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說!”我這一次反應倒很快,一拍腦袋就有了主意,笑道,“之前爺爺說過,南天門前守門的仙官們那有可厲害的寶貝,叫什麽照妖鏡還是什麽,百般變化從那鏡前過,也無所遁形,隻要借過去,讓赴會的人都從跟前過一過,自然什麽牛鬼蛇神也藏不過啦!”


    我仰著腦袋,滿懷期待的求表揚。


    扶蘇笑容更多,溫和道,“說得很好。”


    “耶!”我歡唿一聲,對扶蘇這簡單的四字表揚十分受用。


    執夏在河邊洗手,乍聽見我的歡唿聲,便抬頭笑著揚聲問,“是什麽好事兒那麽高興?也說出來我笑笑。”


    我蹦蹦跳跳的對她揮手,十分開心的高聲迴答,“扶蘇誇我了呢!”


    執夏無奈的搖搖頭,卻仍是滿臉笑意,十分配合的說,“那你再繼續高興一會兒,我去給你捕兩條魚上來,晚上給你加餐慶祝。”


    “魚?”我一愣。


    執夏已撲哧跳入了水中。


    我轉過頭看向扶蘇,一臉不可置信的小聲問,“執夏她…她不是……她真身不是隻魚嗎?怎麽還吃魚啊?”


    扶蘇單獨麵對我時,神情總是很放鬆,春風和煦的笑著,“常說‘以形補形’,大約所說的,就是執夏這樣的。”


    我腦海中霎時湧現出一隻大紅魚一口吞掉瑟瑟發抖小魚的淒慘畫麵,不由打了個寒噤,忙道,“我斷然是不會吃鳥的,至少,不能吃黃鶯罷。”


    扶蘇捏了捏我的鼻子,低聲笑道,“不吃黃鶯,誰也不能吃。”


    我甜甜一笑,拉著扶蘇的袖子拍馬屁,“扶蘇最好了。”


    “哦對了。”我腦袋靈光一現,想起關鍵的一事兒來,“扶蘇,那法會之事你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啊?也說與我聽聽吧。”


    扶蘇凝眸,“你如何知道我已經安排好了?”


    我皺皺鼻子,十分不願意的承認,“因為你比我聰明啊,連我都能想到的缺失,你怎麽可能沒提前想到?肯定是早已經做好的萬全準備了。”


    後麵幾句話,我承認,有些拍馬屁的嫌疑在。


    真正確信的理由是,以扶蘇這樣為天為地為眾生,恨不能一頭紮死在政務上的性格,在被我指出漏洞後,若沒有準備或準備得不夠完全,哪裏有心思在這兒和我開玩笑,早轉身去忙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微笑道,“你說的問題都是在理的,我能想出的辦法也和你所說的大致無二,差別不過是細微處,也不必一一贅述。”


    “哦。”我點點頭,旋即十分高興的自言自語道,“這麽說來,我確實是很聰明的嘛!”


    “嘩嘩嘩……”河水被攪動著發出滾滾的聲響。


    執夏從河中冒出頭來,一頭如瀑黑發緊貼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十分動人好看。


    她遙遙對我晃了晃手裏的魚,笑嘻嘻的說,“你也快來抓魚呀,好多好多的魚呐!”


    說完,她揚手將魚拋到岸上,又一猛子紮進了水中。


    我有些心動,捏著衣角不自覺往前跟了一步,又默默退了迴來。


    扶蘇有些好笑,“怎麽不去?”


    我撅著嘴,小聲答道,“我害怕。”


    他笑得更開,“怕什麽?”


    “哎。”我歎了口氣,解釋道,“之前,我已經溺過好幾次水了呢,瑤池一次、喬琰村子裏一次,還有妖界一次,整整三次了呢,那感覺實在難受極了。”


    他泯嘴,“那你想去嗎?”


    “快來呀熹央!”執夏又從河底摸了一條魚。


    我捏著衣角,不好意思的說,“想是想,就是……”


    一語未完,身後的扶蘇欺身上前來,湊近我耳邊輕笑了一聲,“想,就去吧。”


    說完,他掐住我的後腰,輕輕把我向前推了一把。


    我的身子驀地離地,向著河心飄去,嚇得我連忙擺腳,“噯噯噯!”


    扶蘇站在岸上,柔聲安慰,“別怕。”


    我握緊拳頭,勉強停下雙腿的擺動,緩緩降到水中去。


    咦?雙腳踏進水中,竟然一點沒濕,緩緩下降浸入水中的裙子、也沒有濕。


    完全沉入水中之後,我才驚奇的發現,原來我全身都被一層極薄極薄的氣膜給包裹住了,一麵替我隔開了水,一麵還能給我觸水的觸感,方便我抓魚。


    我知道這隻是扶蘇施在我身上的小小法術,但也足夠讓我歡欣。


    外麵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但瑩瑩水光反射著太陽最後一絲餘光,竟不覺得水中有多黑。


    我粗略估計,這河水大約有兩人深,奇形怪狀的石頭大大小小,分散在水底,一尾尾青魚成群結伴,搖曳著身子緩緩而過,被我一動,嚇得四散躲開,驚起水底泥沙,黑黢黢一團。


    執夏長出紅色魚尾,笑眯眯的遊向我,“熹央,我帶你往那頭去,魚才多呢。”


    “嗯。”我點點頭,忙追隨著她而去,還自告奮勇的揚言,“我定抓許多許多魚,吃不完的魚上去!”


    前麵的河道被一塊斜長出的巨大山石隔開了一片稍平靜的水域,上方水流湍急,左側暗流滾滾,偏偏被隔開的此處,水流緩下來,倒給水草啊魚啊留下了一片安謐的生活環境。


    “噓!”執夏對我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用口型告訴我,“先看看再說。”


    “嗯。”我點頭,忙放緩動作。


    趴在石頭頂上往下看,水草蒼綠,在水流中輕輕擺動,青魚、白魚,甚至還有小紅魚都搖搖擺擺、怡然自得的穿行其中,竟十分有趣。


    執夏偏頭對我眨了眨眼睛,壞笑著小聲說,“咱們兩個猛地衝下去,好好嚇一嚇它們。”


    我雖然對這個建議很感興趣,但聽到執夏提出來,還是不免腹誹,執夏怕不是隻魚吧?說起捉弄同伴的事兒來,那眼睛裏興奮得都要閃光了。


    我和執夏在水底發瘋似的玩鬧,丟了一堆魚上岸,看得月奴眼睛都直了。


    在我們丟了一批新魚上岸,又再次準備潛下水去時,畫川實在忍不住了,忙喊住了我們倆,“兩位仙子,你們就行行好,饒了這些魚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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