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發簪即將貫穿陳疏影腦袋的千鈞一發之際,被她先前扔在一旁的秋嵐劍忽然發動。


    而此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姐姐!你還好嗎?公子,你為什麽把門反鎖住?你不是答應我,不殺姐姐的嗎?求你放了姐姐,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李希芮焦急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而在她質問司馬不為間,秋嵐劍憑空對著陳疏影劃過兩道劍光,劍光迅疾,轉瞬間就印在了簪子上。


    簪子從梅花樣式的頭部開始,一寸寸碎裂,連帶刺入陳疏影太陽穴的部分,被劍光掘起,而後變成了脆弱的琉璃模樣。


    先是裂紋密布,逐漸細密,最後碎裂,在空中解體,碎如齏粉,洋洋灑灑,如煙如塵。


    陳疏影太陽穴一陣劇痛,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原來她的神識已在不自覺間歸位。


    司馬不為在心裏默默鬆了一口氣,但是隨後又覺得心情煩悶。


    他原本隻是想惡作劇一把,嚇唬嚇唬欺騙過他,把他心傷得不要不要的陳疏影,誰知竟發生了這種變故。


    這種變故,於情於理,都讓人覺得,司馬不為的確是想殺了陳疏影的。


    司馬不為因此大為懊惱,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憋屈感。


    門外李希芮的聲音,在此時,聒噪如唱戲班子,正觸了司馬不為的黴頭,他眉頭微皺,朝門送了一掌。


    由於氣悶,這一掌直接把門劈開了幾道裂縫,在門口叫嚷的李希芮,在驚嚇之下噤聲,呆站了片刻,把門退開來。


    “姐姐!姐姐!”


    進了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躺在地上,臉側淌滿鮮血的陳疏影。


    李希芮心中一喜,臉上卻是悲慟,口中大喊著“姐姐”,跪在了司馬不為的身前。


    “公子,姐姐是負你在先,但是她既然來找你,肯定也是知道了自己的錯處,想要你原諒她的,你又何必這樣苦苦相逼,甚至於殺了她?”


    “你已經讓她‘死’過一次,還不夠嗎?我也願意為姐姐贖罪,你不是答應了嗎?為什麽?為什麽你不放過姐姐?為什麽?”


    說到最後,李希芮已經是泣不成聲,她膝行至陳疏影身邊,,伏在她身上開始痛哭。


    陳疏影被李希芮壓得唿吸困難,十分難過,她艱難地抬起一隻手,拍了拍李希芮,想要讓她從自己身上起來。


    李希芮在陳疏影的一拍之下,嚇得驚聲尖叫了起來。


    連帶陳疏影也嚇得打了個激靈。


    “姐姐?你沒死啊?”


    李希芮尖叫過後,才恍然醒悟,原來滿臉血汙的陳疏影並沒有死。


    陳疏影太陽穴還在淌著鮮血,由於疼痛,陳疏影虛弱地微微搖了搖頭,下一刻,眼前暈眩,暈了過去。


    “姐姐!姐姐!你怎麽了姐姐?你別嚇我啊......”


    抱著陳疏影,李希芮又是一番聲嘶力竭的唿喊。


    司馬不為隻覺腦子眼裏嗡嗡直響,十分煩躁,他不耐煩地大吼一聲:“夠了!你給我住嘴!”


    一隻手已經淩空點了李希芮的啞穴。


    房間裏頓時鴉雀無聲,甚為安靜。


    司馬不為閉上眼睛,長歎了一口氣,又吩咐道:“來人,把李希芮給我帶下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門口的小廝得令,幾個人規矩地低著頭把李希芮拉出了房間。


    李希芮張著嘴巴,無聲地說著什麽,但是,小廝還是麵無表情地把她拉了下去,這時,一個小廝在李希芮走後,進了屋內。


    小廝對著司馬不為如同木偶一般,匯報自己從外部打探來的消息。


    司馬不為聽完,酒壇子從手中狠狠甩出,砸在了小廝的腳下,飛濺的碎片劃過跪著的小廝的耳朵,小廝的耳朵瞬間豁開一道口子,鮮血淋漓而下。


    小廝跪在地上氣息平穩,直直地跪著,不發一言,仿佛傷的不是自己的皮肉。


    司馬不為擺擺手,小廝退下,待小廝走後,司馬不為靜靜走到了陳疏影身側。


    司馬不為用指尖描繪著眼前的女子。


    卷翹的睫毛,溫涼的皮膚,還有淺橘色的唇瓣。


    是記憶裏,自己最愛的那個女子的模樣。


    他收迴手,指尖冰涼,心底更是涼透了。


    如果沒有親耳聽到自己的影衛打探來的消息,他說不定真就信了陳疏影的一片癡心,會天真地以為她真的迷途知返,愛上了自己。


    可惜可惜,他怎麽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欺騙。


    當他得知陳疏影還活著的消息時,已經趁李希芮不在,暗自吩咐了影衛,打探雲若兮的下落,以及身體狀況。


    他與陳疏影確實是吃了藥穀的藥王蛇,但是雲若兮並沒有吃過,他不可能有陳疏影的好運氣,就算不死在他的手下,也必定不會安然無恙。


    果然,影衛剛才匯報的情況,與他猜測的相差無幾。


    雲若兮在鬼牙山下中毒重傷未愈,陳疏影是冒死前來為雲若兮找解藥的。


    嗬嗬,嗬嗬,真是情比金堅的一對男女,自己原來於陳疏影而言是解藥,於雲若兮,也不過是解藥而已。


    嗬嗬。


    司馬不為雙手逐漸顫抖,他拿起一瓶酒,想要喝口酒來麻醉自己的內心,可是顫抖的手,握著冰涼的瓶口,愈加顫抖。


    他忍不住捏碎了手中的酒瓶。


    破裂的瓷片嵌入掌心,酒水混著血水染紅了袖口,滴答落在地麵,像司馬不為從心裏流出的淚水。


    怎麽處置這個女人呢?殺了她嗎?


    不,他可舍不得這麽處心積慮靠近他的這個女人,這麽輕易就死去。


    他要讓她後悔,做出今日的這種決定。


    司馬不為還在流血的手,捏上陳疏影的下巴,把一粒黃豆大小的藥丸塞到了她的口中,一瓶酒被粗暴地灌進陳疏影的口中。


    “咳咳咳咳”,嗓子裏鼻孔裏一股火辣的液體洶湧而下,陳疏影被這液體嗆得有些窒息,她在迷蒙中劇烈咳嗽起來,坐起了身子。


    是酒。


    睜開眼睛,刺鼻的酒精味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裏。


    襲人的酒味,辣得人眼睛疼。


    而最讓陳疏影心痛的,卻是不遠處司馬不為疏離的冷冰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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