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因為月詠兩日內接連出了兩個“風頭”,使得瓔珞郡主甚至整個浮玉城都受到了數位殿下的關注(據傳言所說)。所以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不計其數的郡主和王女們紛紛“上門拜訪”,今日彈琴,明日賞花,弄得瓔珞筋疲力盡。阿竹和月詠更是忙得暈頭轉向。每日的接待招唿都要由阿竹親自安排,免得一個不小心就得罪了那些養尊處優的郡主王女們,而月詠也要隨時提高警惕,確保瓔珞的安全,畢竟她們都太了解這些“來客”們的心思。


    這些人有的是看瓔珞風頭正盛,很有成為王妃的希望,趁現在搞好關係,以後就算自己落選,也有了一條退路。而有的人說不定用心更加險惡,就想借機鏟除瓔珞這個最大的威脅。


    月詠知道自己可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她不得不這樣做好一切萬全的準備,因為直到現在還未查出之前是誰派刺客在路上暗殺瓔珞和阿竹。幸而這時,浮玉城派來的後援也趕到了,一共有二十人,應該都是浮玉城內的精英好手。其中的四個侍女被派去給阿竹調配,負責日常的起居和接待工作,剩下的十六個侍衛則由月詠統一編排,分為了兩個小隊,輪流或明或暗地保護瓔珞的安全。


    不過奇怪的是,浮玉城主竟沒有送來隻言片語關心自己女兒的安危。


    這一日,月詠終於得了清閑,向瓔珞告假,打算再去飛天司找碧落問清楚夜摩天的情況。瓔珞見她忙了這許多天,自然是欣然應許。


    在阿竹的幫助下,月詠幾番周折才打聽到原來碧落竟是管理飛天司的黑衣使。而她更是出自赫赫有名的馴化師家族,作為族長的長女。原本是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代族長的,可是她卻因為一個無根魔而放棄了一切被逐出族外。後來不知什麽原因,碧落成為了十三殿下夜摩天的手下,並憑借自己強大的馴獸能力坐上了飛天司黑衣使的位置。


    所謂無根魔,就是沒有族人的魔族,他們孤獨、漂泊、居無定所,就像沒有根的浮萍,所以被其他的魔族輕蔑地稱為無根魔,是生活在魔域最底層的一群魔reads();。但這並不表示無根魔都是弱小的,相反。他們中反而出現了許多強大的魔,因為一直以來受到歧視和踐踏,所以當他們強大起來時。就會瘋狂地報複其他魔族。這就讓其他魔族尤其是魔族中的貴族越發仇視無根魔,幾乎所有的城池都嚴禁無根魔進入,更別說居住了。


    而無根魔中,除了一直生活在魔域的魔族和妖族修行成的妖魔,其他就是人魔了。明白點說,就是人界的魔修,當他們的修為達到一定程度,就能從人界屏障的縫隙中來到這魔域,正式成為魔族。


    人界幅員遼闊,再加上魔族一直對仙界虎視眈眈。所以仙界不敢動用全部力量設下屏障保護人界,這就導致那張屏障就像一張有著小孔的大網,“魚”越大。越難通過,所以能夠阻擋法力高強的魔族進犯人界,但是卻不能阻止人族魔修這樣的“小蝦米”鑽過小孔進入魔域。


    被門派所逼被迫墮入魔道的魘修現在就屬於人魔,而阿竹口中所說的那個無根魔應該就是黃泉。至於因馳的來曆則更好打聽,因為他正是魔域七大城之一的絕天城城主。


    來曆完全不同的四人都是如何成為夜摩天的手下?月詠很好奇。但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夜摩天到底怎麽了。


    雖然飛天司並不在華殤界內,但由於夜染的那句話。她能夠隨時前往,所以華殤界的黑衣使墨痕同意了她的請求,並派一個人帶她到了飛天司。


    還是那天馴化金兒的地方,月詠才一走近,金兒便感覺到了她的氣息,興奮地吼叫起來。碧落正好在飛天司內,見她來了,仍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


    “月侍衛是來訓練飛天的嗎?”


    讓飛天認主並不代表一切都結束了,真正飛天騎的人會隨時和飛天一起訓練,以便達到心靈相通。碧落故意這麽說,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不讓旁人看出端倪來。


    月詠心中了然,附和地點了點頭,“我對飛天的習性還不熟悉,希望黑衣使大人能夠助我一臂之力。”


    “這是我分內之事,自當盡力。請月侍衛先上飛天。”碧落指了指金兒。


    月詠明白,她是想離開這兒找個沒人的地方好說話,於是立刻躍上了金兒的背部,碧落緊跟著也跳了上來。


    因為陌生人的氣息,金兒有些不願,月詠連忙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鱗片,這是最讓它舒服的地方,所以很快便安靜了下來。她再輕輕一拉韁繩,金兒便立刻揮動起巨翼,乘著扇起的狂風扶搖直上。


    很快,在碧落的指引下,兩人遠遠地離開了飛天司,來到一處了海邊。還在高處,月詠便清楚地看見下方有三個人正在等著她們。


    “魘修?”四人當中就要屬這位昔日的正道之士和她最有淵源,若真得算起來,月詠還要叫他一聲師叔,此刻又重新見到他那一副沒正形的樣子,心裏頓時湧起一陣親切。


    至於其他兩人,自然是黃泉和本該呆在絕天城的因馳。


    魘修見她來了,臉上立刻露出他專有的痞氣十足的笑容:“小丫頭,你還真得追來了。”


    “是啊,我來了。”月詠苦澀地說道,“可是你家殿下他好像不記得我了。”


    “你別怪殿下reads();。”魘修臉上的笑意也轉化為一個重重的歎息,“殿下他,都是為了你。”


    “你的意思是……”


    “若不是為了不與你為敵,殿下他怎麽會放棄苦心經營了多年的計劃重迴魔域?我原以為這兩個已經是魔族的異類了。”魘修看了碧落和黃泉一眼,“沒想到在眾多殿下當中被稱為最冷酷無情的十三殿下居然為了你這個小丫頭動了真情。”


    “可是動情是要付出代價的。”坐在石頭上的因馳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魔界通往人界的大門本來就快要打開了,可是殿下他卻在最後關頭放棄,甘願迴來領罪。”


    月詠看出他眼神中的寒冷,輕聲道:“你恨我,是嗎?”


    “是。”因馳從岩石上躍下來,看著月詠一字一句地說道,“殿下他是最受魔尊看重的兒子,也是最有王者之氣,最有可能成為帶領我們打敗神族的下一代魔尊。可是你出現了,就因為你!殿下他變了,一切都毀了。”


    所以,是她毀了夜摩天嗎?


    月詠隻覺自己的心像被一隻巨手狠狠地攥緊,這種想法讓她痛得仿佛連唿吸都變得那麽困難。


    “事情已經變成如此,你怪她又有何用?”一直都很沉默的黃泉突然對因馳說道,“我曾經也錯誤地以為隻要殺了她,就能讓殿下變迴以前的樣子。可你也看到了殿下當時的樣子。”


    因馳皺了皺眉,他怎麽可能忘記,憤怒的夜摩天當時差點殺了這個一直忠心耿耿跟隨自己的手下。尤其是那一次,這個女人為了救殿下險些喪命,這讓一直冷靜的殿下幾近失控。那段日子,夜摩天整日就像丟了魂一般,不顧一切地使用魔功上天入地地尋找她。


    “殿下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脫下黑色鬥篷,恢複嬌媚容顏的碧落說出了這個所有人心裏都清楚的事實,“而我們既然曾經發誓要誓死效忠殿下,就要不惜一切代價實現殿下的心願。”


    “我記得我的誓言。”因馳雖然還是神情沉鬱,但眼神中總算不再對月詠抱有敵意,“你能不顧危險追到魔界來,倒也對得起殿下他的一片深情。可是如今我們任務失敗,又被魅羅那個叛徒出賣,魔尊大怒,親手封印了殿下的記憶,讓他再也記不起人界發生的一切。即便我們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你來到這兒,又能如何?”


    再也記不起人界發生的一切,月詠隻覺這句話在自己腦海中反複重複,不停地告訴她夜摩天已經忘了她!這句話不是刀刃,卻比刀刃更狠,刺得她遍體鱗傷,同時又燃起熊熊的怒火。


    “是魅羅去向魔尊告的密,對不對?”


    “是他。”隻是說起那個人的名字,魘修的眼中就已經露出了殺意,“若隻是任務失敗,魔尊是不會這樣重罰殿下的。但那個叛徒卻不知用了什麽方法向魔尊告了密,說殿下是為了你才故意讓任務失敗。你是九尾天狐,某種程度上講,是神界的人。魔尊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兒子愛上自己的敵人?他沒有取殿下的命,卻奪走了對殿下來說最寶貴的東西。”


    是啊,這麽多年,她和夜摩天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算長,可是從那天她揭開封印將他放出來開始,他們的命運就糾纏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從一開始的敵意到後來的心動,他們之間發生的一點一滴,都是美好的迴憶,都是他們最寶貴的東西。


    可如今呢?就因為一個魅羅,她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了,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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