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使花中樓和六王爺等人就在風驍騎的附近,他們對風驍騎也是一無所覺。


    何況,那片山林之間,緩慢走出一個魁梧身軀,那個人,就是黑衣人所訓練的最新的“屍奴”,單是從他的氣息,就能察覺出這個“屍奴”和之前的那些無麵怪人都不一樣。


    這個人是有麵孔的,他臉上的皺紋很深,胡子很長,讓人看不清他的麵目,濃密的頭發甚至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懷疑這個人是怎麽認路的。


    六王爺和花中樓對視一眼,他們的內心都感受到了極度的震恐,上次六王爺有這種感覺,還是藏明一大鬧潞州江湖武鬥會的時候,藏明一的藍色眼睛,深深震撼了六王爺。


    六王爺雖然武功修為不弱,但是和藏如海龍逝空等人相比,差距還是巨大的,隻是得了藏如海真傳的藏明一,就能夠震懾住他。


    花中樓卻記不起來他何時這麽恐懼過了,或許,那還是在三十年前,他當時還小,第一次見到慕閣主的時候,慕閣主正好在和一個老對手對打,在這個過程中,他曾經感受過這樣的恐懼,那是被慕閣主武功神通震懾而來的恐懼。


    從那之後,因為慕閣主幾乎不再動武,而花中樓在江湖上遇到過的對手,都沒有人能夠給他帶來這種衝擊。


    甚至是修煉了“天之道”的仁雲天師,對他也沒有造成這種震撼。


    但是這一次,卻遇到了這個怪人,或者說野人更為恰當。


    這個怪人停在了離眾人三丈遠的地方,看向黑衣人,他動作很遲緩,慢聲支支吾吾道:“我……餓……啊”


    黑衣人用手裏的長笛,指向六王爺這一行五個人,說道:“你去吃了他們,就不餓了。”


    六王爺等人聽到這句話,麵色巨變,都情不自禁的倒退了一步。


    那個野人轉頭看著這五個人,用含混不清的話問道:“都……能……吃?”


    黑衣人怪笑幾聲,說道:“當然,都能吃,不用客氣,怎麽吃法,看你咯,活吃還是死吃,我這裏有火石,你甚至還可以燒烤。”


    眾人聽的心中一寒,花中樓沉聲道:“這個人武功相當可怕,待會我們五人必須使出全力,否則我們今天誰也別想活著迴去!”


    江中白慘笑一聲,說道:“現在我才知道,遮天嶺有多麽的可怕,可笑我還以為自己全盤在握,哎……”


    江水名咽了一口緊張的口水,顫聲說道:“爹……我想……迴家,不,我想搬離遮天嶺。”


    六王爺觀察了江氏父子的反應,發現她們不像是在演戲,難道說,江氏父子真的不知道什麽藏寶地?又或者,隻有這黑衣人才是解開藏寶地之謎的關鍵。


    都到這個時候了,六王爺反而還惦記著藏寶地,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六王爺輕聲提醒眾人:“擒賊先擒王,我們不如先分出一兩個人去對付黑衣人。”


    江中白馬上說道:“我和名兒去對付那個黑衣人吧。”


    “哼,你說了可不算,萬一你拿住那個黑衣人,再通過他,指揮屍奴來殺死我們,豈不是趁了你的心意?”六王爺到如今也不肯相信江氏父子。


    江中白歎息道:“王爺啊,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麽疑心病,我們能活就不錯了,那你說怎麽辦?”


    六王爺沉聲道:“這樣,我和你兒子去襲擊那個黑衣人,你和花副閣主及周護法,牽製住這個野人屍奴。”


    江中白心裏哭笑不得,隻得答允。


    江水名此時已經快嚇破膽了,他發現,到底還是上了年紀的人,膽子更大一些,他隻讓別人見識過死亡的恐懼,從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會麵對死亡產生恐懼。


    這個野人,江水名不敢再多看一眼,隻怕多看一眼,魂都被這個怪物勾去了。


    那個野人身形遲鈍向前走了一步,他伸出雙臂,慢慢吐出幾個字:“我……餓……啊……”


    江水名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六王爺厲聲說道:“按計劃,行事!”


    他率先帶頭,撲向那個野人。


    六王爺想聲東擊西,也想打破這個野人對眾人的震懾感,他這一次,沒有絲毫保留,他的雙拳,隱約可聽得見雷聲。


    就在這雙拳頭就要碰到野人的時候,這個野人猛然身形一震,平推雙手,竟然擋住了六王爺而雙拳。


    其實,野人的反應速度遠比六王爺快得多,六王爺的雙拳已經馬上就要碰到他了,他首先是立住身形,並在眾人都沒看清的情況下,後撤了一步,然後平伸雙掌,擋住了六王爺的雙拳。


    這些動作,一氣嗬成,電光火石之間就完成了,花中樓明明已經全力以赴的盯著場上局勢,卻竟然沒看清這個野人的動作。


    花中樓大喊道:“王爺小心,大家一起上,否則今天誰也活不了!”他的折扇畫出一片優美的圖形,原來是寫了一個“破”字,這個字是風雪凝結而成,飛向野人。


    這時候六王爺想撤拳,卻發現自己的雙拳被野人牢牢吸引住,怎麽也扯不開。


    野人張大嘴,竟然往六王爺的腦袋上咬了過來。


    六王爺再怎麽有膽,此刻也嚇得縮起頭來。


    這時,花中樓折扇揮出的那個“破”字,恰好到了野人的嘴邊,割向野人的嘴角。


    隻聽砰砰幾聲,野人的牙齒正好咬在這個“破”字上,這一咬,竟然破解了花中樓灌注的內力,隻不過因為野人咬得太猛,牙齒相碰,把自己的一顆門牙撞飛了一顆。


    野人一吃痛,不由一愣。


    這時,六王爺的雙拳趁勢往迴一縮,終於成功脫離野人的手掌,然而,六王爺覺得他的雙拳皮膚很痛,原來他脫離雙掌的時候,野人反應奇快,變握為抓,硬生生用指甲刮下了六王爺的一層肉皮。


    六王爺雙拳可見十條傷痕,都是野人指甲造成的,六王爺心膽俱裂,慘叫一聲。


    這一聲,更是嚇得江水名幾乎把劍丟掉。


    這個野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要不是他神智迷糊,真要較真先發製人,恐怕六王爺已經成了野人的腹中餐。


    江中白歎息一聲道:“終究,我們還是死在了遮天嶺上,哈哈。”


    “黑瞳虎”周階冷冷說道:“現在就認輸了?枉你還是江家一族之長呢。”


    花中樓也笑道:“要是不碰到這些怪物,我倒真以為藏寶之地隻是謠傳了,看到他們,我覺得藏寶之地一定存在!”


    花中樓望向黑衣人,喝道:“你們是魔教的人嗎?”


    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魔教?你們算什麽東西,也配提起魔教大名。”


    他的語氣,毫無疑問暴露出他非但是魔教之人,而且,他對魔教有著極忠誠的信仰。


    這個時候,風驍騎已經無法去聽他們說話了,他沒想到,深空之力吸取外在深夜力量的威力如此之大,他不管怎麽逆轉星脈,還是正轉星脈,不管怎麽調整盈缺脈,都無法駕馭這種力量。


    哎,風驍騎暗自歎息,他倒不是後悔救了“暗狼”房三車,隻是悔恨自己,為什麽凡事不考慮可能的後果,如此任性逆轉深空之力,終於讓自己體內出現了不可逆轉的“大盈”之態,深空之力不斷吸取外力,眼看風驍騎的經脈就快經受不住了。


    該怎麽辦?風驍騎心念急轉,卻又想不出什麽辦法。


    這時同樣苦惱的,還有六王爺,他的雙手手背上十道刻痕幾乎深可見骨,極有可能,他的一身神拳神通就此廢了,那簡直不可想象,一旦沒了武功傍身,恐怕一夜之間,他就會被他的政敵暗殺於無形之中。


    六王爺往後退出好多步,已然有了怯戰之意。


    花中樓到底是久在江湖,他反而比六王爺更加堅毅。


    野人和花中樓已經鬥在了一起,花中樓吸取了六王爺的教訓,以手中折扇,揮舞出無數大小不一的雪團,攻向那個野人。


    那個野人身上中了好多雪團,但他就像那些無麵白衣怪物一樣,雪團砸破了他的軀體,他仿佛沒有什麽感覺,隻是一步步繞開雪團,往花中樓這邊大步走來。


    花中樓也不禁心虛,江中白看出形勢,六王爺幾乎已經成了廢人,如果再不立即聯手,今天恐怕真要死無葬身之地,別人死了倒也罷了,他自己死了倒也罷了,可他兒子,江家的獨苗,江水名還在這裏,他不能不管。


    於是,江中白立即揮劍,刺向那個黑衣人,一邊大聲喊道:“花副閣主,你要頂住啊,待我拿下這個黑衣人!”


    這一聲唿喊,喚醒了恐懼中的江水名,他畢竟也是經曆過一些血腥場麵,眼見父親犯險而上,他也再無任何猶豫,跟著父親一起攻向黑衣人。


    這一邊,“黑瞳虎”周階大喝一聲,和花中樓一起大戰這個野人。


    一團團雪團和拳影,招唿在這個野人身上,可這個野人卻似乎沒什麽感覺。


    花中樓心中大駭,他知道,一旦這個野人突破他和周階的雪團拳影,那麽,六王爺的下場,也就是他們的下場。


    花中樓縱橫江湖十多年,一向自負,即使是藏如海這樣的絕世高手,恐怕也不會讓花中樓感到如此恐懼。


    這一時刻,花中樓仿佛迴到了三十年前,他第一次感受到絕望的時候,那是和藹可親的慕閣主展露出他的武功之時。


    周階大聲喊道:“花副閣主,您肩上重擔多,今天情況詭異,您還是先走為上,待以後厘清這邊的情況,再來收拾這裏的妖魔鬼怪吧。”


    他這番言論,其實給花中樓鋪墊了台階。


    花中樓怎麽會聽不出來,他一度有些動心,但他還有一絲僥幸,希望江中白父子能夠盡早製住那邊的黑衣人,畢竟,是這個黑衣人訓練出這麽一個野人的,此人必定有什麽詭異的方法,能夠操控“屍奴”,如果這個神通,能夠被枯禪閣掌握,那麽,枯禪閣以後豈不是可以號令整個江湖,哪怕是什麽魔教,也不在話下了。


    花中樓到目前依然非常自負,他不太清楚那天在天雲觀賀州分舵發生了什麽詭異的事情,本來他要帶領部下,去湊個熱鬧,可是慕閣主卻親自發來指令,命他不許前去,而是讓他迴京複命。


    因此,花中樓根本不知道,未來江湖會有巨大的變動,一代代絕世高手,將重新席卷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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