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膝閑談間,熊槐能很明顯的感覺到鄭袖的疏離,他雖心有不甘,懊喪自己與鄭袖對這份感情的看重程度不同,但也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便故意將話題往輕鬆了說,引她敞開心扉。


    這招對鄭袖有一定效果,沒多久,鄭袖便一掃陰霾,眉開眼笑。


    熊槐趁熱打鐵,想套她的真心話,因而故作輕鬆地問道:“孜孜,你有沒有聞到這裏的氣息?”


    他從小到大都有狐臭味,王室秘而不宣,但他尋醫問藥卻毫無效果,久而久之,這竟成了他的一塊心結。


    在他炯炯有神的注視下,鄭袖有點不好意思,她輕輕嗅了嗅,一會兒後,才說道:“王八的味道。”


    她上大學時,舍友曾在水盆裏養小烏龜,這裏的味道就跟那種味道差不多,怪怪的,但也不算難聞。


    “什麽?”熊槐沒聽清。


    鄭袖眸光一閃,笑嘻嘻道:“王霸之氣呀,我說呢,這兒多了個王,滿屋子的王霸之氣都要蓋不住啦!”


    熊槐聞言,神情激動,道:“那你覺得這種味道怎樣?你喜歡嗎?”


    鄭袖認認真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抬頭,看見他睜大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滿眼希冀,眼裏的光燦若星辰。


    就衝著這張好看的臉,就算真的臭,那也能接受啦。


    她抿唇一笑,道:“一般般啦,再怎樣都不會有我香,不信你聞聞。”她抬起纖纖玉手。


    聽到這話,熊槐欣喜若狂,她用‘香’來形容他,這對於他是莫大的褒揚!再見美人抬起素手,他喜開顏笑,握住她的手,深深聞了一口,又‘啵’了一下。


    “你!”美人被嚇一跳,驚慌失措地抽迴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叫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我不理你了!”說罷,匆匆轉身跑走。


    熊槐撫掌大笑。


    這個小姑娘真有趣,先前還規規矩矩,才這樣一番便惹得她原形畢露。


    再想起她在投壺亭裏張牙舞爪的模樣,他眼底的笑意更深。


    他得快些把人娶迴去才行,想必有了她,王宮就不再寂寥了。


    ……


    跑出前堂的鄭袖微低著頭,快步走迴東廂,進入房中,合上門,她臉上的小女兒情態立即消失殆盡。


    她又不是不懂人世的小姑娘,在現代的孩子都差不多可以打醬油了,這次被迫營業,作出這等小女孩的表情,真的把她自己害臊到。


    但從熊槐那享受的表情中,她可以猜測到,他非常吃這一套。


    “唉,世間上的男人大多喜歡嬌滴滴、小鳥依人又有點小可愛的女孩,我是看透了。”鄭袖趴在枕頭上悶悶道。


    “我見你演得很歡樂嘛!”佘佘道。


    鄭袖合上雙眼,勾起愜意的笑容,在腦海裏驕傲道:“沒有演,這都是本能。”


    不管在現代還是在這裏,她天生能探尋到跟不同人士相處的最好方式,調動性格,去迎合不同類型男人的喜好,在所有人麵前保留最好的印象,而且,這是天生的本領,使用起來絲毫不費勁。


    “話說,你真沒聞到熊槐的體味?”佘佘好奇地問。


    “怎麽可能聞不到?”鄭袖漫不經心道:“我就喜歡獨特的味道,大姨媽來時,我還常常聞姨媽巾的味道呢!”


    “咦惹,重口!”


    “對了!”鄭袖一個鯉魚打挺,坐直後,問道:“在這裏要是來大姨媽了怎麽辦啊!”


    現在紙還沒被發明出來,她生怕在生理期時,隻能苦巴巴地拿幹草或樹葉擦血跡。


    “放心吧,沒這麽原始。”佘佘被她的腦洞嚇到,嫌棄道:“現在已經有簡略版的衛生帶了,把草木灰裝進布條裏……”


    “不用說了。”鄭袖阻止她的話匣子,腦袋靈光一閃,問道:“我可以在這個時空發明一些東西嗎?比如衛生巾、冰沙、紙……”


    佘佘略微思索,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曆史洪流有既定的軌跡,不是你這隻小蝴蝶能夠扇動的。”


    “那就好,那我就可以隨心所欲,幹我想幹的的事情啦!”


    佘佘:??隨心所欲?你不是要洗白嗎?


    熊槐在令尹府停留的時間不長,第二天一大早,他的侍衛們就整裝待發,在昭府前候著了。


    那時,高大帥氣的楚王眼裏綴滿了星光,滿腔的柔情恨不得全掏出來,送給身前的女子。


    他含情脈脈道:“孜孜,你且在昭府好好住著,不穀很快便借接你迴宮。”


    鄭袖左右觀望,麵紅耳赤,輕聲道:“嗯,我等你。”


    “這塊環璧你先拿著。”他把她往懷中一拉,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想不穀的時候就看一看,莫要哭鼻子了。”


    鄭袖靠在他的懷中,一手捏捏玉璧,低聲道:“那麽多人看著,你不知羞啊。”


    這時代的下層婚嫁習俗開放,對青年男女的束縛較少,但熊槐貴為一國之君,作出這樣的舉動明顯不合禮教。


    沒看見旁邊昭眥的臉都要塌到地上了嗎?


    “不穀隻中意你,其他人的事,與我有何幹係!”


    後麵這句話惹得鄭袖撲哧一笑,她心裏倒對他升起了些好感,真情實意地貼著他的胸口,柔聲道:“嗯,我也是,我也中意你。”


    鄭袖的溫柔使他意亂情迷,竟不顧眾目睽睽,低頭往她那雪白的脖頸湊,鄭袖察覺異樣,抬頭,狠狠瞪他一眼。


    他哂笑,心虛地立直身子,放開她,輕咳一聲,問侍從道:“都收拾好了?”


    鄭袖捂臉偷笑。


    這熊槐果真有做昏君的潛質,不過,孺子尚可教也,現在人還單純聽話,得趁早把他的性格掰正了。


    ……


    熊槐離開了,鄭袖的生活少了一項樂趣,不過,一些新的樂趣彌補了這一不足。


    許是熊槐與鄭袖離別告白那幕灼傷了昭眥這衛道士的眼,他接連幾天都找鄭袖促膝長談,做思想工作。


    談話的內容無非是:你很快就要成一國妃子,要懂得自己身上的責任,要賢惠,不要狐媚惑上,不要學褒姒。


    這老頭兒話不中聽,來來去去就那幾句,說話時搖頭揮手,表情豐富,活脫脫一個戲精。


    鄭袖麵上柔順聽話,心裏早仰天大笑。


    若在現代,這老頭兒若是去說相聲,保準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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