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暇剛才還為雲若兮看陳疏影看得目不轉睛而吃醋,在陳疏影的示好之下,她不自然地笑笑,並沒有答話。


    到竇團穀的當天,司馬不為並沒有立即就為雲若兮醫治。


    他隻說自己車馬勞頓,有些困倦,就進了府裏,避不見人了。


    陳疏影宿在李家上次給她安排的客房,裏麵窗明幾淨,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掃。


    棉被鬆軟,帶著軟綿的花香,陳疏影睡得很熟。


    並且做了一個甜甜的夢。


    漫天的風雪,在天空中大片大片地飄揚著,每一片都是一群雪花。


    在冰天雪地中,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手卻很暖和,被揣在身前人的口袋中。


    他們十指緊扣,一前一後走在漫天的雪花裏。


    像是這個冰雪的世界裏,隻有他們兩個人。


    突然,前麵的人停了下來,她撞到了鼻子,而身前的人也轉過了頭。


    是司馬不為。


    他的睫毛上,眉毛上,還有從帽子裏鑽出來的發絲上,都是雪花。


    他笑得溫暖至極,如同春日裏的暖陽般和煦。


    他嘟著嘴巴往她撞疼的鼻尖上湊了過來,她以為他要親上來,抖著睫毛閉上了眼睛。


    “嘶”!


    這個混蛋竟然不是親,而是咬在了自己的鼻尖上。


    陳疏影剛想臭罵他一頓,睜開眼睛,卻發現不見了司馬不為的蹤影。


    她大聲唿喊,轉著圈的找他,到處卻找不見他。


    這個白色的孤單的世界裏,隻剩下了她自己。


    她想哭,可是鼻尖上卻又傳來一陣疼痛,這疼痛太真實了,真實地她一下子就從睡夢中被驚醒了。


    她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卻被眼前的一張臉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啊……嗚……”


    陳疏影剛想尖叫出聲,就被麵前的人,立刻捂住了嘴巴,尖叫聲被堵在了嘴巴裏。


    “別喊,是我。”


    那個臉的主人說道。


    陳疏影再仔細看了看,這不是司馬不為嗎?


    “你半夜三更來我的房間幹什麽?”


    陳疏影壓低了聲音生氣地說道。


    她還以為是鬼魂索命呢,誰知道是這個要人親命的是司馬不為。


    而且鼻子上一陣一陣的疼痛。


    她摸了摸濕濕的疼痛的鼻尖,才發現,上麵有一處凹陷的牙印!


    “司馬不為,你是屬狗的嗎,半夜不睡覺,來咬我的鼻子!你真是個變態!”


    陳疏影罵道。


    “變態是什麽意思?算了,你還是不要說了,反正肯定不是好話。”


    司馬不為本來還想詢問一下,這個詞的含義,轉念一想又作罷了。


    “誰讓你睡那麽熟呢!我咬你一口,你根本連有反應都沒有,我咬你兩口,你才醒過來。”


    司馬不為說的理直氣壯,好像錯在陳疏影喊不醒,他純粹就是為了叫醒她,不得已才做的這種事情。


    “你!無賴!”


    陳疏影又罵道。


    “明天雲若兮就恢複記憶了,我提前來看看你,免得救了你的雲哥哥,你翻臉就不認我了。”


    司馬不為就當沒聽見陳疏影對他的責罵,深情款款地說道。


    “......”


    司馬不為倒挺能認清自己在別人心裏的地位的,陳疏影為他此刻正確的認知而驚歎不已,可是這種話隻能在心裏說了,畢竟司馬不為還沒有治療雲若兮呢。


    見陳疏影並不迴答,司馬不為心裏不禁苦笑,他早知道會這樣。


    隻不過這段時間,陳疏影見他隻是厭惡,並無仇恨,他才有了繼續的想法。


    可是狗皮膏藥一樣的自己,他自己都看不過去。


    司馬不為並沒有對她進行再一步的糾纏,他就隻是叫醒了她,跟她鬥了會兒嘴就走了。


    陳疏影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心裏卻有一份踏實。


    這份踏實不知道從何而來,又因何而起。


    但是,她莫名其妙地就是覺得踏實。


    再次進入夢鄉,一覺無夢便到了天亮。


    下人將雲若兮沐浴淨身後,就把他送到了司馬府上。


    而陳疏影,時隔半年,終於再次踏進了司馬府。


    來竇團穀時,她還在刻意迴避著那些不堪迴首的往事,可是現在踏入到司馬府上,已經由不得她了。


    這些地方的每一處都有她的迴憶,每走一步,她就會想起一些過去。


    有溫存美好,也有冰冷殘酷,都在她腦海中不斷迴放。


    他們初見那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裏,司馬不為拍拍她的胸口,讓她練結實些的迴憶。


    當他得知自己是女子,兩人相戀,一次誤會之後,司馬不為抱著她,說永遠信任她,不讓她再受委屈的迴憶。


    他們兩個一起煉丹藥,相視而笑,默契十足的迴憶。


    那日她蒙著大紅的蓋頭,隻能看見腳尖的鳳凰翎羽的迴憶。


    雲若兮拉住她要帶她走,司馬不為暴怒,對他們施毒的迴憶。


    還有司馬不為拉住自己的袖口,自己在心灰意冷之下,斬斷袖口,同時斬斷情絲的迴憶。


    一點點一片片的迴憶,都是關於他的。


    可是,如今,他們再也迴不去了。


    她已經有了姚沫,盡管司馬不為時不時撩撥她,但是他們都清楚地知道,他們迴不去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在難捱的迴憶中,她努力去想別的事情,來打亂自己的思緒。


    雲若兮能不能恢複記憶,會不會恢複如初,司馬不為從來沒有做過保證,他應該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不然,以他的性格,必定早就說了篤定的話,讓他們安心了。


    在對雲若兮的擔心中,那些嘈雜的不想提及的迴憶,成功被陳疏影擱置到了一邊。


    在整整等了一個下午之後,司馬不為為雲若兮治療的房間終於打開了。


    司馬不為站在門口,滿頭大汗,嘴唇有些發白,他對著門口等待的陳疏影還有剛到的無暇說:“你們進來吧。”


    “雲若兮好了嗎?他都記起來了嗎?”


    無暇本來是在李家等待的,她來不及等下人通報雲若兮已經治療好,就趕來了司馬府。


    誰知,正好趕上司馬不為打開房門。


    “他現在正在昏睡,能治療他的,我敢說,除了我,你再找不到第二個人,但是,至於他能不能完全康複,我也不能保證。”


    司馬不為給了個不能確定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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