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已經進入尾聲。


    電影院裏,九詡很久很久都沒有再動一下。她的眼裏,漸漸濕潤。


    這隻是一些精雕細琢過的電影情節,可是這一刻,對她來說卻從陌生走向了熟悉。


    那段屬於南思的記憶,在腦海裏漸漸複蘇,連帶著那些傷情和感動,那些熱血與淒涼。這不再隻是一個搬上熒幕的故事,而是南思那被錯亂的時空割裂的一生。


    她不再隻是簡單地記得欠了顧雲崢一筆巨額財產,而是從另一個角度,看見了自己辜負掉的一段感情……


    畫麵裏,南思看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好看男子,似笑非笑道:“好啊,我養你。”


    顧雲崢立刻歡喜起來,故作矯情:“我身嬌體貴,任性挑剔,可不好養呢。”


    南思笑著不說話。


    顧雲崢立刻又道:“不過,南思,我會改。改成你最喜歡的樣子。”


    “不用改。”南思沉吟,“等我東山再起,我要風風光光把你和我的名字一起,放在一個戶口本上。”


    顧雲崢乖乖地點頭:“好啊,我等著。”


    那是一段艱難的奮鬥時光。縱然有大把的資金,卻因為政策的各種變化,以及戰爭後的經濟蕭條,要東山再起並不簡單。不過兩個人都是創業精英,都打下過一片江山,在艱難的歲月之後,於1952年那個夏天,他們終於成立了自己的企業。雖然比不得曾經的南華集團,卻也算得上是事業輝煌。


    那一日,少年翻開日曆,手指一個個摩挲過去,最後在燭光中麵頰含著脈脈的喜色,輕緩地開口:“9月3日,宜,嫁娶。”


    南思抬起頭來,與顧雲崢對視,語氣也那樣輕柔:“正好,等我從英國那場絲綢交流會迴來,趕得及一起去辦手續。”


    男人不滿:“到時候,還要大擺宴席,昭告天下,從此南思有雲崢,雲崢有南思。姻緣已定,名花有主,請閑人勿擾。”


    “好,大擺宴席,昭告天下。”


    南思最後那一句話,帶了迴音。縹緲得讓人差點抓不住。


    片尾曲開始響起來。


    還有短短的兩分鍾時長。


    這一刻,整個片場都是沉默的。


    接下來,南思出國,在國外遇見動亂,隨著一堆難民逃亡,然後消失在西方的戰火裏,畫麵漸漸變成黑白色。


    華國。顧雲崢乖乖地坐在家裏,如同一個待嫁的美人,眸子裏含著期待,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將手指放在9月3日那個數字上,笑容羞澀而期待。


    美男如海棠,慵懶熱烈地,等著他心尖尖上的姑娘。


    畫麵定格在那含著情思的美人側臉上,隨著顧雲崢那經久不散的笑容一起,驀地趨於黑暗。


    黑色的屏幕上,有劇終的字幕亮起。


    這一瞬,片場喧嘩起來。大家都有些茫然。似乎覺得故事不該就這樣戛然而止。還沒有看到渣男慕時光的結局,也還沒有看到女主最後是生是死,顧雲崢最後能不能等到他的新娘。


    很多人甚至開始不滿地大嚷這爛尾結局。卻也有那麽一部分人,淚如雨下。


    人生最煎熬的是等待。


    等待,是最初的蒼老。


    那一瞬間,九詡記憶的閘門完全打開,思緒如潮,終於沒能忍住,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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