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被陳疏影的內力驚呆了。


    他們從沒見過,能在小小的水珠裏注入那麽多內力的高手。


    陳疏影在影衛與護衛齊齊護住麵門的那一刻,按照計劃,飛身便準備離開。


    她不能戀戰。


    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現在最好是在不驚動雲若兮的情況下離開,因為這個易


    容麵具是他給自己的,他一看就會知道自己是誰。


    而且,她不能輕易使出雲瑤劍法。


    雲瑤劍法能夠以一敵百敵千的招式,都是日影國無論老人小孩,從小聽到大的睡前故事,


    她一旦展露,那身份就暴露無遺。


    她不能冒這個風險。


    不然就算有了他們的罪證,他們也能以自己為了謀求皇位,自導自演為理由,反咬一口,


    自己也會沒辦法為自己的母親討迴清白。


    殺了他們容易,為死了的人正名卻很難。


    自己的母親,是世上除了師父以外,最疼愛她的人,既然知道了她自殺的緣由,那她


    一定要給母親討迴這個公道。


    陳疏影要走,可是卻有人沒有受到水珠的攻擊,用輕功攔下了她,不讓她走。


    這個人,陳疏影很意想不到。


    他竟然是王蔥名本人。


    王蔥名手裏是一把蒲扇,就是那種夏日乘涼,老爺爺躺在躺椅上搖的那種蒲葉扇。


    這種夏天裏才出現的東西,王蔥名這下雪天拿著莫名地讓人覺得好笑。


    可還沒等陳疏影笑話他,王蔥名一扇之下,淩厲更甚掌風的勁風,已經到了她的眼前。


    這股邪風不動雨幕,不動雪簾,穿過雨雪,就往腦袋上招唿。


    陳疏影從沒見過這種招式,沒有參照物,沒有出招時候內力使出的力道,沒有聲音,到眼前時才能反應過來,實在防不勝防。


    電光石火間,她腦袋偏了一寸,勁風從她臉側無聲而過,把易容麵具刮出了一道豁口。


    幸虧這個麵具厚實,冬天戴挺保暖的,但陳疏影沒想到,這易容麵具還發揮了另一個作


    用——盔甲的作用。


    要知道,剛才那一下要是刮在她的真皮真肉上,她可是要毀了容了。


    今天晚上來得實在倉促,事先又沒調查過這個王蔥名,陳疏影一直以為這個人就是一個


    道貌岸然,陰險狡詐的草包奸佞。


    誰知道,他竟然還會武功,並且是比他的手下還要高強許多的武功。


    真是出乎人的預料。


    王蔥名從不自己出手,所以外麵是沒有人知道王蔥名是會武功的,而影衛與護衛,也都


    是第一次見王蔥名展露武功。


    王蔥名在心裏暗恨。


    自己養了一群沒用的東西,沒辦法,隻能自己出手了。


    隻不過這次擒住了這個賊,他府裏的護衛跟影衛都要大換血,想想這個賊還真是讓人恨


    得牙癢癢。


    陳疏影臉上的易容麵具被王蔥名的招式,弄了一個缺口,暴露無疑,可是王蔥名卻並不


    是很驚訝。


    在自己的地盤偷東西,如果不做兩手準備,連書房的門都進不了。


    這個人有兩把刷子,又怎麽會沒有一點防備地就來。


    不過陳疏影帶這個易容麵具,卻不是因為給臉做個防備什麽的。


    她主要還是怕自己太招眼,不好在偷出東西時,順利逃出來......


    王蔥名並不給陳疏影喘息的機會。


    這一次,勁風從四麵八方襲來。


    在大雪中,王蔥名的手如雪影,黑暗中隻有雪光能夠讓人看到一點點光亮。


    陳疏影不敢使出雲瑤劍法,於是節節退敗,臉上的易容麵具,也在勁風中,從臉上一點點飄落下來。


    而王蔥名的動作卻在陳疏影易容麵具一點點剝落之時,慢慢停滯了下來。


    大雪中的少年,真實的麵容在飄落的雪花中慢慢展露。


    那張臉,讓王蔥名的唿吸都快要停止了。


    記得,自己還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時,那一年他迎娶了自己的第一任妻子,賢良淑德的陳氏。


    沒什麽感情,隻是父親為了讓自己的羽翼更豐滿,令他娶的一張活的兵符而已。


    可是那年,他攜新婦去參加皇上的壽辰時,在宴席上,他看到了七皇子李崇。


    姣姣垂髻小兒,眉目如畫,身量尚小已是絕色,舉手投足皆是風景。


    十七年間,王蔥名那顆沒有波瀾的心,在看到李崇時,突然像重新活了起來。


    劇烈地跳動。


    他也是從那時候才知道,他喜歡的竟是男子。


    可是這份喜歡,他隻能深埋心底。


    喜歡就是欲,欲就是錯,就是弱點,就是能夠擊潰人的死穴。


    他要沒有弱點地活著。


    他們的家族從先皇的皇後還是他們的人時,一直都掌著兵權,被皇上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們行差踏錯一


    步,對家族都是致命的打擊。


    父親從小就對他嚴苛到近乎滅絕人性。


    逼他無欲無求,甚至不允許他大哭大笑,從小培養他控製情緒的能力,就算心裏在哭,眼睛裏臉上也不能


    表現出分毫。


    除此之外,武功,學識,各個方麵也都要求王蔥名達到最好。


    甚至在他母親病重的時候,他的父親也不允許他落淚。


    而是匪夷所思地讓他麵帶微笑看著自己的母親死去。


    年齡尚小的王蔥名,自然無法控製,哭得涕淚橫流,他的父親為此把他拉到離家百裏的地方,不讓他為母親守靈。


    這樣的人,說是父親,更像是一個魔鬼。


    但是長大後的王蔥名還是很感謝他的父親的,如果不是他父親對他的栽培,他們家族不會在皇城的風風雨雨中屹立不倒。


    他也不會一直風光如斯。


    即使握有兵權,又與林貴妃有瓜葛,但是皇上始終找不到他的把柄,更拿他沒辦法。


    可是,他這兩年明顯覺得很疲累。


    自從幾年前父親死後,他好像沒有了一直倚靠的人,沒有了父親的約束跟逼迫,他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


    先是前段時間的那個下人。


    那個男子的神情和李崇有兩分相似,他偶然見之,再也難忘。


    過了幾天實在忍不住,便對他下了手,在得手的第二天他就後悔了,因為那晚上他喝了不少酒。


    他忘了自己是在夢中還是什麽時候,喊了無數個李崇的名字。


    無論如何,這個人隻能殺了。


    他親自下的手,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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