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本能的抱著自己,惶恐地瞪著裴南銘,急促卻又壓抑地喘息著,肚子裏的疼是千真萬確的,心底的恐懼是實實在在的,而額頭上的冷汗也是不容質疑的。


    就是這麽短短的一瞬間,她額頭的冷汗打濕了她的劉海。慘白的小臉找不出一絲血色,活脫脫就是一從棺材裏爬出來的鬼。


    也許是她的樣子真的太掃興了,裴南銘盯著她看了許久,到最後居然什麽都沒做,突然地起身走了。


    阮希像是經曆了一場生死煉獄,僵硬地倒在*上,許久都不敢大口喘氣,生怕才一放鬆神經,裴南銘又突然殺個迴馬槍。


    其實,裴南銘下樓之後就直接奔了車庫然後一連兩個月都沒出現過,他就像是突然從她麵前蒸發了似的,神出鬼沒。


    這兩個月經過劉媽悉心照顧,阮希的身體總算是康複,雖然狀態不如流產之前那麽好,還是會怕風畏寒,就算是八.九月的天氣也時常會手腳冰涼,但比起剛剛流產那會兒不知好了幾千倍。


    另外,在這兩個月內,顧池幾乎把n市翻了個底朝天,愣是再沒有阮希的消息,而他之所以沒找到阮希口中的“山坳”中去,則是因為那片莊園雖然實際所有者是裴南銘,可掛的卻是他的私人助理唐溫逸的名號。


    除了裴氏集團中幾個忠於裴南銘的高管知道,唐溫逸除了是裴南銘私人高管的身份之外,還是集團暗中注資的三市分部副總裁身份,其他人根本就隻以為唐溫逸是被裴南銘重金聘請的高級私人管家。


    按照顧池的猜測,裴南銘自然不會把阮希放在別人的地盤兒上。找不到阮希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顧池因為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突然中斷,尋找阮希的事情一直毫無進展,所以變得格外消沉,幾乎每天都和煙酒打交道。


    這樣頹廢*的顧池,頓時和原來的形象相差十萬八千裏。阮東鈺是親眼看著顧池一步步*成現在這樣子的,雖然他從來沒說過什麽,但眉頭卻一天比一天皺的深。


    終於,在顧池胃出血之後,阮東鈺狠狠給了顧池一拳頭,然後扯著顧池衣領惡狠狠道,“我讓你到我眼前來,不是為了看你給我證明受傷情種可以頹廢*到什麽程度的!你他媽最好給我看清現狀!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麽!記者招待會下周五就會召開,你打算這個鬼樣子出席麽?!”


    顧池喝得七葷八素,根本看不出誰是誰,再加上胃出血疼得他連腰都直不起來,就更沒力氣還手了。


    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一個勁兒嚷著要喝酒。


    阮東鈺索性不再看他,直接打電話給醫院,讓人把顧池拖走了。


    晉成峰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看見阮東鈺大動肝火什麽都不說,隻是抱著胳膊涼颼颼地說著,“喲喲,阮少什麽時候這麽易怒了?女人們總有那麽幾天不舒服,肝火旺盛也有情可原,難道阮少你也……”


    阮東鈺一個眼刀飛過去,晉成峰立刻擺了擺手,“罷了罷了,算我什麽都沒說。其實,我是來給你送請柬的。”


    阮東鈺挑了挑眉毛,“什麽請柬?”


    晉成峰把請柬遞給他,“你可別告訴我,你是真的不知道。你要說忘了我到可以替裴少爺原諒你。”


    阮東鈺打開請柬看了看,立刻就笑了,“原來是大喜事,看來e市又要熱鬧一場了。”


    “是啊,e市可很久都沒出現這麽轟動的喜事了。”


    晉成峰老不客氣地拍了拍阮東鈺的肩膀,“一定要來啊,這可是你表哥的訂婚典禮。”


    “這是當然,我怎麽能缺席呢?而且,我還會送一份大禮給他。”阮東鈺笑得別有用心。


    兩個人貌合神離地客套了會兒,晉成峰就走了。


    阮東鈺則直接把請柬扔一邊開始打電話。


    那邊接通後,首先傳來的是一陣嘈雜,過了會兒才安靜下來,顯然對方換了個安靜的地方。


    “我讓你查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阮東鈺一邊講電話,一邊點了根煙叼著,順勢把腳翹上昂貴的茶幾,有一下沒一下的抖動著。


    “是老爺派出去的人,我聽我哥們喝醉酒的時候念叨說好像是為了暗中查找一個叫做‘阮希’的女人。該不會就是報紙上的那個裴家養女吧?”


    阮東鈺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道果然如此,嘴上卻對那人說,“這是你該打聽的麽?”


    “對不起,阮少,是我多嘴了。”


    “知道就好。那麽,他們那邊進展怎麽樣?”


    “聽說是有點眉目了,不過,我再問下去,那哥們兒說什麽都不肯再多說了。”


    “那麽,你就多留意著你那哥們兒點兒。”說完阮東鈺立刻掛機,把手機隨手扔茶幾上。


    裴南銘,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和阮家作對,又為什麽對一個專門找窩邊草阮希來吃不說,還逼她做自己的固定*。


    如果,秦芷染知道你把阮希藏起來了,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阮希近來變得十分老實,每天過著豬一樣的生活,早上起來吃了就在陽台上畫畫,然後吃午飯,下午到下麵走一圈,迴來接著畫畫,一直到晚上吃飯之後*。


    她的安靜讓劉媽覺得意外,心裏不由得十分擔憂,於是暗中給裴南銘打了三次電話,兩次忙線,一次接通後,隻得了“隻要她不跑不鬧,就隨她去”這麽句話。


    劉媽給阮希收拾房間的時候,照例收出一大遝廢紙,上麵畫著許多顏色深重卻看不出何物的東西。


    她是不懂藝術,隻知道阮希畫了這麽久,沒有一張真正滿意的。


    也就是說,阮希畫了多少撕了多少,全都是廢品。


    “今天我想出去走走,不會出這個莊園。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派個人跟著我。”阮希照例擱下畫筆,伸了個懶腰,迴頭看著劉媽。


    她的眼神冷冷淡淡的,沒有厭惡也沒有歡喜,看上去就像一汪清冽的水,固然美,卻少了幾分靈動。


    從裴南銘走了之後,她就一直是這樣。不再像以前那樣故意給她們找麻煩,也不愛多說話,每天和她的交流十分有限,除了必要的時候,阮希可以一句話都不說,然後就那麽安安靜靜地過一天。


    對這樣的狀況,劉媽自然時時刻刻都是提心吊膽的。


    可是,對此,她又束手無策。


    她隻能親眼看著阮希一天天沉默下去,然後加倍小心的留意阮希的動向。


    “好。阮小姐記得早些迴來。”


    阮希把話說到那個份兒上,她自然不好再說什麽,再說,阮希能再次提出這樣的要求讓她放心了些,隻要想出去散心,證明問題不大。而且,莊園這麽大,卻都有圍牆而且設置了監控錄像,她想,阮希是跑不了的。


    阮希不再多說什麽,隨手拿了個手提包便出去了。


    雖然覺得阮希拿手提包有些多餘,但管家還是什麽都沒說,繼續收拾房間。


    出了別墅之後,阮希下意識地迴頭看了一眼,然後嘴角掀起一抹諷刺地笑。


    莊園實在很大,除了幾條馬路之外,都是樹林。


    出去兩次,她就知道,山下那些別墅都建在馬路旁邊,少數比較奢華的,都建在半山坡上,而所有別墅以她所在這處視野最開闊風景最好。


    她知道,這座莊園裏的別墅遲早是要出.售的,而現在之所以還空著,是因為他在等時機,等著出手的最佳時機。


    從山腰上往下看去,有種居高臨下的酣暢感,裴南銘果然是個十分懂得享受的人。不過,這些和她毫無幹係。


    她沒下山,反而往山上爬。由於這座別墅是這座山上最高的別墅,所以再往山上去的路,並沒有下山的路平坦,而且越是往上爬,路就越逼仄。用了半個小時爬到山頂,悲催地發現,上麵已經完全沒路了,隻有大片大片帶刺的藤和一些她叫不出名字來的矮小荊棘。


    其實這個時候,山上多蛇,她很怕蛇而且這個時候尤其爬遇上那東西。要是放在以前,她就是一頭撞死也不願意到這種地方折騰,現在她是寧願被蛇咬死也不願意待在別墅裏被裴南銘折騰。


    這座山也算不上沒人爬,隻不過當地人在裴南銘入手這裏的時候,就逐漸遷移走了。當地人都希望能改善條件,而政aa府希望經濟騰飛,他給當地人的拆遷費很優渥,而策劃的項目又能拉動當地經濟發展,所以裴南銘雖然廢了些曲折,可還是很快就將這片地皮拿到手了。


    從他拿到手,到阮希現在爬上山頭,大概有兩年的時間了,兩年時間沒人走動的山路自然很快就會被野生的藤草樹木封死。


    站在山頂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天氣很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在藤蔓裏穿梭更讓她狼狽不堪,身上的衣服都被刮壞了好幾處。


    當初送家電的司機說過,有一條路可以通向後麵寺廟的斷牆,現在她就是在賭運氣,賭那斷牆還沒被封死。


    在山頂上轉了好半天,才發現一條很隱秘的路,她卻沒太大的勇氣去走,兩邊草多樹密,在這兒被人殲殺了都不會有人知道。


    有一點機會也不能放棄!阮希,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預期被折騰死,還不如從這兒滾下去摔死痛快!


    打足了氣,她不再猶豫,慢慢順著小路往下走。


    她這才明白什麽叫上山容易下山難,沒走多久,她就覺得雙腿發軟打顫,幾乎要往前跪趴下去。而這條路比以前她走過的所有路都要陡,不扶著旁邊的樹,她根本就沒法往下走。


    當她慢騰騰地走了大概一個小時的時候,總算看到了希望,前麵的確有賭不算太高的牆,因為建造的時間很久又在半山腰的樹林裏,所以牆上長滿了綠苔蘚,看上去潮乎乎的。


    大概是為了防止人不買票偷偷從這裏爬牆進入寺廟,圍牆最上層插了許多鋒利的碎玻璃。


    也就是說,她現在要麽花時間去找可能不存在的缺口,要麽就隻能爬牆。


    爬牆她不是能手,而這帶了玻璃牆就更甭提了。


    順著圍牆走了大概三百米左右,隱約能聽到裏麵和尚念經的聲音。又向前走了一百米,她雙眼一亮,那賭圍牆上果然有半人高的缺口,鑽進去才知道,這裏是因為寺廟翻修才拆開的,裏麵的房子都還沒裝修,全是新鮮的混凝土架構。


    寺廟應該不缺錢吧?她想,想來是施工隊還沒到這兒。


    之後,證實了她的想法,因為寺廟在半山腰的緣故,建築並不集中,但數量眾多,這次翻修規模相當大,所以施工隊還沒到斷牆那邊。


    她下意識的抱緊自己,把頭發重新整理一下,又把包包提好,擋住衣服上一道比較嚴重的口子,跺了跺腳上的泥,上了寺廟上的水泥馬路。


    寺廟裏遊人很多,相當一部分是新來的學生,都還穿著校服。一看那副喜氣洋洋的模樣就知道是剛剛邁入大一的人。還有一個部分是跟隨旅遊團來的,一個個興高采烈的。


    而她滿身狼狽的樣子,在眾人眼裏就顯得很引人注目了,比被人打劫了還恐怖。


    能來這裏讀書的學生家境都不錯,愛潮流的女生更是一眼就看出她的衣服鞋子還有包包都是當季最新款,隨便拎出來哪樣都價值幾萬。


    這樣一個女人卻弄得這麽狼狽?經過她身邊的人的眼神都顯得怪異,但沒有人說話。她下意識地把頭稍微低下了些。這時,後背突然被人一撞,她猝不及防,完全身不由己地向前撲了兩步,差點摔個前帕,倉促間迴頭一看,竟然是個俊朗的年輕男人,正拿著相機倒退著拍後麵的行人,所以完全沒留意到她。


    那個男人也迴頭,看見她的樣子似乎怔了怔,然後才頗為抱歉地笑道,“對不起,完全沒注意到你在身後,不要緊吧?”


    阮希愣愣地搖了搖頭,她發現這個男人有一雙極其璀璨而溫和的眼,幹淨溫暖,沒有任何雜質,燦然一笑之間,仿佛這世上的一切都變得簡單而張亦。


    “那就好。”說著又打量阮希一番,“你是不是上山迷路了?弄得好狼狽。”說完收起相機,“這樣吧,為了表達歉意,我借給你件衣服好了。雖然價格肯定比不上你原有的,但肯定比你現在這樣子要好得多。”


    阮希巴不得能有套衣服換換,價格怎麽樣她是不在乎,隻要別像現在這樣引人注目就行。想到這兒,她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你到哪兒去拿衣服?”


    男人笑容更大了些,從旅行包裏掏出一件外套,“我的衣服你穿著肯定會大些,不過,這正好可以把你衣服上的口子都遮住。”


    阮希麵色微紅,這些口子足夠她*外泄了。好在最緊要的胸口有包包擋著。


    “謝謝。”


    “不客氣。東方國際大廈c棟1605室,張亦。衣服記得要還的哦。”那個自稱張亦的男生朝她揮了揮手,然後瀟灑地走了。


    阮希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就已經跟夥伴一起走遠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東方國際大廈這種眾所周知的地方,根本不在本市。


    她拍了拍腦袋,這家夥的意思是告訴她,要她追到那兒去還麽?


    阮希哭笑不得。


    等她走到寺廟大門的時候,突然停下來,有些畏縮不前的意思。


    一個要命的發現,大門口的門衛室內,坐了兩個穿製服的男人,而他們身上的製服和山莊門衛室的製服一模一樣!


    裴南銘居然在這兒也設置了人!她緊張地渾身冒汗,有種連腳怎麽抬都不知道的感覺。


    也是,他不能在寺院的圍牆上裝監控,自然就會再寺院的門口放“眼睛”!考慮得真周到!


    不能亂!她站在原處深吸口氣,然後裹緊校服外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盡量讓自己冷靜沉著地往外走。


    說實在的,她穿上張亦的校服之後,雖然沒先前那麽惹眼了,可現在不是早晨,天氣又不涼,大家都在穿t恤,她卻裹著校服外套,還是會引起人的注意。


    越是接近大門口,她的心跳就越快,成敗在此一舉,她是真的緊張。


    門衛室裏,兩個人其實正在聊天,並沒往外看,她的擔憂有些多餘。


    阮希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人轉臉端茶杯,無意識的朝外麵看了一眼。其實,那一眼看到許多人,畢竟是旅遊區,人流其實很大,他並沒留意到阮希,不巧的是就在這時她身旁的兩個遊客發生了爭執,惹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們的方向。


    阮希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要在這兒功虧一簣麽?不要!


    幾乎想都沒想,她把頭一低,撥開前麵的人,拔腿就跑。


    這裏的路平坦的多,而且是水泥馬路,坡度緩道路上又不允許行駛車輛,這簡直就是雙腳的天下。


    兩個門衛本來注意力隻在吵架的兩個人身上,阮希這一跑,反倒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那個女的突然跑什麽?”


    其中一個一臉莫名其妙的對另一個說。


    “誰知道呢,隻要不是阮小姐……”


    說到這兒,那個門衛忽然閉嘴,兩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拔腿開追。


    這下遊人全都傻了,包括那兩個犯口角的,“怎麽了這是,先跑了一個,這會跑了倆,是門衛!”


    “誰知道呢!”另一個遊客甩了甩手,似乎也沒興趣繼續爭執下去。


    她們卻不知道,她們上演的鬧劇,決定了另一個女人的命運。


    阮希發現身後有人追,更是焦急,一連撞了七八個遊人,惹來一大片白眼,可她已經顧不上這些,隻是一味地向前跑。


    後麵兩個門衛見阮希這麽拚命,生怕會被她跑掉,於是拿出bp機聯係其他人。


    劉媽因為阮希一直沒迴來,已經打電話問了監控室和門衛,正考慮要不要通知大家找人,門衛就打過電話來告訴她阮希逃跑了。


    這個消息讓劉媽一顆心立即吊在嗓子眼兒。她是真沒想過阮希居然會選擇逃跑,這兒守得這麽嚴,四處是監控,阮希是從哪兒跑出去的呢?


    她正想問,那邊已經報上來,說阮希從寺廟跑的。她忽然想起阮希曾經要求去寺廟玩兒來著,原來,阮希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那麽,這些天安安靜靜地畫那些不知所謂的畫是為了什麽?麻痹她,讓她放鬆警惕!


    劉媽立刻冷笑一聲,原來,這位阮小姐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至少比她以前伺候那些人不好對付多了。


    怪不得裴先生要把她調到這兒來看著呢,這並非小題大做或者多此一舉啊。


    對阮希,以前她隻是同情,現在卻多了幾分佩服。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裏,有哪個女人釣到裴南銘這種大款中的大款還會千方百計地逃跑呢?易阮希就是其中一個,她是不想知道阮希和裴南銘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隻知道,阮希是個不甘於被男人養著,為了錢而出賣身體,甚至甘心做金絲雀的女人。


    她打心眼裏喜歡這樣的女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立刻去追,不論如何要把她帶迴來,不然裴先生知道了,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那邊唯唯諾諾地應了聲。


    掛機後,她想著是要告訴裴南銘,還是直接告訴唐溫逸,讓唐溫逸來處理。想了會兒,她還是打給了唐溫逸。


    從前幾次通話中裴南銘的態度她看得出,自從上次裴南銘離開之後,心裏一直不痛快,如果這時候打電話告訴他阮希逃跑了,估計會大發雷霆。


    那時候,阮希要是不被抓迴來還好,抓迴來了的話,肯定不被裴南銘整死也得弄個半殘。要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說,她當然希望阮希被抓迴來,這樣她的工作就不算有過失,可站在一個為人的基本道德上來說,她還是希望阮希能夠有多遠跑多遠。


    這些豪門中的亂七八糟的事情,她看得太多了,但裴南銘和阮希之間的關係,倒是她第一次見,裴南銘對阮希態度複雜,不見的有情可也不見得就沒有感情。


    可阮希對裴南銘,那是*裸的恐懼和害怕,隻有逃跑遠離這一個心思。


    把事情和唐溫逸說清之後,她立刻掛了電話,離開別墅,也跟著去找阮希。


    阮希知道自己這次逃走的希望又變得渺茫,可還是不願意半途而廢,她知道公交車站離這兒不遠,但坐公交的話,一準兒被追上,打的的話,要跑到風景區外麵才有。


    她急得隻想哭,扭頭看見旁邊的商場,想都沒想,就鑽進去了。選了一套很便宜的衣服,又買了一盒化妝品躲在衛生間裏換裝。


    描描眉毛,抹抹口紅,戴上假發套假睫毛,穿高跟鞋挽起個時下流行的發型等等,變裝完畢。


    所有東西全都算上,花了三百多塊錢現金。


    在這裏,她是不能刷卡的,刷了卡一準兒被裴南銘察覺,搞不好會把賬戶凍結,在這之前,她必須離開這兒,讓後把所有錢都取出來,轉到別的賬戶裏去。


    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後,鏡子裏的人像是完全別成了另一個,完全是個豔麗的九零後小妖精,要不是對她極為熟悉的人,根本就認不出這是易阮希。


    這樣的改變讓她稍微放心了些,然後把包包裏的證件錢包全都裝進另一個設計時尚品質差勁的挎包裏,再把原來的衣服鞋子包包一股腦兒塞進旁邊的大垃圾桶,無比從容地出了女廁。


    她告訴自己千萬不能像剛才那樣,一失足成千古恨。這次一定要鎮靜。


    不可否認,裴南銘雇用的人,做事都很有效率,她不過換裝的時間,那些製服門衛已經滿街滿巷亂轉悠了。


    表麵上是看不出他們在找人的,因為他們的姿態比先前要悠閑得多,乍一看就像閑來沒事逛逛街。


    是害怕被人發現他們非法限製了她的自由吧?她冷峭的臉上浮起一抹諷刺,然後轉身踩著高跟鞋咯咯咯地走了。


    走到風景區外,花了她一個小時,她皺眉看著腳上高跟鞋,疼啊,她到現在都不是很明白女人為什麽這麽喜歡高跟鞋,更不明白為什麽有的人能把高跟鞋穿得那麽“腳”到擒來。


    風景區外停了很多的士,大部分都是空車等著拉人,她選了最近的一輛,“去市裏,西城區隨便哪個建行都可以。”


    “好嘞!”的哥很給力,二話不說,開車走人。


    車走出二十裏路的時候,一輛十分騷包的車在暮色中飛速行來。的哥兩眼發亮,看了兩眼,最後搖頭歎息,“這年頭兒,有錢人是越來越多了,不過,這麽有錢的可不多見。我在這兒跑出租也十來年了,這兩年這邊的牛x車也沒少見,像剛才那輛還真不多見。”


    的哥自顧自的感慨,根本沒發現阮希看見那輛車的時候,臉色白了白。阮希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雖然剛才兩輛車擦身而過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可她還是看見裏麵的人了。


    是的,那輛車是裴南銘的,也就是說,裴南銘已經知道她逃跑了。


    消息傳得真快,不,也不算快了,應該是劉媽發現她逃跑之後沒敢立刻就報給裴南銘,否則,他大概提前一個小時就能到。


    她很後悔,後悔自己居然選擇了副駕駛的位置,裴南銘應該沒看見她吧?!


    “是是嗎?我對車子不了解。”


    阮希心不在焉地應了一句,下一刻,又有車燈晃過,她立刻神經緊繃,果然,那是唐溫逸的車!


    的哥又開始大發牢騷,阮希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


    “大哥,你能不能再快點,我很著急。”


    的哥停止牢騷,笑了笑,“小姐,這時候就算我開再快,銀行也已經停止營業了。”


    阮希咬唇,勉強撐著笑,“不是這個,我不打算去銀行了,我有朋友在等著,我不想讓她等太久。你一市區就把我放在打的最方便的地方就行。”


    的哥從觀後鏡上看阮希一眼,然後搖了搖頭。


    阮希不再說話,心裏卻七上八下。


    她真恨不得這車能飛起來,一直飛到市裏去。


    “大哥,你的手機能不能借我用用,我出來的時候太匆忙,手機忘了帶了。”什麽太匆忙,是根本就沒有!


    司機猶疑的從觀後鏡看她一眼,這世道騙子多,他這樣阮希能理解,於是趕緊保證,“我是真的忘了帶手機,要不我付給你話費好不好?”


    司機看她麵色誠懇,不像說謊,於是點了點頭,把手機遞給她。


    她感激涕零,拿著手機撥了個背的滾瓜亂熟的號碼,嘟嘟嘟響了很久都沒人接聽,最後裏麵機械的女聲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她的心跟著這句話一分分沉下去……


    她連續撥了三次,三次都是這樣。


    最後隻能抖著手把手機還給的哥。


    的哥看她情緒低落,理所當然地以為是她和男朋友鬧別扭中,所以對方不接電話。不由得安慰,“年青人,別擔心,兩個人吵吵鬧鬧是常有的。人的一輩子那麽長,這點小事不算什麽……”


    阮希根本就聽不下去,她自然不能告訴他,她現在是在逃命,說出去,他也不會信,大概還會和那天圍觀的路人一樣,拿她當瘋子。


    所以她隻是嗯了一聲。


    “快到了。”的哥說了一聲。


    阮希也隱隱約約看到前麵燈紅酒綠的世界,心裏不由得放鬆了些,想來剛才裴南銘根本就沒看出是她來。


    她變裝變得這麽徹底,她怎麽可能認得出來呢。


    到了市裏,她掏錢付車費,一看錢包,才發現裏麵隻有五十塊錢的現金了。


    她不好意思地對的哥笑了笑,“麻煩你送我到最近的提款機,我現金不夠了。”


    的哥倒也沒說什麽,照做了。


    她知道隻要一取錢,裴南銘肯定會很快查出她到過這兒,連續提款三次,每次都提了單次最高限額,付了車費之後,她立刻換了輛的士,要求前往z大,z大所在的城市離e市和s市都很遠,她相信那裏要安全得多,而且裴南銘一定想不到她會去那兒。


    這位的哥可不像剛才那位那麽好說話,一聽她說去z大,要跑城際,立刻就擺手不樂意幹。


    阮希也不勉強,隻說,“如果您實在不願意的話,就算了。我本來打算額外多出一倍的錢,作為給您的小費呢。”


    這位的哥一聽,眼睛立刻就亮了,點頭哈腰立刻請她上車。


    裴南銘到達別墅的時候,劉媽站在一邊,一臉的忐忑,裴南銘臉色很差,但是並沒對劉媽等人發火兒。


    “她什麽時候跑的?”裴南銘煩躁地吸煙,口氣卻很鎮定。


    唐溫逸坐在一邊沒說話。劉媽硬著頭皮說,“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她忽然說要一個人出去走走,還說如果不放心可以讓人跟著,我想著她這些日子一直話不多,隻是一個勁兒畫畫,擔心她會悶壞了,她或許隻是真的想散心,就沒讓人跟著,沒想到……”


    裴南銘擺了擺手,“我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跑了?”


    “今天下午四點三十八分,門衛打來的電話。”


    裴南銘看了看腕表,“我是五點三十分接到報告的,這其中一個小時零八分,你們都幹什麽去了,為什麽不早說?”


    他的語氣還是不溫不火,可劉媽脊背都冒冷汗了。


    她是他身邊的老員工了,十年來,裴南銘還從來沒這樣質問過她,看來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越是暴風雨之前,越是平靜。她想這次自己肯定也逃不了責任的額。


    “我擔心打擾到裴……”


    裴南銘彈了彈煙灰,什麽也不想再多聽,隻道,“你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管家立刻變了臉色,但裴南銘說話向來說一不二,所以她什麽也沒多說,隻迴道,“是裴先生。”


    劉媽一退出去,裴南銘立刻抄起煙灰缸狠狠砸地上。


    可地上墊了地毯,煙灰缸隻是碎成兩半兒,並沒慘烈到粉身碎骨。


    “她長本事了,敢真的逃跑了,以前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要待在我身邊,絕不會跑,現在立刻就撒丫子了。她翅膀硬了!”


    裴南銘喘著粗氣,“以後最後別讓我逮到你,不然我把你往死裏弄!”


    唐溫逸坐在一邊,保持姿態,優雅的連雙手放膝蓋上的姿勢都讓人覺得那是種享受。直到裴南銘說要把阮希往死裏弄的時候,他才稍稍偏過腦袋,若有所思地看著裴南銘。


    “其實,你很快就要和秦芷染訂婚了,也沒必要抓著阮希不放。就算當初你母親的車禍真的和她有所關聯,她這麽久來,受到的懲罰也已經夠了。何況,這就算讓法庭來判決,她也是無罪的。當初,她隻是湊巧站在你母親身後而已,是你母親看見她之後自己精神崩潰才出了車禍的。從始至終阮希什麽都沒做,不是麽?”


    裴南銘居高臨下地看著唐溫逸,突然冷笑,“你什麽時候開始熱衷於幫她開脫了?”


    唐溫逸麵色不變,直視裴南銘,“我隻是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幫你分析事實而已。你已經陷得太深了,可是你自己卻不承認。再這樣下去,你傷害的不光是阮希還有你自己。我不希望你走到那一步。僅此而已。”


    “我陷得太深?沒錯,我是陷得太深了。我恨她,這份恨,沒那麽容易就消弭,我要了她三年,她卻毀了我媽的一生。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媽怎麽會日日夜夜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崩潰不說,還因為她而喪命!她欠我的,拿什麽還都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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