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城,謝謝你。”朱茱朝向城鞠了一躬,向城虛扶她起來,道:“不用謝。前日你們你幫了我,這也算是還你們個人情了。那姑娘還沒醒,她傷勢嚴重,最好不要移動。這幾天你們留個人在這兒照顧她,等傷口結痂了,你們再把人帶迴去。你們現在先別去打擾她讓她先好好睡一覺,明天再進去看她。”


    朱茱點頭,問道:“前天你傷得也不輕,怎麽這麽快就好了迴福城來了?”


    “一點小傷,吃點藥就好了。”


    寒暄了一會兒,向城給他們在醫館內安排了一間房。一丸畢竟是醫館,空閑的房間不多,朱茱和婷晚個占一間,便隻剩下向城自己的房間和三個小徒弟的房間了。楚九需要留下來保護朱茱,便和向城睡睡一間房,還留了兩個人和向城的小徒弟一起睡,其他人就先迴住處去了。


    *


    次日晨,朱茱醒來,還沒收拾就溜進婷晚的房間看情況。


    推開門,向城已經坐在婷晚的床邊了。


    婷晚已經醒了,此時正趴在床邊上喝藥,看到朱茱進來,笑著喊了一聲小姐。朱茱鼻頭一酸,走過去摸了摸婷晚的頭,“對不起,都是因為我你才變成這樣的。”


    婷晚搖了搖頭,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說話已經沒有昨天下午那般費勁了,“是婷晚自己撞到刀口上的,不怪小姐。”


    朱茱搬了張凳子過來坐下,和向城一起看著婷晚喝藥。可能是被兩個人盯著,婷晚蒼白的小臉上有了紅色,一副害羞的樣子。


    婷晚喝完藥,向城叮囑了幾句,端著空了的藥碗走出去。婷晚注視著向城離開的背影,那眼神似曾相識。


    朱茱心裏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婷晚,你這是又瞧上向城了?”


    “沒有沒有,我對楚九一心一意。”話是這麽說,婷晚那副被戳中心事的模樣,可不像是對向城沒意思。


    “婷晚,你如今十七了吧?”


    “對。”


    也到了少女懷春的年紀了啊。


    “明年,你就該出嫁了啊。”


    可惜她看不到了。


    朱茱愁容滿麵,婷晚以為朱茱是不想和她分開才這樣的,安慰道:“小姐放心,婷晚永遠陪著您,不會嫁人的。”


    如果不是朱茱,她現在也還是滿園春裏一個燒火的胖丫頭,吃了上頓,沒下頓,還要受人冷眼,嫁人這種事,她是從來都不敢肖想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花心的傻姑娘。


    朱茱歎了口氣,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談起其他事來。


    距離她離開,還有多久來著?兩個月?還是兩個月都不到了?


    朱茱有些記不清了。


    係統說在最後那幾天,它會提醒她。她可以在這段時間裏,好好和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和事道別。


    到了下一個世界,她便隻會擁有這個世界的記憶,而不會擁有感情了。就像是看了別人的故事一樣,隻知道過程,不摻感情。


    人生來就要承受離別,但一次性告別所有,難免讓人難以接受。


    婷晚的傷勢至少需要在這邊養才個月才能上馬車顛簸,也就是說等迴去,她和豐紀茗相處的時間,也就隻剩下一個多月了。


    婷晚的傷不能移動,歸程勢必會被耽誤。楚九讓人迴去跟豐紀茗說了情況,那邊很快迴複消息說讓他們盡管在這邊養傷,過個半月迴去也無妨。


    福城和泰城中間隔了兩座城,豐紀茗對外宣稱府上來了一位江湖名醫尋草子,這人治好了他腿疾,他現在已經能自由行走了。朱茱在消息放出來以後六七天才聽到這件事,當即就去問了楚九情況。


    楚九似乎知道點什麽,卻沒有要和朱茱說的意思,讓她過幾天迴泰城之後自己問豐紀茗。


    朱茱不知為何,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接下來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在一丸住了一段時間,朱茱發現向城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自己的病人從不假手於人,抓藥煎藥都是他親自負責。每天來找他看病的人絡繹不絕,向城經常要忙到大半夜才歇息。


    婷晚被向城照顧了一段時間,對他的好感愈發強烈,每天向城來給她送藥都要被她纏著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婷晚的撩漢技能堪憂,朱茱除了在一遍幹著急什麽也不能做。這丫頭像是認定了要跟著她,每次一看到她就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不和朱茱討論任何有關戀愛和嫁人的問題。


    朱茱在一丸呆的這些日子裏,發現了向城的一個秘密。


    某日朱茱起夜上廁所,向城坐在院子裏喝酒,旁邊還坐了個朱茱不認識的人。那人一直在向向城道謝,似乎是向城出手救了他的父親,他特意來感謝地。


    朱茱一開始還奇怪那人為何要半夜前來道謝,聽到那人成向城為“尋草子前輩”以後,朱茱就明白了。


    大概是向城想要隱藏身份,不允許別人白天來找他,那人才會夜裏提著好酒過來。


    如果眼前這位才是真正的尋草子,那豐紀茗請迴安王府的那個又是誰?果然是假的嗎?


    別人的事朱茱不好聽太多,轉身就要迴房,那邊的人察覺到她的存在,瞬息間便出現在她身側,把泛著冷光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朱茱嚇出一身冷汗,向城從院裏走過來,看清是朱茱,便讓那人放下了手中的劍。


    “耿小姐為何在此?”


    朱茱實話實說:“上如廁,路過。”


    “原來是這樣。”向城似乎並不懷疑朱茱的話,讓和他聊天的那人先離開了,隻剩他們兩人站在走廊上。


    和向城相處了一段時間,即便現在知道了向城是名震江湖的神醫尋草子,朱茱也沒有那種拘束的感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子,問道:“不是說尋草子是個老神醫嗎?為什麽你這麽年輕?”


    向城笑道:“那都是江湖上傳說的,其實我今年不到三十歲。”


    醫術精湛的醫生,怎麽著也不可能是一個沒有閱曆的年輕人。大概很多人都是這麽想的,才會有了尋草子是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的傳言。


    大隱於市,這人還真就在福城開了家醫館。


    這麽說起來,其實見過尋草子的人也挺多的。


    隻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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