人有的,自然給你。”


    “那好,我要王後。”


    姬宮湦起先不懂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道:“餘臣長大了啊,也想要娶妻了!隻要是你想要的美女,寡人都替你找。”


    “不,王兄誤會了,臣弟要的是褒侯的女公子,當今的王後。”


    在場眾人聞言都渾身一震,在這時代,兒子可以娶庶母,弟弟可以娶嫂嫂,‘蒸’、‘報’婚挺常見,不過大都限於一個前提,就是女子的丈夫死後。


    他當著姬宮湦的麵說這些話真是大逆不道,褒姒冷眼旁觀他的結局。


    果不其然,姬宮湦抬腳踹他,他閃身躲開,姬宮湦不依不饒,起身打他,他也跑。


    “王叔,你的劍呢?”姬宮湦被氣狠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手上青筋畢露,他怒道:“寡人今日便要清掉這個不知好歹的弟弟!”


    “大王三思。”褒姒怕鬧了人命,忙站起來阻止。


    姬宮湦怒氣更甚,道:“他在詛咒我,也侮辱了你!”


    “妾不嫁他就談不上侮辱,莫侯隻是說笑罷了,大王若真的當真了,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天下誰不覬覦你!王後不必為他開脫,今天我便要取他的項上人頭!”姬宮湦仍追趕,又命下人擒他,他滑如泥鰍,很快遁走。


    這一番鬧劇結束,姬宮湦氣喘籲籲,怒火不消一分,見到伏地的下人,又發泄好一通之後才坐迴席上。


    “若讓寡人抓到他!必將其千刀萬剮!挫骨揚灰!”這份怒氣太重了些,姬友憂心忡忡,一會兒後才道:“事情不妙啊!”


    “他都挑釁上門了,還能有好?”姬宮湦冷冷道:“王叔,不如你下令包圍鄭宮,封鎖鄭國,把他抓住,壓進死牢!”


    眼看姬友就要答應,褒姒忙道:“不過一句玩笑話,大王莫又為妾添上一個罪名。”


    正如先前那樣,在這時代,天子若為一個女子瘋狂,那天下人怪罪的不會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那個迷惑君主的紅顏禍水,姬宮湦若為了她而除掉一個嫡親弟弟,天下人都會唾罵她這‘妖女’。


    唉!鎬京被破後,她這‘禍國殃民’的形象在平民大眾前已經坐實,她來到鄭國後,暗地裏聽過不少把她汙名化成‘鬼’、‘妖孽’的兒歌,甚至還有不少民間故事稱她是陰兵索命……


    她有時也在想,褒姒沒奪人田地、搶人閨女,沒耽於取樂、不守禮法……壞事大多是姬宮湦辦的,鍋卻都扣她身上了,而且還甩不開,洗白是很難洗白的了,倒不如一條路走到黑,就應天下人所說的那樣,坦坦蕩蕩地做一個禍水,但她又在猶豫。


    命運對她不公是真,但她若因此服從,那就太懦弱太無擔當了。


    她決定,抓住一切機會逆轉,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能屈服!


    而在當下,改變他人對自己的評價是第一要緊事,因而她忍不住為那‘登徒子’開口求情。


    “你管他們說什麽!這天下就沒幾人不是糊塗蟲!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姬宮湦道。


    “大王是不在意,可妾在意,難道大王忘了那對夫妻嗎?”褒姒勸告。


    姬宮湦咬碎一口銀牙,怒道:“那種以下犯上的賤民,真該一個個把他們殺了!”


    “大王能殺盡天下人嗎?”褒姒反問,她自嘲一笑,道:“若殺人真能堵住悠悠眾口,千年之後,後人又該如何評判您呢?”


    他沒被勸服,沒有反悔,道:“這個天下是我的天下!人民也是我的人民!我想怎樣就怎樣!那些史官若敢寫一句不是,寡人把他們碎屍萬段!”


    到這時期還有這種氣勢,褒姒心裏歎服,但她仍繼續規勸,到了後麵,姬宮湦聽膩了,一口應下,背地裏卻仍讓姬友派人捉姬餘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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