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仨人沒有向導,就是根據史書上的記載,一路尋訪考察。項羽的出生地在宿遷南郊,古黃河和大運河之間,一條名叫梧桐的小巷子裏。項羽故裏保存完好,歸功於劉邦仁慈寬容,不僅厚葬項羽,還招降了項羽手下弟子。隻見項王故居院子裏屋宇古色古香,別具風格,院內有一座霸王鼎,還有一個係馬亭。這位“拔山蓋世”的英雄,生前最心愛的是虞美人和烏騅馬。他生前親手栽種的一棵古槐樹,樹貌奇異,雖然枝幹蒼老,卻蓬勃挺拔,枝繁葉茂,堪稱“天下第一槐”。


    顧擷岡感歎道:“中國向來是以成敗論英雄的,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唯獨項羽這個敗冠卻偏偏例外。項羽是楚國貴族,在滅秦戰役中立下汗馬功勞,後來成了各路農民起義軍的霸主。可是他剛愎自用,殘暴成性,殺戮無數,戰亂造成的破壞遠比暴秦的苛政更加猛於虎,以至四麵楚歌,盡失民心,失敗是必然結果。劉邦雖然隻是個小小亭長,草莽英雄,可是他廣納賢能之士,知人善任,深得民心,幾經挫折卻仍然能夠完成統一大業。也許是同情弱者,也許是‘霸王別姬’的淒美愛情故事感人肺腑,史學家和百姓都給予項羽以最高評價。”


    文昌君說:“想不到擷岡老弟的史學觀與眾不同,比《史記》講得更加精辟完美。聽說虞美人故裏就在不遠處的沭陽,我們一起去尋芳覓蹤好不好?”


    義父顧鼎臣說:“虞美人的身世一直是個謎,眾說紛紜,真假難辨。《史記》中隻提到一句:‘項王則夜起,飲帳中。有美人名虞,常幸從。駿馬名騅,常騎之。’說明美人和駿馬是項王的最愛,常幸從,常騎之。單憑‘美人名虞’,無法確定她的身世。虞是美人的名,不是姓,但是古代女子隻有姓沒有名,哪怕皇後也如此,所以這個名也許是個地名,虞美人就是虞地的美人。虞是江蘇吳縣,也就是說,這位美人是江蘇吳縣人,不是江蘇沭陽人。項羽是二十四歲時在吳中揭竿起義的,也許從那時起這位善舞劍的傾城傾國虞美人就幸從了這位‘力拔山兮’的英雄,至垓下被圍困,英雄美人相愛已達七年之久。所以我認為,這位虞美人早就是項羽軍中的紅顏知己了,不是項羽兵敗垓下時才出現的。”


    顧擷岡說:“義父分析得合情合理,虞美人就是江蘇吳縣的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項羽在吳中起義造反時兩人相識相愛,成為他軍帳中常幸從的美人。項羽打仗成敗與一個弱女子有何相幹?但是項羽手下的謀士和將領卻將她視為紅顏禍水,還將兵敗垓下歸罪於她。義父,你說項羽在故裏有沒有老婆兒女?”


    義父顧鼎臣說:“《史記》上沒有提到,但從陳平傳記可知,項羽是有結發妻子的。陳平說:‘項王不能信人,其所神愛非諸項即妻之昆弟。’項羽是楚國貴族,他的結發妻子也應該是貴族出身,項羽長年行軍打仗,妻子不可能跟隨身旁,所以項羽與結發妻子不一定有濃厚的愛情基礎,相反與軍帳中常幸從的虞美人產生了生死相戀的愛情,所以霸王別姬會傳為千古佳話,流芳百世。”


    文昌君說:“我仔細研究《史記》,項羽本紀中隻說項羽兵敗垓下時‘自為詩曰: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歌數闕,美人和之。項王泣數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視。’本紀中隻有項羽的‘垓下歌’,沒有虞美人的’‘和垓下歌’,也沒有說虞美人自刎殉情的事。虞美人到底是怎麽死的?是項羽先死還是虞美人先死?”


    顧擷岡說:“項羽在‘垓下歌’中隻是問‘虞兮虞兮奈若何?’虞美人的‘和垓下歌’也是後人杜撰的:‘漢兵已略地,四麵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項羽本紀最終也沒有交代虞美人的生死下落,所以虞美人自刎殉情也是後人編撰的。後人編撰霸王別姬愛情悲劇故事也是合情合理的,符合常人的英雄美人殉情世俗觀念和同情弱者的憐憫心理。設想‘力拔山兮’的蓋世英雄,在吳中揭竿起義,遇見了吳縣的傾城傾國美人,於是就收在軍帳中朝夕專寵侍從,直到兵敗垓下,他們的愛情正好是‘七年之癢’。英雄美人在軍中雙宿雙飛,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直到英雄末路,霸王別姬,自刎殉情,多麽悲壯淒美的愛情傳奇,真是蕩氣迴腸,可歌可泣!所以我們也不必追根溯源,考證其事實真相了。”


    顧擷岡詩興大發,載歌載舞詠唱道:


    劍折沙盡血洗風,七載成敗轉頭空。


    蕩恨笑飲蒼天淚,段韌傲刻夕陽紅。


    文昌君隨後也翩翩起舞,歌詠道:


    按劍孤營落日昏,楚歌聲裏漢兵屯。


    當時國土無存者,獨有虞姬不負恩。


    看了兄弟倆的表演,義父顧鼎臣拍手叫好,也興致勃勃地擊劍高歌,卻唱起劉邦的《大風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舞完畢,義父顧鼎臣侃侃而談:“項羽是楚國貴族後裔,他揭竿起義的目的是為楚國和項氏家族報國恥家仇,他血洗鹹陽城,火燒阿房宮,滅秦後隻是自稱西楚霸王,做各路諸侯王,沒有統一全國的宏才大略,所以失敗是必然結果。項羽的《垓下歌》與劉邦的《大風歌》雖然都有一種悲壯的情調,但是《垓下歌》是失敗者的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壯,而《大風歌》是勝利者躊躇滿誌的悲壯,兩者的悲壯情調有天壤之別,畢竟劉邦開創了西漢帝國新時代,威加海內,雄霸世界。”


    父子仨人在項王故裏遊覽暢談,縱論天下興衰成敗大事,逗留忘返。傍晚迴到航船上已經是暮靄茫茫,烏雲密布,有氣象知識的義父說:“船家,天要下大暴雨了,謹防洪水泛濫。”


    船家說:“老爺說得對。我們幹脆到地勢較高的龍王廟那裏去躲避洪水吧。”


    船家將航船開到龍王廟後麵碼頭停靠,父子仨人酣睡到半夜三更,忽聽暴雨傾盆而下,運河水位迅速上漲,半個時辰後,聽到宿遷城裏銅羅齊鳴:“發大水啦!”


    城裏燈火閃爍,人聲鼎沸,全城百姓攜老扶幼,連夜搬遷到地勢較高的龍王廟一帶來,有來不及搬遷的或被洪水包圍,或被洪水吞沒,真是唿天搶地,怨氣衝天!他們父子仨人和船家一起投入到搶險救災的行列中,一直忙碌到第二天的傍晚方才歇息。


    船家說:“我們航船經常在運河上航行,到宿遷境內就特別小心,提防半夜洪水泛濫成災。可憐宿遷成了夜裏搬遷的別名,都是黃河奪淮改道帶來的災難。宿遷成了洪水走廊,民生蕭條,滿目瘡痍。”


    顧擷岡問:“皇上不是命劉大夏負責治理黃河奪淮工程,怎麽仍然是水災橫行天下?”


    義父顧鼎臣說:“劉大夏治理黃河奪淮工程,仍然是保北不保南,千裏太行堤隻保證黃河北堤不再決口,卻逼迫黃河水南行入淮,淮河流域百姓就遭殃了。我迴京後一定上疏皇上,改變治黃策略,使黃淮兩河流域百姓都能受益。”


    文昌君說:“當今皇上是難得的好皇帝,他一定能采納義父的治理策略的,宿遷百姓也不會再連夜搬遷了。目前首先要把南北兩岸的堤壩都築起來,束水攻沙,造福兩岸百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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