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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陽城,巴州獄,一片肅殺,今日新任巴州刺史宇文溫帶著人氣勢洶洶來查獄,州獄裏三層外三層被圍得水泄不通,獄外一群弓箭手虎視眈眈就等著有哪個不識好歹的囚犯越獄然後就將射成刺蝟,獄內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守著各處要害之地就等著有人逃獄然後就地格殺。


    見著這些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平日裏在囚犯麵前趾高氣揚的獄吏們個個噤如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宇文使君然後被‘拔刀亂砍’。


    牢房通道裏,巴州刺史宇文溫正領著人一間間的查看牢內人犯,掌囚則是滿頭大汗的領著獄卒在前麵帶路,州主薄鄭通拿著名錄一個個的對著名字和認人。


    兩邊牢房的囚犯們見著有大官來了個個都撲到柵欄邊伸手揮舞著大喊冤枉,一起時間群情洶動無數聲浪襲來將這隊巡牢的人轟得昏頭轉向。


    “林掌囚,這裏很熱麽?”宇文溫動了動鼻子問道,牢房陰暗潮濕氣味汙濁各種怪味串在一起讓他鼻子難受得緊,那名前方帶路的林姓掌囚聞言轉身擠出笑容說今日穿得有些多。


    “這滿牢房的人都在喊冤,林掌囚有何見解?”宇文溫開始找茬,林掌囚哪裏敢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正要開口解釋卻聽得旁邊的鄭通出來救場:“使君,天下無論南北牢中囚徒隻要是見著有官巡牢無論清白與否都會奮力喊冤。”


    聽得新來的鄭主薄如此仗義那林掌囚心中感激忙不迭的點頭說是,宇文溫未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指著麵前牢中一名女囚問道為何她不吭聲。


    “使君,這張李氏涉嫌謀殺親夫,大夥都知道她嫌疑最大想來此人也無顏喊冤。”林掌囚瞥了一眼那蜷縮在角落裏的女子說道,右朵不由自主的動了動,這動作很輕微一般人不會注意到可卻讓鄭通看在眼裏。


    “是麽?”宇文溫不置可否,他靠近柵欄向那女子喊著說自己是新任巴州刺史若是有什麽冤屈大可申訴,本官定然為你做主。


    那女子不知是聽力有問題還是旁邊太吵沒聽見,等宇文溫喊了數次後才木然的抬起頭望向他,女子披頭散發衣著破舊一雙眼睛黯淡無光,又聽得宇文溫喊了幾次後她麻木的搖了搖頭靠在牆角一動不動。


    “使君,這張李氏自知罪孽深重就是在等死...”林掌囚話多了起來,宇文溫聞言搖搖頭隨即轉身離開,鄭通不動聲色的跟在後邊發現一名獄卒‘唿’的一聲似乎是鬆了口氣。


    周圍很嘈雜這獄卒的動靜也很小但依舊躲不過鄭通的耳朵,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宇文溫沒有說什麽,一行人就這般邊走邊看點出每個牢房的囚犯查看,許多囚犯被點了名後還要站起來近前給刺史看看,對於這種要求獄吏們倒是見怪不怪。


    新官上任清點囚犯但凡認真些的都要看看人是不是活的,這位宇文使君倒是較真幾乎每個囚犯都要看過。


    眼見著走完一圈沒出什麽紕漏,林掌囚抹了抹額頭說這牢裏汙濁不堪就怕熏壞了使君,宇文溫聞言笑了笑轉頭循著原路往迴走,一眾獄吏見狀均是麵色一鬆。


    這位宇文使君剛一上任就東查西查,州兵被那楊司馬整得雞飛狗跳,糧庫的官吏陪著許別駕忙裏忙外腿都要跑斷,還有那戶籍卷宗什麽的被郝治中查了許久也不知道會查出什麽事來,如今這牢獄折騰了半日總算是能過關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有誰願意被點也不想做那殺雞嚇猴的雞,見得別處衙門多多少少被查出事來自己這邊風平浪靜許多人都是鬆了口氣。


    “今日在牢裏走了一圈讓本官想起長安的往事來。”宇文溫忽然開口說道,林掌囚等人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還是識相的側耳恭聽問是何事。


    “嗯,本官去年在秋官府大牢住了半日,如今有些想念。”


    聽得刺史這麽一說獄吏和獄卒俱是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該怎麽接過話茬,各自都尋思著這位莫非還覺得在秋官府大牢蹲過很光榮的樣子?


    宇文溫似乎沒有察覺到場麵有些不對自顧自的說著:“呐,那時有人誣告本官所以有了牢獄之災,不過此獠在後來的當堂對質上露陷最後被砍了頭。”


    “所以呢,有句話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作了就一定會死!”


    聽得這莫名其妙的話眾人俱是摸不著頭腦但裏麵的幾個字都是聽明白了,林掌囚尋思著這類似於‘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警言所以不住地點頭稱是。


    來到大牢外院子裏,林掌囚正要請給全體獄吏宇文溫訓話未曾料對方直接命人搬來一個胡床坐下,見著一群士兵殺氣騰騰的站在兩邊他有些奇怪隨即想著莫非這富貴郎君喜歡坐著訓話。


    “巡牢結束,開始驗囚。”宇文溫說道,他示意鄭通走到身邊隨後下令:“現在由鄭主薄念名字,念到名字的囚犯帶到這裏來。”


    “開始!”


    鄭通幹咳一聲開始對著手中名錄念起來,隨著他念出的一個個名字獄卒們從牢裏帶出囚犯來,待得鄭通念完過了一炷香時間,共計十名囚犯被帶到院子裏。


    “劉穀倉,出來!”宇文溫大喊一聲,一名囚犯問言走出前列,宇文溫瞥了他一眼問道:“你就是劉穀倉?”


    那人畏畏縮縮的迴話說自己就是劉穀倉,宇文溫聞言似笑非笑的問不會是同名同姓亦或是冒名頂替的,那人用力的點點頭說自己就是劉穀倉。


    “是麽,劉穀倉,卷宗上記載你左手是六指,伸手出來看看!”


    聽得他這麽一說那人麵色瞬間變得慘白全身哆嗦著沒有伸手,一名士兵得鄭通眼色便上前將那人的左手強行拉出將手掌攤開,隻見那手掌上五根手指完好無缺也沒有什麽疤痕。


    “你是誰?”宇文溫問道,見那人嘴巴一張一合說不出話來他冷笑一聲讓人將其吊起來。


    “下一個,梁七!”


    “你說你是梁七,那卷宗上所說你右額還有下巴上的痦子去哪裏了!”


    “下一個,李同!”


    “你說你是李同,那卷宗上所說左耳下胎記哪裏去了!”


    “下一個,李藤筐!”


    “你說你是李藤筐,那卷宗上所說的酒糟鼻到哪裏去了!”


    一連串發問下來,這十名囚犯個個都是‘貨不對板’,官衙裏存檔的卷宗上對關押囚犯的樣貌特征大致做了描述,尤其那些‘骨骼驚奇’的都是記載詳細,鄭通忙了幾日其中一項工作就是記下這些特征明顯的囚犯名字備用。


    宇文溫瞥了一眼這十個被吊起來的山寨貨隨即冷笑著對那滿頭大汗的林掌囚說道:“林掌囚,你的說法是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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