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和李文慧剛踏進家門,車子還沒停穩,就看到自家女兒滿臉歡實的衝過來,口裏叫著“爸爸”、“媽媽”不算,還非把臉蹭過來要給你蓋個章。


    李文慧被溫葉哄得高興,笑著摩挲她的背脊,問她晚上想吃什麽。


    溫成也被自家女兒這“神來一筆”弄得又別扭又高興,索性也不說話,提著特意市場常買的鮮鯉魚,迴頭看看後車廂裏紅紅綠綠的菜蔬,轉身叫兒子。


    “溫樹,把菜提進去。”


    客廳裏放著京劇,咿咿呀呀的女聲。漢衣素服的宮女昭君此時華服加身,得見天顏。金鑾殿端坐的那個男人曾是她所有的命運和希望,可此時她已不在乎。有什麽比背井離鄉,此生再也無法踏足中原故土,埋塚塞外魂無所依,更讓她孤注一擲的?


    和這些用他們看不起的女人,護自己一世苟且的懦夫們,她又有什麽可怕的?


    “滿朝文武皆朝我望,別緊張,休張狂,我要款款地、緩緩地行,怕什麽,皇帝不也要百姓來供養。”


    溫成和李文慧都不喜歡聽這些,溫葉姥姥卻愛得很。溫葉原來也不愛聽的,可自她學了聲樂,也開始興致濃厚起來。


    她不止是陪她姥姥看,有時還自己模仿電視裏的名家身段,唱念做打一番。


    溫葉早就又湊到她姥姥那裏,兩個人挨得很近,偶爾還品評一下。


    這戲曲對他實在是佶屈聱牙,他搖搖頭,往另一側的大理石茶幾走去,看溫樹抓耳撓腮地同他姥爺下象棋。


    這個笨兒子!


    萬華和恆溫,在經曆半個月的拉鋸戰後。合作終於提上日程。


    唐景和王凱在談判的時候,恨不得把對方踩在腳底下,好取得壓倒性勝利,現在倒彼此惺惺相惜起來。


    他們兩人的老板交情好姑且不說,隻說現在他們已經成為了合作方,誰也不會小肚雞腸地放著曾經的那段笑裏藏刀不放。


    大家都是聰明人,都深諳此一時彼一時之道的真諦。


    青屏巷一期工程已經處於準備階段。破土動工也已經迫在眉睫。接下來的事情,自有王凱和唐景跟進。


    建築設計和工程隊的事情有萬華出麵聯係,建築理念裏還是融入了溫葉所提出的古建築群的觀點。也算是古今結合、中西合璧的範例了。


    溫葉有時看著王凱跟唐景上午還談判桌上藏玄機,下午就哥倆好的沒話說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溫葉在家裏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呆的,除了晚上睡覺的時間出現在家裏。一連兩天幾乎全都耗在了恆溫的業務上,比她爸爸媽媽還忙。


    溫葉看著她媽媽李文慧給她裝的兩大行李東西。欲哭無淚。她走上去翻撿,隨手就把行李裏裝的“樹之葉”尚未麵世的最新款手提包拎了出來。


    “媽,你給我拿手提包也就算了,你怎麽一裝裝三個?”


    她剛想扔出去。就被她老媽李文慧奪了迴去。


    “不是給你的,是給你江姨的。你在人家家裏住了這麽長時間,也不說好好謝謝人家。剛說你這孩子讓人放心呢。怎麽現在一又點兒人情世故也不懂了呢!”


    溫葉一聽有道理,也沒再阻止她老媽給增加負荷的動作。


    但她還是不死心。又把她老媽掖在她背包裏的蘋果拿了出來,“媽,你給我裝蘋果幹嘛,還裝我背包裏,多重啊!”


    李文慧瞥她一眼,“給你裝著路上吃啊。”


    顧忻之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溫葉同她老媽鬥智鬥勇的情景。


    他同溫葉的父親溫成寒暄,耳邊傳來溫葉同她媽媽抱怨行李重的話語,還有她弟弟溫樹同她討要連環畫時,她借機告狀的聲音。


    “媽,你看看你家溫樹,才幾歲就知道用他親姐姐的東西討女孩子歡心啦!等他長大了,家裏還有我的位置嗎?”


    溫樹同他姐姐嘴仗打得熱鬧,“你知道以後咱家我做主,還不趁現在巴結我!”


    溫葉抓到把柄,得意洋洋,伸長脖子喊,“爸,爸,你家寶貝兒子咒你老呢,你管不管?”


    溫成見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年輕人,正轉頭看女兒同兒子打鬧,無奈搖頭。


    “他們兩個從小就是冤家對頭,大的沒有姐姐樣兒,小的也沒個弟弟樣兒。”


    雖是批評的話,語氣裏的疼愛卻讓人一聽就能聽出來。


    顧忻之搖搖頭,他沒有親兄弟,或者是親姐妹,雖有堂兄、堂弟、堂姐,但到底隔著一層,這種毫無顧忌的嬉笑怒罵,肆無忌憚的親近,他是從沒體會過的。


    行李事件最後還是以李文慧的武力鎮壓結束。


    溫葉跟在顧忻之身後,爬上副駕駛的位置,剛要係安全帶,卻又停了動作。


    顧忻之不明所以,隻看見溫葉打開車門,挽著她媽媽的手臂,猴在她身上,笑嘻嘻地說了好會兒話,才重新爬上車,纖細的手臂從車窗裏伸出去,衝她爸爸、媽媽和弟弟揮手告別。


    他沒有一絲不耐煩,確切地說,是很喜歡看溫葉同家人間這種毫無理由,僅以血緣就能戰勝一切的自然親近。


    耳邊傳來溫葉清脆的“開車”聲,他踩離合、掛檔,動作順暢如流水得讓溫葉羨慕。


    她大概永遠也當不了一個技術控了,讓她開車,不翻溝裏,她覺得都對不起她自己。


    李文慧看著那輛銀灰色輝騰一路絕塵而去,心裏在女兒離去的瞬間開始想念。


    溫成歎口氣,摟著妻子往迴走,“兒行千裏母擔憂,這還沒三百裏呢,你就擔心了?那另一個長大了你怎麽辦?”


    溫樹怒刷存在感,“媽,你放心,我可沒我姐那麽沒良心。以後我去哪,就把你帶到哪兒。”


    李文慧被兒子的甜言蜜語逗笑,“我跟著你走了,你爸呢?”


    “我爸?”


    溫樹思索,“讓他跟著我姐吧!最好能天天板著臉,跟兇我一樣地兇她!”


    溫成被溫樹這裏理直氣壯的不孝言論氣笑了。這是不打算給他養老的意思?


    他敲沒良心的兒子額頭,“跟你姐就跟你姐,她可比你懂事孝順多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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