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陽光透過密林照射下來,山穀裏一片生機盎然。守夜的雲清起身活動了番筋骨,看著梨花兒從河邊洗漱迴來,笑道:“第一次露宿野外,一夜沒睡吧?你這丫頭真是,好好呆在家裏不肯,非要跟著我們出來受罪。”


    梨花兒笑嘻嘻道:“我才不要呆在家裏呢,姐姐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去,我一個人多沒意思。”


    雲清道:“怎麽會沒意思,我可聽說二哥身邊的侍劍天野挺喜歡你的,整天找你玩。”


    梨花兒漲紅著臉道:“那是他自己一廂情願罷了,我還小,暫時不考慮這些,隻要能跟在姐姐身邊就行了。”


    “少拿我當擋箭牌,你死乞白賴跟著我出穀是為了誰,打量著我不知道嗎?”驚鴻突然出現,直嚇了梨花兒一跳。她臉色瞬間紅了,嘟囔道:“哪有為了誰,出了絕情穀我可誰都不認識。”


    她掉頭就跑,雲清莫名其妙道:“這……你們姐倆打什麽啞謎呢?”


    驚鴻嘖道:“別給她騙了,真以為她喜歡跟著我呢?人家是要去會情郎。”


    雲清吃驚道:“情郎?誰?”


    驚鴻作無奈狀:“西方分舵掌事弟子楊楚臣。去年那家夥進穀拜見師父,這丫頭一見傾心,從此念念不忘。知道這迴我們要去西方分舵辦事,便死乞白賴跟了來。”


    雲清憋笑道:“原來是這樣,有趣。你向來待梨花兒跟親妹妹一樣,她有好歸宿,你該為她高興才是。”


    驚鴻哼道:“高興?算了,不被她氣死就不錯了。”


    雲清滿臉疑惑,斜刺裏林飛走過來說道:“五弟,你不認得楊楚臣,他是西方分舵舵主杜仲的乘龍快婿,是有妻室的人。”


    紅淚接口道:“有了妻室還在外麵招惹小姑娘,我看這家夥就不是好人。”


    梨花兒躲在樹後聽得委屈,正要出來分辨,卻見驚鴻打了個噤聲手勢,低聲說道:“有人來了。”


    幾個人隱伏於草叢之中,片刻後果然聽見了一聲厲喝:“小賊,還不束手就擒,否則叫你死於我泰山派劍法之下。”


    天色已經大亮,一個青衣人疾奔而來,後麵有七八個人追趕著他。雙方力量懸殊,一不留神,青衣人肩頭就挨了一劍。他慘叫著就勢一滾衝出包圍圈,正要再跑,右腿卻又被人一劍砍中。他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


    “哈哈哈,小賊,你不是很能跑嗎,你繼續跑啊?”砍中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年輕男人,劍法出眾,正是人稱泰山八劍之一的長虹劍鍾原。


    青衣人摔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神情十分狼狽,恨恨道:“你泰山派枉為名門正派,以多勝少算什麽英雄好漢?”


    “對付你這奸賊還需要講江湖道義嗎?你偷窺我泰山派武功,死不足惜。”周斂生性暴躁,他是泰山派四大長老之首,連掌門燕京都要讓他三分。青衣人看著他冷笑:“偷窺泰山派武功?別說我沒看見,就算我看見了,你們從山東千裏迢迢追殺到這裏,殺我全家,也太過份了吧?”


    君子劍慕容寂遙怒道:“混賬,我們何時殺了你全家?你這奸賊滿嘴胡說八道,也不必帶迴去給掌門師兄處置了,我親手殺了你。”


    青衣人惡狠狠叫道:“燕京狗賊,我死也不能讓他好過!他勾結魔教,與絕情穀妖人問羽杭為伍,是中原正派武林的敗類……”


    “住口,我掌門師兄豈容你這小人汙蔑?”慕容寂遙及時打斷青衣人的話,拔劍就搶上前一劍刺進了他的心髒。


    “奸賊竟敢汙蔑掌門師兄結交魔教,敗壞我泰山派名聲,就這麽死便宜他了!”鍾原氣憤不已,卻見慕容寂遙神色有異,難堪道:“我們殺得了一人,天下攸攸之口又如何堵得住?大師兄他……唉!”


    周斂怒目圓睜:“你說什麽,燕京結交魔教的事是真的?混賬,想我泰山派百年清名,怎能毀在不肖弟子手中。我這便迴去找燕京對質,我要替王藐師兄清理門戶。”


    鍾原勸道:“師叔別急,先問清楚再說。慕容師兄,你說堵不住天下攸攸之口是什麽意思,難道掌門師兄他……”


    慕容寂謠皺眉:“若真是汙蔑也就罷了,可大師兄他的確……唉,大師兄和劍魔問羽杭是多年好友,這是真的。”


    他一語驚起千層浪,眾師兄弟都大驚失色,周斂忍不住連罵了三聲:“混賬,混賬,混賬!師門不幸,我泰山派竟然出了這等不肖子。走,我們現在就迴去,我要清理門戶。”


    鍾原為難道:“掌門師兄怎麽能做出這種事,這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我泰山派百年清譽就全毀了。”


    慕容寂謠歎道:“可不是?我勸了大師兄好多次,他就是不聽。唉,周師叔,我們迴去還是先好好勸勸他才是。”


    眼見著泰山派諸人走遠了,雲清迴頭問道:“這是唱得哪出?泰山派燕掌門認識大哥?”


    林飛苦笑:“豈止認識,他倆說是生死之交都不誇張。唉,這個秘密終於還是讓別人知道了,燕掌門隻怕有難了。”


    驚鴻哼道:“絕對是有人存心陷害燕大俠,欲對他不利。他若因大哥的緣故而枉送掉性命,大哥一輩子也不會心安的,我們得救救他才行。”


    林飛道:“燕大俠是正人君子,我素來佩服他。既然我們知道他有難,就不能坐視不理。”


    雲清道:“這有何難?師父令我們到東西南北四家分舵巡察,這樣吧,三哥,你帶紅淚繼續上路去西方分舵。我與驚鴻快馬加鞭趕去東方分舵,順便上泰山去給燕大俠報信。”


    絕情穀設置東西南北四家分舵的本意就是為了時時監視中原各派,因此東方分舵位於山東泰山山腳,西方分舵則緊臨華山附近。林飛點頭讚成道:“好,救燕掌門我們義不容辭,你和驚鴻路上小心。”


    驚鴻迴頭看一眼正滿眼期待看著自己的梨花兒,搖頭道:“泰山派情況不明,梨花兒不用跟著我了,三哥帶她去西方分舵吧!”


    她話落別人還沒有什麽,唯有梨花兒一下子跳起來叫道:“好啊好啊,嘻嘻,姐姐最好的了。”


    驚鴻白了她一眼:“少來這套,姐姐哪比得上楊大哥是吧?”


    梨花兒臉上飛起兩朵紅暈,低頭道:“哪有哪有,姐姐是姐姐,楊大哥是楊大哥嘛。”


    事不宜遲,大家商議過後便兵分兩路而去。這裏離西方分舵已經不遠,因此當天夜晚就到了。


    牽馬步行來到城中富商杜氏大宅的後院,通報過後,西方分舵掌事弟子楊楚臣夫婦迎出來見過了林飛、紅淚。這楊楚臣約莫二十八九歲模樣,俊秀儒雅,楊夫人杜氏卻麵色蠟黃、一臉病容。互相廝認過,林飛等便被安排在廂房歇下了。


    紅淚推推從進門起就呆傻了的林飛道:“那個楊夫人就是你跟我說過的‘一枝花’杜小霧?你太誇張了吧,就這麽病怏怏的也能算美人?要我說還真沒梨花兒有姿色呢!”


    “不可能的。小霧與當年完全判若兩人,這太奇怪了。”林飛驚得合不攏嘴。他跟西方分舵主杜忡乃是忘年交,行走江湖時常常來此坐客,與杜小姐也十分熟悉,如何也弄不明白為什麽一個人會在短短幾年內變化如此之大。


    梨花兒歎氣道:“楊大嫂這幾年來一直怪病纏身,請了多少名醫也治不好,楊大哥生怕她拖不了幾年了呢!”


    林飛疑雲叢生,正自蹙眉,耳邊卻聽得一聲長笑,兩名年長者並肩走進客房,正是絕情穀西方分舵主杜仲與副舵主崔溢。杜仲滿麵春光道:“林老弟貴客登門,老朽有失遠迎了。”


    林飛道:“深夜來訪,打擾杜大哥和崔大哥之處還請見諒。”


    杜仲打量著對麵二女,見梨花兒梳著雙丫髻,稚氣未脫,紅淚則明顯衣飾更為華貴,容貌也屬上佳,便問道:“聽聞二爺派了林老弟跟隨九姑娘出穀巡視分舵,這位想必便是九姑娘了吧?老朽執掌西方舵杜仲,拜見……”


    驚鴻將是下任掌門人,這在絕情穀一派中已是公開秘密,是以杜仲上來就要行大禮。紅淚嚇了一跳,連忙退開不受他的禮,咯咯道:“舵主誤會了,我是上官紅淚。”


    林飛“哈哈”大笑:“杜大哥說笑了,她怎麽可能是九姑娘?除了年紀差不多,其他哪也比不上啊?”


    杜仲一愣,尷尬道:“哦,原來是八姑娘,老朽糊塗。怎麽林老弟,九姑娘沒來嗎?”


    林飛笑道:“九姑娘到底年輕,又是初出江湖,早就不知跑哪玩去了,尚不能前來分舵,兄弟我隻好先行過來等候了。”


    杜仲滿臉疑惑,對林飛的胡說八道一個字也不信。卻也知道不該多問,寒暄幾句話後便出去了。紅淚憋了半天的氣終於抓住時機一腳踩在林飛腳上,怒道:“什麽叫哪也比不上,我哪兒就比不上驚鴻了?”


    林飛痛得直跳腳:“我就那麽隨便一說,你隨便聽聽不就行了,用得著下毒手嗎?”


    “哼,不要理你了。”紅淚說完轉身跑進裏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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