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肉事件之後,魏王跟豆盧家結成親家一事也成為了神都熱議的話題,女皇也賞賜了不少東西。


    總之,在搶肉事件之後,武玲瓏的婚事也就提上了日程,至於整個過程自有太平等人搞定,武清則把目光盯向了酷吏。既然女皇不願意做,那就讓她看看她養的狗狗們是怎樣的不堪。


    在大周革命之前,為了確保酷吏們的安全,金吾衛常保護一些重要酷吏,自丘神績被斬首後,便沒有了此例。但如來俊臣這個如今最大的酷吏則有手下仆人保護,如侯思止等小卒則沒有了。根據顏如玉傳來的情報,侯思止積蓄了大量的錦緞,每日都要往城外的田莊轉運一車。


    於是武清把此消息透露給了右肅政台侍禦史胡元禮,此人雖無甚建樹,但還算是一個沒有汙點的官吏。當然這樣讓胡元禮風聞奏事也是不行的。還需要發生一些事情,於是武清親自謀劃一番。


    這一日,一輛青色馬車緩緩從敦化坊中駛出,便朝著長夏門駛去。隨即便有幾輛裝著柴禾的牛車尾隨其後。與此同時,幾輛裝有石灰和石炭的牛車從長夏門排隊進城。


    趕車的都是莊稼漢子漢子,而在城門口則有兵卒象征性地檢查,看有無攜帶兵器等等。因為是上午,所以進城趕集的人比較多,出城辦事的人也非常多。如今肉價高昂,所以前來神都販賣雞鴨的商販也是很多的。


    青色馬車到了長夏門後,便被堵住了,車馬排成了二十來丈的長蛇一般的隊伍。馬車內坐著一個小婦人,打扮地花枝招展的,頗有幾分妖豔,她探出頭顱,問道:“吳管家,你問問什麽時候出城,平日裏可沒這麽堵啊。”


    吳管家依言下車去詢問守門兵卒。小婦人則有些煩躁,如今正是三伏天,馬車內十分炎熱,特別是身周被一匹匹錦緞包裹著。要不是最近朝廷下了私蓄錦緞的禁令,她也不會如此麻煩地往城外莊園裏轉移。


    此時此刻,武清坐在茶樓之上,望著那輛青色馬車,露出了笑容,經過三日觀察,每到這個時間,侯思止的小妾馬紅兒就會出城,如果所料不差的話,那馬車中全部是錦緞。看著那幾輛柴車已經把青色馬車無形間包圍。而且城外的石灰車和石炭車也都緩緩地開了進來,並緩緩朝著青色馬車靠近。


    突然,一輛裝著石灰的牛車發狂,衝向了青色馬車,頓時引起一陣大亂。牛車撞向了青色馬車,嘭地一聲,石灰車傾倒,那頭牛也倒地不起,口吐白沫。石灰灑向青色馬車,揚起白煙,青色馬車被撞。馬匹受驚,發力狂奔,卻被牛車擋住,頓時傾翻在原地,掉出幾匹錦緞。


    石灰迷人眼,周圍的百姓紛紛躲避。馬紅兒在馬車中被錦緞淹沒,吳管家趕緊驚唿救人,百姓這才把馬紅兒從馬車中拉了出來,但顯然隻剩下半條命了。


    守門隊正看到此景,早就向洛陽縣令報案。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縣尉唐紹趕緊帶著衙役奔跑前來,看到一馬車的錦緞後,不禁大皺眉頭,遂上報縣令,並命人請郎中給那婦人醫治,但沒有救活。


    唐紹高聲問道:“有人認識此婦人是誰嗎?”


    一個女人說道:“她是侍禦史侯思止的二夫人!”


    唐紹大感頭疼,如今神都之人誰不識侯思止啊,這人可是得罪不得,這可如何辦呢?縣令明顯要躲避這樣的案子,如今敢私蓄錦緞的,不是那幫人誰敢啊。


    不過,很快,唐紹就露出了笑容,因為右肅政台侍禦史胡元禮帶著人風風火火地來了。胡元禮是個中年人,滿臉胡須,顯得有些蒼老,因為為官還算耿直,又不會鑽營,使得官職一直升不上去。不過如今胡元禮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錦緞,卻是義憤填膺,也不管死去的婦人,命書吏記錄錦緞數量,雜役保護好現場。他便騎馬進宮麵聖。


    武清看著飛奔而去的胡元禮,在顏如玉的腰間掐了下,說道:“走吧,這裏不用我們看著了。”


    顏如玉狐媚的眼睛頓時染上一抹霧氣,最近幾日每天和武清在一起謀劃這件事情,讓她歡喜無比,可心中總覺得空落落的,不知原因。但她依舊挽住了武清手臂,像一個妻子一般。


    如今武清不得不蓄了胡須,一者胡須是這個時代的時尚,二者也更顯得成熟穩重些。也正應了那句“嘴上有毛,辦事牢靠”。


    再說胡元禮進了宮中,上奏侯思止私蓄錦緞,人贓並獲,請女皇下旨緝拿侯思止,並查抄其家。


    女皇一愣,私蓄錦緞的禁令才發出去不足一月,便有人不聽話,而且還是自己的狗腿子,這讓女皇有點轉變不過來,她曾賜予侯思止府宅,侯思止都義正言辭地拒絕,如今私蓄錦緞,這到底是何故?


    “胡元禮,你所奏可是事實?”女皇問道。


    胡元禮已經抓住的把柄,自然不肯放鬆,更何況這樣的升官發財的機會不抓住就是傻子了。於是躬身道:“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女皇這才說道:“你去把侯思止抓來,朕親自問問,你去他府中好好查看一番。”


    胡元禮心中大喜,“微臣領命!”而後徐徐退去。


    不過半個時辰,侯思止被胡元禮從例竟門的製獄中拉了出來,並命人去搜查侯思止府宅。


    侯思止來到麗春台後,便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女皇看著侯思止,厲聲問道:“大膽侯思止,竟然私蓄錦緞,你可知罪嗎?”


    侯思止的臉色瞬間慘白,大唿道:“聖上饒命啊,聖上饒命啊。”


    女皇大怒,她沒想到,這侯思止竟然敢當麵承認,這樣的人不殺,還能殺誰呢?但轉念一想,侯思止也曾有大功,若就此殺了,那麽其他人必然寒心。不理會侯思止的求饒。女皇卻深思起來。


    不過半個時辰,洛陽令董文上奏,侯思止在府中私蓄錦緞五千三百多匹,據管家交待。侯思止在城外莊園內,已經轉移了九百多匹。


    這一疏直接讓女皇放棄了侯思止,於是便命鳳閣侍郎並平章事、檢校右肅政台禦史中丞的李昭德按鞫。


    李昭德命人押著侯思止進了朝堂,對朝官說道:“往年來俊臣賊劫王慶詵女,已大辱國。前不久此奴又請索李自挹女,複辱國。如今,更是私蓄錦緞六千餘匹,實為國之竊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來人了,給我拖出去。杖殺了!”


    侯思止大驚,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會死,而且是被杖殺。


    何為杖殺?就是用木棍擊打後背或臀部,直到活活被打死,在這其間。被杖殺者要經受無比的疼痛,骨頭斷裂,血肉被打爛的痛苦,最終在無限痛苦中流血而亡。


    在杖殺的曆史中,有的被打為了肉泥,有的被敲碎了骨頭,有的髒腑流出。總之是極為可怕的。深知這些刑罰的侯思止已經屎尿皆流。


    侯思止被按在了地上,兩名壯漢舉起了水火棍,重重地敲下,侯思止慘唿一聲,如殺豬一般,驚天動地。


    李昭德厲聲道:“侯思止。想想被你誣陷而死的百官,你就安心上路吧!”


    侯思止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在慘唿中大叫道:“來俊臣強娶了王氏之女,私蓄錦緞數萬匹,為何隻抓我侯思止一人?”


    李昭德笑了。開心地笑了,隨即,他站起身,朝著宮內走去,身後留下了侯思止的慘唿之聲。沒多久,侯思止並沒有被打成肉泥,但依舊被活活打死,血流了一地,蔚為可怖。


    麗春台。


    李昭德把侯思止招出來俊臣私蓄錦緞之事說了,女皇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但還是說道:“既如此,就把來俊臣拿來問問吧。”


    李昭德領命,即可命人捉拿來俊臣,並搜查來俊臣府宅。很快來俊臣得到了消息,便趕緊到女皇跟前自首。


    李昭德在來俊臣府中招出了各類錦緞一萬五千多匹,立刻報往女皇。


    而女皇在來俊臣自首後,看著來俊臣跪伏在地一聲不吭地等待著她的裁決。她心中有了惻隱之心,於是便說道:“朕赦免你,你就去任個同州參軍吧。”


    來俊臣感激涕零,當李昭德查抄錦緞數量的奏疏上到龍案的時候,來俊臣也緩緩退出了麗春台。他看著等候在麗春台外的李昭德,詭異地嘿嘿一笑,李昭德一凜,來俊臣放聲大笑,而後便出了皇宮。


    翌日百官上朝,殿中監宣讀了貶來俊臣為同州參軍。


    頓時百官心中大喜,但都不敢溢於言表。不過昨日李昭德杖殺侯思止之事,還是大漲朝臣之心。李昭德隨即升為內史,胡元禮為右肅政台禦史中丞。


    其實武清很想派人暗殺了來俊臣,但隨即一想,要是暗殺了來俊臣,那麽其他酷吏必定自保,女皇也會起戒心,會認為朝中仍然有謀反之臣,那麽任用酷吏在所難免,思慮權衡後,最後還是決定,等到某日,再一網打盡。


    時間一晃便到了九月,武承嗣領五千人表請女皇加尊號金輪神聖皇帝。女皇接受,大饗萬象神宮,大赦天下。並作金輪等七寶陳於殿堂。


    女皇即位之初,就說是彌勒佛轉世之身,與佛有大淵源。在佛教中,征服四方的轉輪王出生時,天空中出現輪寶,預示他將來力量無窮。輪寶有金、銀、銅、鐵四種,感得金輪寶者,為金輪王,乃四輪之首,領東西南北四大洲。而且,金輪還被喻為太陽。


    女皇能夠接受此封號,其意也是很明顯的,那就是她要威服四方,要天下成為她的土地。


    武清則很少進宮,一者為親王,沒有擔任朝中要職,統兵大都督也隻是虛銜而已。


    隨著武玲瓏婚期的臨近,魏王府也變得忙碌起來,當然每日裏武清陪陪武玲瓏,希望彌補下這些年的遺憾,順便跟這個大女兒探討一下人生哲學,教會她一些人生原則。至於她能聽進去多少,武清也不會管太多。


    跟武玲瓏下了幾盤象棋,最終還是認輸了,象棋太久不下,也就生疏了。何況他心思也沒放在這上麵。看到父親心不在焉的樣子,武玲瓏心思靈巧如何看不出來,便問道:“阿爹有心事,何不給女兒說說。讓女兒為阿爹分憂。”


    武清拍了小武玲瓏的肩膀,笑道:“我在想,你這麽小,又這麽任性,這麽早嫁人會不快樂的。”


    武玲瓏這才明白,原來是父親擔憂自己,心中暖暖的,便說道:“阿爹不用擔心,就那小子,他膽敢對我不好?本小姐可不是吃素的。”


    看著武玲瓏這個樣子。武清心中隻有苦笑了,但願豆盧信能夠好好對待,如果不行,他寧願養著這個女兒。也不忍讓她受苦受難。隨即,武清站起身。說道:“晚上好好陪陪你娘。”


    “知道了。”


    武清想起了一件事情,便從懷中掏出一個碧玉鐲來,說道:“在西域的時候,買了不少,選來選去,覺得這個你會喜歡。”說著話兒便把碧玉鐲戴在了武玲瓏的皓腕之上。


    武玲瓏麵色一紅,但還是說道:“謝謝爹爹。”


    其實這個時代。送鐲子還是代表了一定的含義,但很少有父親送女兒鐲子的。


    數日之後,武玲瓏出嫁,武清第一次把女兒送出了府,他感到一種離愁別緒,仿佛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取走了一般。一個人在書房中呆了半日。


    武玲瓏的婚事並沒有太大的排場,但武清要求要辦得溫馨而精致,而且武清的嫁妝也不少,店鋪酒樓就陪嫁了六家,總之。比豆盧家的聘禮要多了百倍。


    武清之所以陪嫁這麽多,一者這些店鋪隻會在武玲瓏的名下,二者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受委屈,至少生活上無憂無慮。


    因為有了閑暇,武清也開始把《三國演義》的剩下的一半寫完,並和裴柔等諸女創作樂曲《曆史的天空》。旋律是由武清根據記憶哼唱出來,並由裴柔和夏侯夢婷編曲,武清作詞,再由薑出塵等女唱了出來。


    有人說魏王開始墮落了,有人說這是寄情於聲色,也有人說這是魏王在感受人生。


    但每日裏琴簫不絕於耳,各種音樂在魏王府中上演,太平等女都是才華之輩,舞姿曼妙,歌喉圓潤,總讓人沉浸其中。


    百官自然樂得看到魏王如此,武承嗣和武三思鬥得越來越厲害,武清寄情於聲色,更令他們安心不已。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武清開始著手完善理學的治國理論,他不會有“烏托邦”之類的理論,更不會有“共產社會”的理想等等,因為人類是有*的,有了*便有了私欲,理想之國是無法建立的。所以理學理論是治國思想,在於尋求一種讓國家持續有效地發展下去、並不會有文明毀滅、全麵戰爭的痛苦的道路。以國家強盛,人民富有為最高奮鬥理想目標。並能夠致力於消除貧富、消除階級的兩極分化研究。


    這就是武清要完成的重要著作,他希望他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理論能夠實現,能夠帶領帝國走向繁榮,能夠引領民族走向昌盛。當然取消帝製在如今是不現實的,而且帝國需要一個精神領袖,需要一個能夠帶領百姓,帶領人民走向輝煌的領路人。


    魏王府中,總有盧照鄰、王勃、楊炯、劉知幾等人的身影,這些人除了劉知幾外,其餘人都沒有官職。所以也沒有引起百官的注意,更何況這些人也是理學一派,在一起還不是探討學術,就跟和尚一樣,在一起探討佛法。


    當然在閑暇之餘,以這個時代的文人脾性,是需要吟詩作賦一番,更何況是幾大才子聚在一起呢?而且王勃的賦更有味道了,讓人讀來有一種神清氣爽之感。


    但武清鑽研於音律,就比如說武清和裴柔合編的古典交響樂《梁山伯與祝英台》,更是讓人纏綿悱惻,哀婉流殤。當然還有二胡獨奏曲《二泉映月》,《萬馬奔騰》等等,總之,武清是剽竊了個遍。但是讓自己快樂了不是,讓大周的才子們如癡如醉了不是?


    每當武清夜深人靜之時,抱起二胡,拉上一曲《二泉映月》,總能讓他淚流滿麵。這個時候,世界宇文素娥總能出現在他的麵前,而後把武清摟在懷中。


    因為武清的無恥剽竊,使得大唐的音樂,一改奢靡之風,頓時變得有棱角起來,比如張若虛所作《春江花月夜》,陳子昂所作《雁落平沙》等等。


    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小說文人們也嚐試著寫三國人物傳,比如《趙雲傳》、《五虎將》,而張鷟更是寫了部《貂嬋傳》一時間風靡整個大唐、新羅,後來被日本學者帶到了小島上。但張鷟因為多寫*之事,三年前被免官,好在有武清在清心書院成立了文學研究所,便被收留,專職研究小說,並不定期寫上這麽幾篇,發於報紙之上。


    大周雖然有酷吏,有災禍,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文學和音樂的發展似乎上升到了一個新的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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