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片狼藉的河穀內,士兵們正在打掃戰場,這場交戰兵力數萬的戰鬥,以周軍的大獲全勝而落幕。


    設伏的契丹部族兵,被反包圍的周軍打得崩潰,除了少數人脫逃,大部分人都留在河穀。


    留下來的人,有的已經陣亡,有的成了俘虜,然後被斬首。


    如此結局,讓許多等候行刑的契丹俘虜大驚失色,想要掙紮,卻隻有死路一條。


    戰鬥中,周軍並沒有以“投降不殺”的條件勸降,所以說不上出爾反爾,麵對俘虜們悲憤的唿喊,周軍主帥、營州總管楊濟讓人說出了答案。


    按照先前營州總管府向各番族打過的“招唿”,往來各地的周國商隊死一人,無論其是否胡漢,兇手必須以十人性命來賠。


    若兇手不明,也沒人出首,周國官府會自行判斷誰是兇手,然後直接出兵問罪,敢反抗者全都殺光。


    去年,有某些契丹部族截殺周國商隊,他們要為此付出代價,而這些部族的幫兇,連坐。


    所以,今日在這裏的契丹人,除了周國內應,全都得死。


    答案說完,不等俘虜們如何哀求,楊濟一聲令下,腥風血雨頓起。


    砍下來的人頭,在河邊堆積成京觀,以此向過路旅人、部族提個醒,讓大家知道和周國作對的下場是什麽。


    楊濟站在京觀前,向參戰的將士及助戰的“義從”們宣告:


    “大周的商隊,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不守規矩的人和部族,必須付出代價!”


    “要是講道理不聽,很好,那就讓他們知道,何為侵略如火!”


    ......


    河水緩緩流淌,忽然撞入河中的馬匹,激起無數水花,策馬逃命的男子,被自後而來的羽箭射中後背,慘叫一聲後,墜馬落水。


    他掙紮著起身,想要繼續向前跑,又一隻羽箭飛來,正中後腦勺。


    再度倒下之後沒了動靜,遺體隨著河水向下遊飄去,而聚集在河麵上的屍體也越來越多。


    位於河畔的契丹宿營地,此時火光大作,已經淪為獵場,慘叫聲、唿喊聲、哀嚎聲不絕於耳,許多逃出營地的男子,唯一的活路是過河,但就是這條河,成了他們過不去的溝壑。


    追擊者騎著馬,肆意射殺著試圖過河的逃亡者,對於勝利的人們來說,身高超過車輪的男人,沒有必要留著。


    淪為俘虜的男女老少,此時被人聚攏在營地外緣,首先按照男女分開,而男人聚集的地方,停著幾輛大車。


    除了那些被吸收入勝利者隊伍的幸運兒,其他男子在尖刀麵前,驚恐萬分走向馬車,身高超過車輪的人,被士兵們拖到一邊,然後一刀抹喉。


    有人奮力掙紮,但零星的反抗,剛開始就結束,瑟瑟發抖的幸存者,看著倒斃地麵的族人,嚇得雙腿發軟,卻不得不向車輪走去。


    成年俘虜本是不錯的奴隸,但戰鬥勝利的一方有時為了省事或者以防萬一,會將成年俘虜殺掉以絕後患,具體如何執行,完全看心情而定。


    多少歲算成年?萬一俘虜謊報年齡該怎麽辦?


    甄選“成年人”總是有些麻煩,為了提高“效率”,今日的甄選規則,就是“高過車輪者殺”。


    如此冷酷的規則,執行起來很簡單,而即便是身高沒過車輪的人,如果看上去病懨懨的,一樣要被一刀過。


    成年男子是部族的支柱,被殺光了,這個部族也就完了,至於女人,那可是繁衍後代的工具,即便無法生育,也能夠泄欲,所以一個也殺不得。


    目睹親人遇害的女人們,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看著周圍不懷好意的士兵,大部分人都明白自己將要麵臨什麽,但沒有多少人有勇氣反抗,更沒有多少人有勇氣自殺。


    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能活下去,比什麽都重要。


    淪為戰利品的女人們,任由勝利者瓜分、擺布,哭聲,笑聲、喘息聲交錯響起,讓本已漸漸平靜的宿營地又熱鬧起來。


    營地一隅,正在清點戰利品的盧平安,聽著這種動靜,不以為意,他的手下大多是亡命之徒,過的是刀頭舔血的日子,戾氣很重,有機會總是要發泄一下。


    更何況,這幫契丹人是活該。


    盧平安姓盧,卻和範陽盧氏沒什麽關係,他出身卑微,自幼父母雙亡,和弟弟盧太平相依為命。


    兄弟倆顛沛流離,熬了許多年才攢下一些家業,時逢官府經營遼西,營州柳城大變樣,商機多了起來,兄弟倆正要大幹一場,弟弟卻在一次經商途中遇害。


    去年,盧太平帶領的商隊,消失在潢水中遊一帶契丹人的地盤,所有人都沒了蹤跡,兇手是誰都不知道,悲憤萬分的盧平安要為弟弟報仇,卻不知道要找誰報仇。


    他恨不得殺光那一帶的契丹人,奈何有心無力。


    消失的商隊,不止盧太平這一支,因為商隊遇襲而損失慘重的商家,也不止盧氏兄弟這一家,正當大家氣得睚眥俱裂的時候,官府出來主持公道了。


    楊總管不搞什麽文縐縐的“以德服人”,直接帶著大家去砍人,兇手是哪個契丹部落不知道,那就不需要分清楚,見一個滅一個就是了。


    官軍裝備精良,又有彪悍靺鞨騎兵助戰,於是盧太平和其他幾位東主也組織馬隊,跟著官軍一起出征,來個血債血償。


    楊總管說了“侵略如火”,大家自然也不會客氣,那些給臉不要臉的蠻夷既然找死,他們就辛苦一下,送對方上路,反正殺人全家這種事,他們又不是沒做過。


    包括盧平安在內的幾位東主,當年起家時底子都不幹淨,明麵上是行商,實際上和馬賊差不多,偏僻地方遇見落單或者勢單力孤的商旅,二話不說就動手。


    在弱肉強食的北地,心不狠根本就活不下去,至於濫殺無辜、死後會不會下地獄這種問題,盧太平等人覺得大不了發達了多給佛祖燒香就好。


    殺人放火,他們做了不知道多少,所以現在不需要別人來教,即便屠殺老弱病殘,眼睛也不會眨一下。


    對於盧平安來說,既然官軍帶頭點火,那麽他們不趁火打劫真是說不過去。


    更別說楊總管的行事風格,真是對大家的脾氣,能在趁火打劫的同時為朝廷效力,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以後可不一定會再有。


    前幾日那場大戰,幾個契丹部族的聯軍傷亡殆盡,接下來,就是大家為所欲為的時候了。


    此次盧太平和另外一名東主聯手,掃蕩了位於此處的契丹部族,現在戰利品收拾完畢,隊伍浩浩蕩蕩離開,臨走前一把火,將營地燒成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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