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清涼觀。


    一個黑影在夜空中穿梭,不久從屋簷輕輕飄下,卻又隱身不見。


    正在打坐的女子神情痛苦,絲絲縷縷黑氣從她頭頂冒出,她汗如雨下,鬢間濕透了。


    “噗!”她噴出一口黑血,強撐胸口,朝窗口道:“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不出片刻,嫋嫋婷婷的女子從牆裏現身,她步步生蓮,極其美麗,打坐的女子緊扣床板,苦笑道:“你要取我性命。”


    “我早就奉勸過你,別幹壞事。”郭照笑吟吟地走來,坐在她床邊,牽住她的手,給她診脈,道:“傷勢不算重,調養幾天就能好,隻是……”


    “不用你假好心!”女子揮掌打她,郭照閃開,扣住她的手,笑道:“你打不過我!”


    “嗬,你從哪兒來的自信!”女子步步緊逼,郭照不願同她硬碰硬,隻躲閃,並不還手,女子冷笑道:“把你會的招數都使出來!我郭瞾不占你的便宜!”


    “你我本是同根生,奈何走上歪道,我今兒來不是要取你性命,而是度化你。”


    “你要度我?”郭瞾仰頭哈哈大笑,許久後,淚水奔湧而出,她笑中帶淚,道:“我練了吸魂大法,你能度得了嗎?”


    沒等郭照應聲,她又道:“郭照啊郭照,已經到這地步了,你幹嘛還要裝出這副樣子,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假惺惺的演什麽戲呢?”


    郭照一臉莫名,道:“你沒犯殺戒,在人間也算做了不少善事,我為什麽要殺你?”


    “嗬!別裝了!”郭瞾臉色悲涼,道:“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是你把我造出來,還讓我有了身份、法術、容貌……甚至塞給我一個相公,你何其狠心!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旖念,為何又把我抽出來,還給了我生命,給我情感,給我子建!你現在迴來,不就是要收迴你的一切嗎?”


    “是。”郭照爽快承認,她道:“我是要收迴這個身份。”


    “哼!”郭瞾麵容猙獰,恨恨道:“我告訴你,我不會坐以待斃!你既然已奉上這一切,就別想著我會還給你!”


    她揮向郭照,郭照閃身躲避,叫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收手吧!”


    “少廢話!我不會讓出這個身份!”郭瞾下手絲毫不留情,郭照閃來奪去,屋子裏各種東西碎裂一地。


    “砰砰砰。”門響了。


    “阿曌,你在嗎?”清雋溫柔的聲音響起,郭瞾給她飄了一個炫耀的眼神,揚眉笑道:“生氣嗎?他現在是我的男人。”


    郭照點點頭,道:“我藏著,你讓他進來,就讓我看看你們多恩愛。”說罷隱身藏在花瓶之中。


    郭瞾歪唇,上前打開門,捏捏他的掌心,笑道:“臭小子,你可來了!快幫我收拾東西。”


    “屋子遭賊了?怎麽這麽亂!”曹植施了個清理術,房間立即整整齊齊,纖塵不染,他牽著郭瞾,走進屋中,環顧四方,道:“你的屋中有旁人的氣息。”


    “胡說!”郭瞾露出清淺的笑意,替他斟上一杯酒,親昵地摟著他的手,道:“相公,這段時日你一直忙著教授他們,我快成昨日黃花了!”


    曹植溫情脈脈地親了她一口,道:“今晚我陪你。”


    郭照方寸大亂,即刻離開屋子,她一走,曹植低笑道:“我聽說,前兩天他迴來找你?”


    “可不是,他恐嚇我呢,說要是敢碰他妻兒,就殺了我,嗬嗬嗬,自不量力!”


    路上,郭照不斷胡思亂想。


    現在曹植的功法究竟練到什麽地步了?為什麽她無法算出與他有關的訊息?更恐怖的是,她在人間晃蕩許久,遇到許多與他有著同樣氣息的男人,正如轉角處的男人、清涼觀的‘曹植’,但潛意識又告訴她,那都不是他,那他到底是哪個?他去哪兒了?


    不行!現在的曹植太厲害太複雜了,恐怕他已察覺到她和曹熠的存在,她得快速找好安身之處……可想想後又覺得多此一舉。


    她陷入糾結,這次迴歸,她除了要清理門戶,還要光明正大地帶著兒子闖蕩人間,已經過去四年了,說不定曹植已經放下,而她總帶著兒子偏安一隅,未免太過小量,而且小熠漸漸長大,總要到人間遊曆,隻要曹植不死,他們父子早晚有碰麵的一天,她又何必藏著掖著?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自己這幾年的所作所為實在可笑,她怕被背上枷鎖,所以帶著兒子隱居山中,可正如陶淵明詩裏所說的‘心遠地自偏’,她既然無心隱居,那到哪裏都享受不到真正的寧靜,她本就是世俗中人,本就背上枷鎖,不管跑到哪兒,心裏的枷鎖仍然沉重,她之前是鑽牛角尖了。


    唉,索性順其自然,由心而發吧,開心就好!


    她釋然一笑,現在,她想去找兒子。


    許都,煙波樓旁,夜晚,河燈璀璨,水流漸漸,人們的歡聲笑語盈滿整條市。


    “蠢鴨,看見了嗎?”曹熠高舉叢叢,叢叢伸頭,擠到縫隙之間,叫:“嘎嘎!”


    “啊!”很快她被人擰住頭,她即刻縮頭迴去,老老實實道:“看了一眼,很美。”


    “再看!”曹熠力氣小,擠不過大人們,隻能讓叢叢描繪畫麵,他再想象一番。


    “還是上煙波樓吧!再這樣下去,我的脖子就要被擰斷了!”叢叢宣布罷工,曹熠果斷道:“不去!上去多沒意思呀!上麵空空蕩蕩的,還是這裏有味!”


    “哎呦!小子,看見了吧!”一人把曹熠扛在肩頭,曹熠懷裏還抱著一隻鴨,搖搖晃晃,叫道:“放我下來!快!我要摔了!”


    男子不放,舉高手抱住曹熠的腰,擠到前麵去,放下他,笑道:“可以看見了嗎?”


    “妖孽!大膽!”曹熠放下叢叢,揮手要打他,他伸手扶好曹熠,笑道:“當心點,別掉到河裏。”


    曹熠臉色紅白交加,拍開他的手,道:“妖怪,離我遠點,別碰我。”


    “我不是妖怪,小孩兒,你探探,我跟你是一樣的。”他把曹熠的手放在掌中,曹熠感受他的靈氣,麵色一紅,硬著嘴皮道:“我也不認識你,離我遠點兒。”


    “好,你好好看。”說罷為他罩上保護罩,這裏仍然十分喧鬧,卻與他們的世界全無關係,此時他們隻看見河裏流光溢彩,隻看見花燈飄轉,男子不知不覺牽住曹熠的手。


    “美女妖且閑,采桑歧路間。柔條紛冉冉,落葉何翩翩……”


    曹熠想甩開他的手,轉頭,對上他略帶哀愁的眸子,忍不住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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