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風開始越刮越大,風聲之中還夾雜了越來越大的雨聲,豆大的雨滴順著窗戶飄進了天牢之內,不一會兒,靠牆的地麵已經積滿了一灘水。


    虞靈輕輕喊了如錦一聲,二人把天牢之中的茅草全部鋪在了角落之中。


    皎潔的月亮早已經隱去,窗外一片漆黑,虞靈折騰了半宿,弄完時已經沒有了睡意,便怔怔的在獄房內發呆。


    卯時過後,天開始逐漸發白,窗外的風也開始趨於平靜。


    虞靈的睡意終於在此刻積攢起來爆發。


    門外卻突然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太子殿下,你剛下完早朝,怎麽就前來這天牢之中,您放心,您吩咐的事情我們都已經辦妥了,那七皇子吩咐送的被褥,我們已經盡數扣下了。”


    虞靈聽到這話後,心裏卻是一怔,“難道昨晚送被褥的不是狐狸?”


    正當她思索著,軒轅弘已經來到了她麵前,他穿著一雙白龍刺繡的朝天靴,身披雪鵝絨做的黑色披衣,裏麵穿著一身黃色的雕龍長衫,一條黑色的腰帶束縛著他堅實的腰。


    軒轅弘把披衣取下來,丟給了護衛,隨後兩手靠在背後,看著虞靈道:“想好了沒?”


    昨晚他喚了好幾個宮女,可卻始終不能夠盡興,腦海之中一直浮現昨日虞靈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露出的那絲嘲諷之色。


    任憑那些鶯鶯燕燕如何使盡手段勾引他,他都沒有一絲興趣。無奈之下,今日早朝一結束,他便不由自主的走到了這天牢之中。


    他想盡快知道答案,他並非不能等之人,隻是那外在的隱患莫翎,始終無法讓他放心。


    莫翎此人高深莫測,城府極深,無論他怎麽調查,都查不到有關他的一絲線索。這種人,要麽就是本來如此,要麽就是隱藏很深。而很顯然,軒轅弘更願意相信莫翎是後者。


    一絲冷風鑽進了虞靈的身體中,她把那絲冷意壓了下去,定定的看著軒轅弘,睫毛輕輕的煽動:“我不會同意的,你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


    軒轅弘聽到這句話時,一股火氣衝上了頭頂,他不怒反笑:“好!這是你說的,那麽你就等著跪地求饒吧!”


    他對身邊的侍衛吩咐道:“來人,虞靈以下犯上,侮辱本太子,給她來八十大板。”


    虞靈心中泛起一陣冷意,八十大板,這是二十大酷刑中的棍邢,這不是要了她的命麽?


    北越國皇宮為了製裁罪犯,特地製定二十大酷刑,這些酷刑都是集前朝的所有刑罰中最重的酷刑於一體,分別是剝皮,腰斬,車裂,俱五刑,淩遲,縊首,烹煮,宮刑,刖刑,插針,活埋,鴆毒,棍刑,鋸割,斷椎,灌鉛,刷洗,彈琵琶,抽腸,騎木驢。手段之殘忍,為前朝所不及。


    在旁邊監獄的如錦聽後,不由破口大罵:“你個畜牲不如的東西,連一個弱女子都不放過,你以後必定要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


    軒轅弘眼裏閃過一絲殺意,嘴角勾出一絲冷笑:“你這老嫗,急著送死就直說吧!來人,再準備一副刑具,給這個老嫗也打八十大板。”


    虞靈瞳孔一縮,臉上浮出一絲寒意,轉眼又散了去:“太子殿下,這老嫗雖說妖言惑眾,不過她在這已經關了十多年了,恐怕是腦子不靈光,您大人不計小人過,何必跟這麽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呢?”


    軒轅弘冷哼了一聲:“看在虞靈開口的份上,我今天就放過你!”虞靈向他服軟了幾分,看來她還是有希望改變主意,他又不傻,自然要賣她幾分麵子,等會兒她這細皮嫩肉的受到了苦楚,自然會跪下來求他!


    不一會兒,護衛便把一些刑具拿了過來,三條木板凳,和兩根杖棍。


    軒轅弘使了個眼色。兩個護衛便把虞靈所在的獄房門打開了,正欲上前抓著虞靈,虞靈冷冷道:“不必,我自己會走!”


    此時走出去,她心中已經十分淡然,雖說她從小身在勾欄之地,不過卻有著自己的原則,無論如何,她不會把自己的清白交到一個不愛的人手中!


    士可殺不可辱。


    她躺在冰冷的木板上,眼睛一閉,心中卻是充滿了決然。


    軒轅弘見狀,剛沉下去的怒意又浮了上來,眼睛一淩:“你若現在求饒,還來得及。”


    虞靈淡淡的吐出兩個字:“來吧。”


    軒轅弘臉上充滿了暴怒之色,他見虞靈越是淡然,他心中的火氣越來越大。一個揮手,兩個護衛便走上前去。


    窗外轉眼間便由風雨夾雜變成了傾盆大雨。


    重重的木棍像窗外的暴雨一般敲打著虞靈的心,一聲,又一聲。一棍,又一棍。不知是雨聲還是棍聲像一把巨大的鐵錘一般直擊她的內心,窗外的風刮進來越來越冷,卻依舊冷不過她此時的心。


    她咬著牙,承受著一波又一波的痛楚,這種疼痛一點一滴的疊加起來,前一秒還沒有緩過來,後一秒就迎來了更加劇烈的疼痛,連著她的肉,連著她的骨頭都在劇烈顫抖的**。


    她的雙齒緊緊的扣住,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扇了扇了如蟬翼般輕薄的睫毛,模糊之中,她看到自己的身後全是一片紅……她感覺自己的鮮血慢慢滲了出去,一股又一股溫熱的鮮血,從身後如水一般浸潤了她的衣衫,像是彼岸盛開的曼陀羅一般妖豔而又絕美。


    自己這是要死了麽……她心中想道。


    “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軒轅弘看著她身上漸漸漫出了鮮血,可她依舊沒有吭一聲,眉頭不由越皺越緊,他就這麽讓她厭惡麽?就連死都不願意吭一聲,死都不願意看他一眼!


    虞靈嘴角滲出了一絲鮮血,眼睛卻依舊緊閉。


    軒轅弘的手慢慢緊握,直到手指陷在了柔軟的肉之中,引來了一陣疼意,他才發現兩個護衛正在膽怯的看向他,護衛手中的棍子舉在半空中,不知是否應該繼續下去。


    他見虞靈沒有迴聲,長長的一口氣從鼻間噴薄而出,眼睛一閉,嘴角吐出幾個沒有一絲溫度的字:“繼續!”


    “太子殿下這般動用私刑恐怕不好吧?”一個溫潤如玉又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諷刺的聲音傳入軒轅弘耳朵之中。


    虞靈睜開眼一看,便看到了一個穿著月牙色長袍的公子從轉角處走了進來,他的身形挺拔清瘦,眉眼清雅無雙,他的瞳孔像是黑洞一般,吞噬著世間萬物,讓人舍不得移開眼。


    他就像是從湖邊吹來的清風,山間留存的月光,滿天的星辰都阻擋不住他渾身散發的光輝,滿城的腥風血雨都阻止不了他的腳步,莫翎,就這樣,來了。


    在這個天還未被徹底開啟的淩晨,在這個充滿狂風驟雨的早上,在虞靈以為自己幾乎就要死去的時候,他,來了。很多年後,每當虞靈迴憶起這個時候,她就在想,那個時候,是不是他就已經住進了她心裏呢……


    不需要任何感動,不需要任何時機,他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她的世界。


    虞靈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莫名的感動,眼中的酸澀越來越重,她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嘴角鮮血對比這潔白的牙齒顯得更加的刺眼,她道:“你來了……”是“你來了”而不是“你終於來了”。因為在她心中一直篤定,他一定迴來的。


    莫翎看到她的模樣,眼中劃過一絲心疼,心中不由萬分懊惱,如果自己再早一點把黑衣人抓來,那麽她怎麽會是這般模樣。


    他看向軒轅弘,雙手逐漸蜷縮,眼中飛速的劃過一絲暴虐的氣息,他的雙眼因為連夜的勞累已經遍布血絲,此時看向軒轅弘卻變得越發的猩紅,他眸子裏隱隱的怒氣幾乎欲衝出眼底。


    心中的另一個聲音卻一直在抑製著他:“要冷靜,他是太子!”他這才把怒氣慢慢壓在了心底,他不能衝動,不然還會連累虞靈,等他救出虞靈以後,他必定要把虞靈所受的痛苦加倍的還給軒轅弘!


    有一種痛苦叫做生不如死,他絕對不會讓軒轅弘好過!


    軒轅弘瞳孔一縮,心中當下一驚,他沒料到,莫翎的動作竟然會如此之快。


    軒轅弘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是虞姑娘冒犯於我,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她犯了錯,那麽我就該一視同仁。”


    莫翎嘴角劃過一絲嘲諷,轉過身去把虞靈慢慢扶起來護在懷中,輕柔的擦了擦她嘴角的鮮血,看著她傾城的小臉上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他眸中劃過一絲心疼,轉而又犀利看向軒轅弘道:“兩日之前,我便告訴過太子殿下,我會給太子殿下找到虞靈並沒有私闖皇陵的證據。”


    “如若虞姑娘是無罪的,那麽虞靈所冒犯太子殿下的言論又從何而來?如此,倒是太子殿下恐怕要被扣下私自動用私刑,藐視皇上的罪名吧!”雖說軒轅弘是一朝太子,但是如若被扣下藐視皇權這一個帽子恐怕也不能輕易脫身。


    北越國民風淳正,雖說這當朝皇帝上位曾引起過非議,不過在他的治理之下,北越國卻迎來了從未有的繁榮,這使得他在百姓之中一片叫好。


    在他的管理之下,便產生了民主這一個政策,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私權為所欲為,一經查實,必有嚴懲!天子犯法尚且要與庶民同罪,更何況軒


    轅弘隻是一個太子。


    軒轅弘臉色一白,眼中劃過一絲陰鶩,眉間的怒氣被慢慢隱去了,他勾出了一絲虛偽的笑容道:“莫公子說的在理,那麽就請莫公子交出證據來吧。”


    窗外的雨,逐漸小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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