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教授跟熟人聊天的狀態是這樣?然後,教授對麵的男生忽然露出了和健碩身材不符的羞澀笑容,還伸出手,搭在了教授的手上,握緊了。聞笛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下來。對麵不是朋友嗎?!難道教授是同性戀?!還已經名草有主了?!心情從天堂到地獄,繞了好幾個彎。服務員端著大阪燒過來,木魚花隨著熱氣飄蕩,他的目光仍然凝固在走廊對麵的人身上。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教授對麵的男生突然扭頭朝這邊看去,目光直直地釘在聞笛臉上,隨即臉色突變,羞澀的表情瞬間陰雲密布。緊接著,男生把另一隻手裏的茶杯當啷一聲砸在桌上。這個場景聞笛在電視劇裏看過,如果在影視劇裏,下一秒,茶杯裏的水就會潑在教授的臉上。他隻是想著玩的,誰知道下一秒,男生真的拿起了杯子。嘩啦一聲,教授身上瞬間灑滿了茶水。作者有話說:人生不過是一個行走的影子,一個在舞台上指手劃腳的笨拙的伶人,登場片刻,便在無聲無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個愚人所講的故事,充滿著喧嘩和騷動,卻找不到一點意義。《麥克白》第9章 決心不過是記憶的奴隸在迎接帥哥目光洗禮的時候,聞笛渾身一震,腦子裏冒出了一個詞無妄之災。自己就像小說中的路人甲,隻因從分分合合的主角身旁擦肩而過,就被拉入了爭鬥旋渦。他還沒腦補完狗血劇情,更戲劇化的一幕出現了。健美的男生噌一聲站起來,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流星一般穿過餐桌,走出了大門。聞笛原地呆滯了三秒,轉頭目光炯炯地盯著老同學們:“誰帶濕巾了?”於靜怡拿出一個十張小包裝的,遞過去:“你要幹嘛?”“雪中送炭,”聞笛說,“研究課題。”於靜怡狐疑地看著他,思考這兩句八竿子打不著的話:“課題?”他帶著神秘的微笑,站起身,穿過走廊,走到了教授對麵。他這麽突然走近,教授也沒有任何驚訝猶疑的表示,好像他們很熟一樣。“好巧啊,教授,”聞笛說,“需要濕巾嗎?”他把那一包濕巾遞過去,邊城接過來,把臉上手上的茶水擦幹淨。衣服救不了了,隻能等著自然風幹。濕透的襯衣下麵隱約現出肌肉的輪廓,聞笛用餘光半遮半掩地看著。形貌狼狽,邊城看上去卻並不介懷。他向聞笛道謝隻有一句簡單的“謝謝”交還剩下的濕巾。聞笛接過來,笑眯眯地說:“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今晚研究不出來,這輩子就睡不著了。介意我坐這嗎?”邊城做了個“請坐”的手勢,聞笛順勢坐在了對麵。對上視線後,聞笛發現邊城也在看他。邊城的目光一直似有若無地落在聞笛眼睛上漂亮的杏仁眼,清淩淩的,襯著白淨的皮膚,像山茶花上墜著的露水。在國外待了許多年,滿街都是高鼻深目、金發碧眼,興許是物以稀為貴,花花世界逛了一圈,邊城還是覺得東亞骨相最有韻味,溫潤,淡雅,留白,如同宣紙上暈染的水墨畫。發小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你做人像祖宗,審美也像祖宗。”想起宋宇馳,邊城皺了皺眉。這人說找工作壓力大,讓自己請吃飯。挑了日料店,聊著聊著,突然發現自己在看對麵的聞笛。“哦!”宋宇馳飛速扭頭又扭迴來,“這就是五年前那個人是不是?”邊城點點頭。“你怎麽不去跟人家打個招唿?”“為什麽?”邊城說,“他又不記得我了。”宋宇馳看著他,好像他得了晚期癌症:“你要孤獨終老了。”沉默良久,又突然精神一振,帶著淩然的正義感,自說自話起來:“算了,我幫你吧。”邊城疑竇頓生:“你要幹什麽?”宋宇馳突然羞澀起來,把他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給我停下。”宋宇馳保持著肉麻的傾慕眼神,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拿開,想脫臼嗎?”宋宇馳突然扭頭,然後把茶杯重重一摔。“你要是敢……”茶水迎麵潑來。邊城抹掉額頭上的水,宋宇馳已經逃之夭夭,這家夥膽子真是一年比一年大。他剛要起身追殺,就看到聞笛走了過來,手裏拿著一包濕巾。他猶豫片刻,坐下了。聞笛慷慨相助,讓他得以拯救儀表,然後就把手臂搭在桌麵,身體前傾,滿臉好奇地問:“剛才那位先生是誰啊?”“朋友。”“現在朋友流行餐桌牽手了?”“他是戲劇化人格,動不動就戲癮發作。”“還潑水?”邊城沉默了一瞬,說:“那是私人恩怨。”這是真的。說什麽幫他忙,其實就是借機報複。宋宇馳這家夥想潑他很久了。聞笛撓了撓前額:“他好像看我了。你們聊到我了嗎?”“嗯。”算是吧。“為什麽?”聞笛往前探了探身子,“我和教授不是很熟吧?”邊城看了他一會兒,說:“他也是t大的博士,我說看到了同校的學生,他有點好奇。”“哦……”聞笛得到了答案,卻有種惴惴不安的忐忑。原來隻是朋友開玩笑而已?也是,現在直男的調笑尺度比真gay還大。世界還在正常運行,教授還是性向未知。聞笛笑了笑,說:“如果不知道內情,剛才那場麵,真的很像……”他說到這裏頓住了,他和教授畢竟不熟,隨便取笑不合適。邊城接了下去:“分手現場?”“啊?嗯……”聞笛說,“我自己胡思亂想的,畢竟是兩個男人嘛,這麽說好像你是……”“我是同性戀。”聞笛猛地往後一仰,後背砸在沙發座椅上,雙手握著桌子邊沿,想在搖搖欲墜的世界中尋找一個支點。“什……”他側過臉,想聽清楚一些,“什麽?”教授是同性戀?教授是同性戀,還對著他出櫃了?他們才見第三麵?看到他眼神空洞、目光呆滯的神情,邊城問:“怎麽了?”“嗯……”聞笛思來想去,還是說出了口,“這種隱私,為什麽要告訴我呢?”“你對同性戀有意見?”“怎麽可能呢,”聞笛擺手,“我自己就是。”禮尚往來,既然對方都自爆了,聞笛也順道透個底。讓他匪夷所思的是,聽到泛泛之交的學生對著自己出櫃,邊城看上去波瀾不驚,順便迴答了他剛才的問題:“我覺得你也是,所以說了。”gay達這麽準?“哦,”聞笛長籲一口氣,“我還以為,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國內風氣變開放了呢。”邊城像是聽到笑話一樣,扯了扯嘴角。“怎麽可能,”他說,“希望你替我保密。”這種共享秘密的暗示讓聞笛喜滋滋的:“t大對教授的性向有歧視?”“有我也不在意,”邊城說,“隻是我父親不希望我到處宣揚而已。”這句話信息量奇大。首先,教授已經對家裏出櫃。其次,家裏持反對態度。最後,教授接受了來自長輩的壓迫,對性向秘而不宣。這多少和聞笛對他的印象有差距。“令尊不接受同性戀?”“不,”邊城說,“我是不是同性戀,對他來說不重要。我在外人看來不是同性戀,這件事更重要”聞笛有點噎得慌:“令尊這麽……執著啊。”他謹慎地避開“頑固”“冥古不化”這類詞。不過想想,老一輩思想傳統,接受不了同性戀,甚至認為同性戀是一種疾病,這種情況很普遍。性解放思潮的風也沒刮幾年,除了小說世界,現實裏沒多少人能做到尊重他人選擇。人生一帆風順的數學天才,也有家族秘辛,這多少讓教授看起來貼近現實了一些。“對了,”邊城說,“有件事我早就想問。”聞笛支棱起來:“什麽?”“為什麽那邊一直有人盯著我?”聞笛轉過頭,看到兩位老同學目光如炬朝這裏看,同時交頭接耳。聞笛不知道她們編排到哪裏了,從表情來看,劇情必定狗血淋頭。邊城朝對麵瞥了一眼,女生們迅速轉迴頭,若無其事地繼續交談。他看著聞笛:“你不迴去嗎?”聞笛這才想起來,今天的主題是同學聚會。他戀戀不舍地起身,迎著女士們焦灼的好奇心走去,尤尖利的目光快在他臉上燒出洞來了。“好啊,我就知道你是個幹大事的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尤敬佩地看著他,“幾年不見,連教授都被你弄到手了。”聞笛望向於靜怡,對方無辜地聳聳肩:“我隻說他是教授,剩下的是她主觀臆斷。”“什麽弄到手,”聞笛夾了塊芥末章魚,“八字沒一撇呢。”“八字沒一撇,你突然跑到人家對麵坐下?”聞笛一邊吃小菜,一邊簡要敘述事情經過。於靜怡是內斂的性格,表情變化不明顯,尤臉上精彩紛呈。“這個教授,”她說,“有點奇怪啊。”聞笛一邊大快朵頤一邊問:“哪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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