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昨日,我卻因為心有懷疑,在安毓麵前試探、揣測,這是我之前不會想,更不會做的事,雖結果印證了我的猜想,但我卻根本不能為自己所謂的聰明而感到高興。


    一是,那種被真心相待的朋友隱瞞的滋味當真不好受;二是,我為自己居然生出了懷疑朋友的心這件事本身感到羞愧,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變成了我最不想成為的那種多疑善思的人,一下子長大的過程,壓得我喘不過氣。


    月奴見我表情呆呆的,便上前來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疑惑的小聲喚我,“姐姐?”


    “嗯?”我從悵然中迴過神來,努力想起前話來,笑著答道,“這是執夏一早出去買的,我也不知是哪一家的,等她迴來我們問她,晚上我們直接下館子去吃吧。”


    “嗯。”月奴微微一笑,順從的點了點頭。


    “來,你坐。”我拉著她坐下,又取了碗筷給她,“先吃早飯吧,執夏可是忙活了一早上,才搜羅來這些好吃的的呢,可別浪費了。”


    算了,既然月奴有自己的秘密不願被人知道,我也不想強求,馬蹄糕的事兒就此按下不提了吧。


    ……


    一頓飯功夫過後,執夏又提著食盒迴到了飯廳。


    相比之前去時的忐忑不安,執夏表情明顯鎮定許多,臉上隱隱有笑意在,我便知道她往畫川那去的這一趟,並沒在畫川那受什麽氣。


    我不由放下心來,笑嘻嘻的打趣,“你可迴來晚了,我們把你那份早飯也一起吃了。”


    執夏先對正在收拾碗筷的月奴點了點頭,又向我笑道,“你隻管吃,不夠我還去給你買,哪裏還能把我餓著了不成?”


    月奴泯嘴一笑,忙繞到後廚去端出一個托盤來,其上一碟荷花酥、一籠牛肉小籠包,還有一杯豆汁,仍冒著熱氣。


    她將托盤在桌上放了,又將上麵的東西一一擺出來,笑向執夏道,“姐姐就是喜歡玩笑,明明早就挑了吃的在灶台上放著了,還偏偏要說這番話來哄人。”


    執夏翹著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輕輕戳了一下我的臉頰,得意一笑,“我不過客氣客氣,她這張嘴我最知道,即使行動上是待人好的,嘴上也是不饒人的。”


    我笑著衝她皺了皺鼻子,“快吃吧,話真多。”


    月奴端著桌上的髒碗髒筷進了廚房去,我則擰了把帕子來擦桌子。


    執夏用筷子夾了隻包子,就著豆汁小口小口的啃,低垂著眼瞼,似乎若有所思。


    “熹央。”她突然小聲的叫住我。


    “什麽?”我迴頭看她,手上擦桌子的動作卻沒有停。


    “我……”她輕輕咬唇,臉上湧起不自然的紅暈,有些忸怩的說,“我……我剛剛去了畫川那。”


    “那……”我剛想問詳細,又驀地想起扶蘇對我說的那番話,便住了口,隻簡短的“嗯”了一聲。


    執夏以為因為她走時沒與我說明白,而使我有些生氣,忙有些急切的對我解釋,“我不是故意不與你商量的,隻是那會兒……那會兒……”


    她急紅了臉,我看著不忍,忙放下帕子去拉住她的手,笑眯眯的對她擠了擠眼睛,低聲說,“我知道的,扶蘇在呢,你怎麽好說。”


    我遞給了執夏一個正當理由,她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


    她又吃了一塊荷花酥,小聲說,“那個晚娘住在畫川的房間裏,不過畫川為了避嫌,挪到了殿下書房去住。”


    這我是知道的,畫川昨夜與我已經說過了,便不動聲色的聽執夏繼續說。


    “她還是沒醒,我不敢使勁兒敲門,就等了等,畫川剛好煎了藥來,便接了我送去的雞湯,我還以為他因為昨日之事生氣了,可他不僅沒有,還向我道歉,說昨日事出突然,沒有顧忌到我的感受。”


    執夏紅著臉,幾句概括了她與畫川之間的對話,明晰的欣喜從她眼底漫出來。


    我不由在心中歎氣,執夏真的喜歡畫川喜歡到不行了吧,不然怎麽會如此在乎他的看法,明明昨日的事情裏她是沒有錯的,卻因為擔心畫川生氣而去委曲求全的去關心一個凡間女子,還是一個與畫川有曖昧關係的凡間女子,又會因為畫川一句“我沒有生氣”而歡欣至如此。


    我雖知道自己的確不能再多管執夏與畫川之間的事兒,但見到執夏高興,我也打心底裏高興,便笑道,“這樣你可就放心了吧。”


    執夏雙頰飛紅,嗔怪的輕輕推了我一下,“你說什麽呢?什麽放不放心的,我哪裏有什麽不放心的。”


    “是嗎?”我掩袖而笑,打趣道,“也不知昨日是誰,眼睛也哭腫了,對著鏡子說難看。”


    執夏“滕”的站起來,惱羞成怒的丟下一句,“反正不是我就是了。”扭頭匆匆出了飯廳,小跑著閃迴了後院。


    月奴收拾完碗筷出來,剛好看到執夏匆匆出門的這一幕,不由“咦”了一聲,“執夏仙子這麽急是要去哪兒?”


    我“哈哈”一笑,揶揄道,“喝豆汁燙了舌頭,臉都燒紅了,得迴去喝點冰水涼涼。”


    在執夏對畫川的單相思故事裏,她將自己的地位實在放得太低,我沒有這樣珍愛的人,沒有這樣艱辛喜歡一個人的經曆,所以,當時的我,還不能告訴執夏這樣不對等的愛情是不對的。


    後來的我,在想起執夏時,偶爾也會自省,如果,當時我便知道了這樣的道理並講給了執夏聽,那麽……


    ……


    最近幾天,前來拜訪扶蘇的人少了許多,秦襄一般下午才會過來。


    昨兒與他交談時,他曾提起過大莽山上有一片玫瑰花田,一直由他一個小師妹在打理,雖現在還不到三月,人間芳菲未展,山上的玫瑰花卻是早早的開了。


    我驚喜不已,在他晚上臨走時,特地托他給我帶一束玫瑰花下山來。


    午後陽光充足,我拖了一把長竹椅,邀了執夏、月奴兩個在院子裏嗑瓜子、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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