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離開後,兩人又轉入正題。


    阮希為秦芷染倒了杯茶,放她麵前,“這個,就算你不提我也會這麽做。”說著慢條斯理地為自己也倒了杯茶,等茶水滿了,她才放下茶壺,抬頭凝視著秦芷染,“可是,經過司機事件之後,我要怎麽相信你會真的幫我而不害我呢?”


    秦芷染端起茶杯又放下,“隻要你是真心要離開,而且發誓永遠也不迴來,那麽,我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非要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呢。當然了,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的話,我可以幫你通知顧池,讓他安排人接應你,我隻負責把你帶到他麵前,如何?你信不過我,顧池總應該信得過吧?”


    阮希哚口茶,做思考狀,“經過你一番歹毒設計,我當然是再也信不過你了,不,我從來就對你沒什麽信任感。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的話,我是絕不會對你開口的,這一點,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至於,顧池,他是阮東鈺的人,而阮東鈺,是你什麽人我們都心知肚明,有些話隻能爛在肚子裏。相信秦大小姐你比我更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而且,就算顧池還是以前的顧池,他就真的有能力幫我麽?而且,就算他肯背著阮東鈺幫我,我也不覺得他的能力能夠讓我安心,因為知覺告訴我,阮東鈺根本沒有他表現的那麽相信顧池。”


    阮希這番話讓秦芷染臉色變得很差,豪門之中,有多少人不知道她雖然姓秦,其實卻是阮家骨肉的事情呢?大家不過都是心照不宣而已!


    豪門外表光鮮,內裏的齷齪卻是非身在其中的人難以想象的,家族名譽利益,個人利益,金錢*種種*與禁錮,就像重重的鎖鏈,又像*人犯罪的冶豔惡魔。


    身在其中的人,又有幾個能常在河邊走就是不濕鞋呢?這重身份,一直是秦芷染心底的一根刺,隻要碰著就會疼。


    她寧願自己真的是秦家人,可是,她不是。其實,她的身份比阮希這個食客更加尷尬可笑。


    一個從小就被秦家抱養的阮家小姐,多麽可笑的身份!事實上,她到底是秦家抱養,還是阮賀天和秦老爺老婆生的孽種,這種事情,隻有他們當事人自己最清楚!


    “你覺得,在豪門中,血緣有多重要?”秦芷染嘲諷的笑了笑,這倒是她真真實實的情緒。“你以為,我留著阮家的血,就會受阮家人維護麽?我姓秦,是秦家養育了我,我隻會維護秦家的利益。”


    阮希默默聽著靜靜看著,其實這些不關她什麽事,她隻要確定阮東鈺和她不是穿一條褲子就行。


    “那樣就好。我現在行動受限製,你想辦法讓裴南銘同意我出去,隨便什麽理由都可以。”


    秦芷染抓起包包起身,“這個你交給我好了,等我好消息吧。”


    阮希盯著秦芷染大步離開的背影,眼眸漆黑如夜色。


    裴南銘因為處理一些公事而逗留b市,這對徐初嫣而言,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裴南銘不在的時候,她雖然樂得清閑,可久而久之,始終被晾在一邊,總讓她有種隨時會被拋棄的感覺,而裴南銘出現就不一樣了,她的心立刻有了著落。


    徐初嫣什麽心思,裴南銘自然知道,但他對徐初嫣的*愛卻絲毫沒有減少,反而,越發對徐初嫣縱容。


    這天裴南銘迴來的時候,徐初嫣正對著電腦裏的一款白色bugatti跑車雙眼冒心,以至於裴南銘已經到她身後的時候,她還沒察覺。


    其實,在跟裴南銘之前,她連布加迪的車牌是什麽樣的都不知道,而被裴南銘*之後,便開始流連各大奢侈品牌,車子自然也不例外。


    “喜歡這款車?”裴南銘從她身後摟住她,道。


    徐初嫣嚇了一跳,立刻站起來,僵硬地笑了笑,“沒,沒有。”


    何止是喜歡,簡直夢寐以求,如果能到這車上坐一坐,那也是奢侈的夢想啊。


    她知道裴南銘很有錢還很有權,但是,她不信裴南銘能有錢到那種程度,而且,就算真那麽有錢,也不會為了她的“喜歡”而揮金如土的。


    在她印象中,裴南銘是個很低調的人,就連他最常用的座駕,也隻是並不顯眼的奧迪。


    事實上,裴南銘也的確很低調,他不是二世祖,站著家裏有權有錢就張揚炫耀,隻是他真正的座駕自然不會是奧迪,他隻在來徐初嫣這裏的時候,才會刻意換車。


    他比較常用的座駕其實是勞斯萊斯,會買那種炫富的車子,是因為有一次看見阮希在雜誌圖片上盯了很久,所以,一個星期後,他毫不猶豫地買了那款車。


    “原來不喜歡,我以為你會很喜歡的。既然不喜歡這個,那麽有沒有其他喜歡的?”


    徐初嫣立刻瞪大了眼,吃驚的看著裴南銘。


    裴南銘摟著她腰,“這是什麽表情?”


    “你,是要送我車嗎?”徐初嫣受*若驚,其實,裴南銘已經給她配了車,而且那輛車是以她自己能力用十年也換不來的。


    今天她之所以又打開網站看車,純粹是因為出門和一幫新近認識的闊太太遇見,很多人都圍著那闊太太的新車唏噓,她是出於好奇才迴來查找那款車的,沒想到裴南銘居然會提出來。


    “如果你想要的話。”裴南銘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卻微微皺了皺眉。


    “我可以自己選嗎?”徐初嫣激動,整張臉都樂成了朵鮮花。


    “當然。”裴南銘突然放開她,然後鬆了領帶,隨手把西服脫了,掛在衣架上。


    “你自己看吧,看好了之後,告訴我,我會讓人辦好之後給你送過來。”說到這兒頓了頓,“今天我很累,需要好好休息,你到客房去睡。”


    徐初嫣顯然已經完全陷入興奮狀態,對於裴南銘的命令也沒有絲毫不快,立刻點頭答應,“我去給你準備晚餐,既然很累就先休息一下,準備好了之後,我來叫你。”


    說完,徐初嫣樂顛顛地走了。


    裴南銘坐在*邊,微眯著眼看徐初嫣的背影,徐初嫣和阮希無論身形和背影都有七八分相似,可她們的性格以及給他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他對於自己*溺徐初嫣的行為都感到莫名其妙,這個女人,明明是扔在一邊根本就連想都想不起來的。


    如果不是來這邊辦事,不是阮希受了刺激,他或許就把這個女人忘記了。


    他身邊始終有很多女人,現在也一樣,徐初嫣和阮希也不過是他眾多*中的一個罷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不知不覺的*徐初嫣。


    明明他還可以有更多的選擇,那麽多*中,徐初嫣除了和阮希相似之外,完全沒有任何突出之處。


    就在他深思不屬的時候,手機突然想起來,拿過來一看,他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按下了接聽鍵。


    “南銘……”


    這樣的叫法讓他心頭一跳,身體微微一熱。


    他記得的,在他和阮希最激情的時刻,他曾逼迫她喊自己南銘,而她總是倔強地咬著下唇,說什麽都不肯叫。


    不過,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會受不住他的折騰,帶著哭音軟糯地喊著他的名字。


    這一聲,明明沒有那時的旖旎,很平常的語氣,可他幾乎立刻就聯想到那時的快樂。


    “嗯?什麽事?”


    他靠在*頭,手背搭在額頭上,輕聲反問。


    那邊顯然也對他這麽輕柔的語氣感到意外,停頓了片刻才道,“你,什麽時候迴來?”


    這話讓裴南銘嘴邊不自覺地勾出抹弧來,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實在失常,連帶著聲音也冷了幾個調,“怎麽?”


    那邊似乎思考了一下措辭,片刻的沉默之後,才又一次開口,“我新學了幾個小菜,想做給你嚐嚐。”


    這次,裴南銘更意外了,阮希和他之間的關係,他們自己最清楚,所以阮希突然打電話來說這種話,讓他有種天上下紅雨的感覺。


    很快他走到陽台上望了望天,“這是要世界末日了麽?你居然想著要主動煮飯給我吃?”


    那邊又是一陣靜默,這讓裴南銘心裏很不爽,“既然你已經請求我迴去品嚐,那麽我應了,你最好別做得太糟,不然,有你好看。”


    說完裴南銘自己先掛了電話。


    然後立刻拿了衣服下樓。


    徐初嫣聽到腳步聲,立刻從廚房跑出來,“你要出去嗎?”


    “是,飯你自己吃吧,車子等你選好之後,就直接告訴唐溫逸,他會派人買了給你送過來。”


    裴南銘連腳步都沒停一下,就出了門。


    徐初嫣怔怔地看著裴南銘離開,明明隻是為了錢才跟在他身邊,她也沒奢望過能在他心裏占有位置,但是,此刻,她卻心裏突然空蕩蕩的,第一次為了他的離開而感到失落傷心。


    她知道他一表人才,和自己不過是玩玩而已,所以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除了錢以外的東西。


    她告訴自己不能奢望。


    可這一刻,她明白,自己已經開始奢望得到更多東西了,而那些東西似乎和錢沒有一點關係。


    阮希看著突然暗下去的手機,莫名其妙了半晌,隨手把手機扔在*上進了浴室。


    浴室裏放好了水,她舒舒服服地躺在巨大的浴盆裏泡澡,隨手撈起泡泡吹出去。


    又在旁邊的鏡子上胡亂畫了些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線條,不過很快,那些線條就被新的霧氣掩蓋,這麽漫不經心地泡了一個小時才從浴池裏慢騰騰地爬出來,穿好浴袍,舒舒服服地倒在*上給秦芷染掛了個電話,卻隻說了幾個字,“我已經開始我這邊的計劃了,為了你這輩子的幸福,也為了你從小的夢想成為現實,希望你不要食言。”


    說完就掛了線。


    她這才放心地睡覺,她沒想到的是,才迷迷瞪瞪剛要入睡,房門突然被推開,她反射性地從*上坐起來,開了台燈,一看是裴南銘立刻傻眼,下意識地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居然是淩晨一點了。


    “你怎麽迴來了?”


    阮希直腸馬肚的說出心裏所想。


    裴南銘原本甚好的心情因為她這話突然陰鬱,“你好像很不希望我迴來??”


    阮希這才發覺自己問那話根本就是缺電立刻補救,“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你至少會明天才迴來。我是擔心你跑夜路不安全,而且總熬夜對身體也不好。”


    裴南銘把西裝外套隨手扔在臥室裏的小沙發上,然後倒在*上,渾身放鬆,“我不過出去幾天,你嘴巴就變得這麽會說話了,每一句都聽得我渾身舒暢,讓我不得不懷疑你這突來的溫順和殷勤其實是別有陰謀的。”


    阮希心裏咯噔一跳,暗暗罵了一聲狡猾的狐狸,可臉上卻沒什麽變化,“你要是非得這麽認為,我也沒辦法。我要說的是,我不想再和你僵持下去,我知道你對我的恨是不可能消失的,雖然我還是以前的觀點,婷姨的去世,並非我所願,也不是我刻意,但既然你非得認為我脫不了幹係,而我又沒法離開你,所以,我當然要乖一點。況且,……”她忽然不說了,隻是拿眼看了看*頭櫃上的紙盒。


    裴南銘這才發現*頭櫃上放的東西,心裏立刻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但他還是狐疑地看著阮希,明知故問,“那是什麽?”


    阮希臉色微紅,沒說話。


    裴南銘過去,抽出盒子裏的東西,是試孕棒,上麵兩條紅杠十分耀眼。


    “我們的恩怨,和孩子沒關係,所以……”


    裴南銘麵色冷冷的,可心裏卻很是震動,說不清是喜悅還是其他,總之,他內心並不像表麵那樣鎮定。


    “我有未婚妻,你知道的。”裴南銘都不知道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或者隻是為了提醒她。


    “是,我知道,我從沒想過仗著孩子像你要求什麽,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隻是想留住這個孩子。”說到這兒,微微頓了頓,“而且,你說過我欠你一個孩子,所以,現在還給你。”


    這話明明是自己放出去的,阮希這麽說沒有任何不對,但裴南銘聽後,心裏卻很難受,就行被根刺狠狠紮了一下。


    什麽叫還,孩子是用來還債的嗎?說來說去,她的意思不過是告訴他,他和她之間隻是欠債還債的關係!


    他憤怒,拳頭上青筋暴露,可他奇跡地忍耐下來,“既然決定還,那就好好養著,如果這孩子有一點閃失,阮希,你這輩子都別想安生。”


    明明是一腔歡喜迴來,可最後還是弄得一肚子惱火。


    這晚裴南銘睡在對麵臥室裏。


    裴南銘走後,阮希鬆了口氣,立刻把驗孕棒扔了。


    這之後,阮希的活動自由很多,手裏的現金也沒被管得那麽緊。


    兩個星期後,她又以看上兩天鉑金項鏈為由,拿到了一筆數目不小的現金,她卻隻買了兩條一般般的項鏈迴去,也沒帶就直接扔梳妝台的抽屜裏,再也不理會。


    其他現金則被她存在一張新辦的農行卡裏。


    “我想去報育嬰班,好好學學怎麽當個稱職的媽媽。”


    晚飯的時候,阮希巴巴地望著裴南銘。


    裴南銘嘴上不說,臉上也沒什麽反應,可心裏卻很開心。意識到自己為阮希肯用心育兒感到高興,他心裏又別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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