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朝陽去屋裏拿了一個小搪瓷盆。


    從大鍋裏舀起滿滿的羊下水和黃菇,他盛到了小搪瓷盆裏。


    讓幾人先喝著,他端著羊下水菌子湯,拎著一條岩羊腿,就去了曹會計那。


    也沒多待,他跟三叔聊了幾句,了解一下了村裏的情況,接著便迴了家。


    重新盛了起一份,他又去了楊四爺那。


    放下東西,他說了一下自己在祁連那邊的情況,以及伐木造屋的進度,等下次再去祁連,他的小木屋就能蓋起來了。


    “朝陽,那的木料能弄迴來嗎?”


    楊四爺聽到漫山遍野的粗壯雲杉,還有些向往。


    “有些困難,除非能讓火車給咱拖迴來。”


    曹朝陽搖了搖頭,也有些遺憾。


    木料是甭想了,他倒是能把成品的木家具帶迴來,不過也是挺費事的。


    唉,要是有個車就好了。


    不過也就是想想,這個年代一個縣城也沒幾輛汽車,還都是單位裏的,普通人根本就不敢想。


    “唉,我年紀大了,是跑不了這麽遠了。”


    楊四爺聽著,滿是遺憾。


    瞧著曹朝陽帶來的東西,他還挺滿意,“朝陽,你家的院子,不是還沒院門嗎?”


    曹朝陽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正好我這裏,還剩下了些沒用處的木板,我就去你家量了量,給你做了兩扇木門,明兒你找人,搬迴去吧。”


    “哎呦,四爺,這怎麽好意思……”


    曹朝陽聽到這話,連忙站了起來。


    他摸了摸身上的兜,接著道:“四爺,您看這些木料要多少錢,我拿給您。”


    心中挺高興,家裏裝上院門,能防盜,還能有隱私。


    省著像今天似的,社員們都坐在自家院門口,往院裏瞧著熱鬧,以後他就可以關上門來處理肉了,也能低調些。


    “嗐,我都這麽大年紀了,還要錢幹什麽?你留著吧。”


    楊四爺擺了擺手,也不在意。


    曹朝陽見狀,便不再說了。


    這個年代,光有錢沒票也沒多大用。


    他決定以後再打到東西,就送到楊四爺這一份。


    給楊四爺盛了一碗羊下水湯,他又坐下聊了一會。


    半晌,他拿著空的搪瓷小盆,迴了家。


    此時院裏的幾人,都已經吃飽了,馬老三也拿著珍稀的雪蓮花和羊腰子迴去造兒子去了,隻留下了宰牛刀。


    院門口的乘涼的人,眼瞧著占不到便宜,也各自嘀咕著迴了家。


    “朝陽哥,你迴來了,快再吃些吧。”


    賈雲秀見曹朝陽迴來了,起身盛了一碗羊湯,遞給了他。


    曹朝陽也是又有些餓了。


    他謝了一句,端起碗就大口吃了起來。


    “朝陽同誌,我這有些東西你看看需不需要。”


    朱琳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本子。


    翻到寫字的一頁,她遞了過去。


    唔……


    曹朝陽接過一看,隻見本子上寫著各種東西。


    其中有七尺的老黑布,還有茶葉、香皂、臉盆、暖瓶……


    他仔細再一瞧,發現還有好幾張糧票,都是用來跟他交換肉的好東西。


    心中挺高興,他叫著朱琳到近前,小聲商量了起來。


    這個年代的布挺珍惜,七尺布,至少得人給七斤肉,還有些糧票這些,也不能少了人家。


    他算了算,岩羊宰殺下來,估摸著有三十多斤,再加上土撥鼠的肉,一共有四十多斤。


    要是這些肉不夠,他還有三四十斤的熏岩羊肉幹。


    不過這些熏好的岩羊肉幹,能保留挺長時間,是他留著給自己和小藏狐的口糧,還有些不舍得送出去。


    “朝陽同誌,這包茶葉挺好,是我們那知青點的家人從杭州寄過來的,聽說是龍井茶。”


    “龍井?那得多送點肉。”


    ……


    賈雲秀瞧著兩人親密的樣子,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旁邊,高玉芬也是暗自歎了一口氣。


    “朝陽兄弟,那我就先迴去了。”


    “嗯,嫂子,你慢點。”


    曹朝陽隨口應了一聲,接著繼續小聲的跟朱琳說著。


    兩人說的都挺隱秘,一般人還聽不懂。


    高玉芬見狀,咬了咬嘴唇,無奈的轉身走了。


    “朝陽哥,天都不早了……”


    賈雲秀湊上前,故意朝著朱琳說著。


    “雲秀,那你先迴去吧,別太晚了,省著你娘擔心你。”


    曹朝陽抬頭迴了一句。


    “哼!那俺走了!”


    一聽這話,賈雲秀轉身氣衝衝的走了。


    “朝陽,我也迴去了,我得去趟黑蠻子那送肉。”


    “成,路上你小心點。”


    院子裏,隻剩下了曹朝陽和朱琳兩人。


    沒了外人的打擾,兩人很快就確定了下了本子上東西的價值,以及要送肉的大小。


    “朝陽同誌,我還有點事要跟你說……”


    朱琳伸手捋著頭發,掩到耳後,還有些不好意思。


    曹朝陽好奇的看著她。


    “剛才我看你和玉芬嫂子,像是要吵起來了,就主動說要給你做襖,其實我不會……”


    “這樣啊,沒事,我還詫異你一個城裏人,怎麽還會做衣服呢。”


    “我再找別人做吧。”


    曹朝陽笑著搖了搖頭,也不在意這事。


    剛才他確實有些失態,差點下不來台,朱琳一打岔,這事就過去了,不然場麵就有些難看了。


    “也不是,我們知青點有個叫小莫的,她媽就是裁縫,從小就學著做衣服,手藝挺好的,就是得……”


    接下來的話,朱琳沒好意思再說,不過曹朝陽聽懂了。


    “我明白,不讓她白做,我給她肉。”


    曹朝陽現在不怕給錢給肉,就怕欠人情,特別是欠玉芬嫂子的人情。


    想到朱琳說的小莫,還是個專業裁縫,他不由心中一動。


    “朱琳同誌,你說的那個小莫,會做帽子和羊皮襖嗎?我想用土撥鼠的皮做個帽子戴,再用岩羊皮做個羊皮襖。”


    “這我還真不清楚,得迴去問問。”


    朱琳說著,突然發現院裏就剩下了他們兩人。


    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哪怕她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忍不住有些尷尬。


    “朝陽同誌,這都快半夜了,我就先迴去了。”


    “你先別急,一塊把肉都帶迴去吧,省著時間長了肉不好。”


    曹朝陽拿起宰牛刀,接著按照本子上寫的,將肉分了分。


    半晌,他去屋裏找了一個用蠟枝條編的大號籃子,拿起所有的肉放了進去。


    此時的新鮮岩羊肉,就剩下了一塊肥瘦相間的,這是他專門留下用來包餃子用的。


    拿起一條岩羊腿,他又放進了籃子裏。


    “朱琳同誌,這條岩羊腿,麻煩你幫我送給小莫,就當他幫我縫襖的報酬了,裏邊還有一塊肥瘦相間的岩羊肉,是我送給你的。”


    “朝陽同誌,這我不能要,我今天都吃了你的肉了,我……”


    “朱琳同誌,你別拒絕,不然以後我都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曹朝陽說著,將東西都遞給了朱琳,接著他推起自行車,就往外走。


    “哎?朝陽同誌,你這是幹嘛?”


    朱琳看著,有些傻眼。


    “朱琳同誌,天太晚了,你一個人迴去我不放心,我送你迴去吧,明天我想去縣裏,還想著借用一下你的自行車。”


    “這……”


    朱琳猶豫了一陣,隨即便同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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