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西恩的心情很糟糕。


    他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滿臉留著金色的絡腮胡,胡子修剪整齊,和金色頭發在兩鬢處連成一片。


    身為王國的實權伯爵,通常讓他感覺麻煩的事情不多,可是自從半年前跟著王子出征以來,最近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先是斯坦索姆的決裂導致大部分聖騎士和法師離開了遠征軍,然後那個啥都不懂的王子執意帶著軍隊去那終年被冰雪覆蓋的北裂境追查瘟疫元兇,然後又發生了士兵不適應北地的嚴寒紛紛病倒,補給線太長軍糧告急等事情。不過最令他感到煩心的是,兩天前他的未婚妻受傷了、生死未卜。


    這次出征在詹恩看來從北伐開始就是個錯誤,從去年也就是黑暗之門曆19年開始,王國的西鄂倫地區開始零散出現瘟疫和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傳聞,隨著形勢的惡化,達拉然派出了使者來調查這一事件,泰納瑞斯陛下也指示他的繼承人和白銀之手騎士團團長烏瑟爾來協助調查。


    作為一個參加過黑石塔決戰的老兵,雖然詹姆私下裏經常覺得這個聖騎士過於迂腐,但心底下對烏瑟爾是十分敬重的。自從在斯坦索姆王子把烏瑟爾趕跑之後,他就對這個任性的王子充滿了怨言。要不是他放心不下他的小未婚妻,他早就帶著手下返迴芬裏斯堡了。


    克勞迪婭·瑟伯切爾是詹姆的未婚妻,今年16歲,雖然年齡不大,體質卻異常契合聖光,去年就已經成了白銀之手騎士團一名正式騎士,現在已經快要進入精英階了,而且克勞迪婭的父親老瑟伯切爾男爵去年剛剛去世,除了克勞迪婭和一個更小的妹妹外再無其他繼承人,詹姆就是在那是趁虛而入,用了不少手段逼迫小女孩定下了婚約。


    詹姆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的,等和克勞迪婭結婚生下子女後,西恩的家族就能名正言順的再增加一大塊領地了,和平年代,大貴族的領地,就是這樣通過一代代聯姻讓家族逐漸發展壯大的。


    而且,雖然詹姆是出於家族傳承的考慮決定娶克勞迪婭,但是在隨後的接觸中,他逐漸真心喜歡上了這個鄉下的“暴發戶”的女兒。


    克勞迪婭的父親原本是一個冒險者,在獸人入侵戰爭中因為立下戰功而被泰納瑞斯國王封為男爵,他是個不苟言笑信奉力量至上的男人,他和其他貴族格格不入,圈子裏的貴族嘲笑他的粗魯和鄉巴佬作風,他則輕蔑的稱其他貴族為一群衣衫光鮮的蛀蟲,也正因如此,連帶克勞迪婭也一直受著其它貴族的排擠。


    老男爵對此並不以為意,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出身決定了幾代以內無論如何不會被傳統貴族所接納,自己之所以能成為貴族,靠的是手中的刀劍而非人情世故。


    所以在女兒教育問題上,在別的貴族小姐的啟蒙教育是縫紉刺繡彈奏跳舞持家的時候,克勞迪婭接受的卻是父親的棍棒和最嚴格的武技訓練,別的貴族少女穿著華美的長裙衝父母撒嬌的時候,克勞迪婭甚至連長發都到了去騎士團學習才開始留。


    成長在這樣的環境下,克勞迪婭的品味和打扮可想而知。跟詹姆訂婚之後的幾次宴會中,每次都成為貴婦人小姐們私下嘲笑的對象,甚至有人猜測這個小姑娘會不會生下孩子後就死於“意外”。


    詹姆卻和別人不一樣,他從小生於大貴族的家庭,從十幾歲就開始縱橫歡場,年輕時候他喜歡的也是那些豔美的交際花,但是現在他已經三十歲了,早已對傳統貴族女性的驕奢放蕩感到了無盡的厭煩。更喜歡克勞迪婭這樣單純善良的女孩。更何況,克勞迪婭隻是不擅長打扮而已,雖然說不上傾國傾城,最起碼可愛這個級別是沒問題的。


    少女有一頭陽光般燦爛的金發,用發帶紮成馬尾,少許發絲掛在耳邊,薄薄的劉海下是一雙蔚藍色的眸子。堅毅挺直的鼻梁,兼有女性的俏美又有點男性特有的英氣,沒有瑕疵的白淨皮膚上散發著少女特有的幽香,因為常年鍛煉還擁有一副好身材,細腰豐胸,雙腿修長,更是加分不少。


    詹姆和少女訂婚的內幕並不光彩,那時候,老男爵剛剛去世,克勞迪婭還沒有突破職業級,手下的騎士和廷官紛紛陽奉陰違,少女和正在教堂進修牧師的妹妹僅僅學習用的施法材料都要一大筆錢,領地西邊的豺狼人又“恰巧”騷擾領地。這時候麵對伯爵拋出的婚約,少女幾乎毫無選擇。


    這種情況下訂下的婚約,少女最初自然不會給詹姆好臉色看,隨著時間的推移,詹姆本身又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最近兩人感情才急劇升溫。這也是詹姆想趁熱打鐵,一路跟隨少女到北裂境的原因。必定,這次對瘟疫的作戰屬於小規模調查,王子僅僅帶了近衛軍召集了少量直屬封臣而已,作為大貴族的西恩伯爵可沒有義務幫王室免費出力。


    現在北伐軍的臨時營地原本是一個村落,普遍高達三米的房門說明原來的住戶應該不是人類,雖然不知道原主人為什麽遺棄了這裏,但想來應該和這該死的氣候脫不了關係。


    詹姆此時正在未婚妻的門口焦急的踱步,他在外麵已經有一會了,這兩天來,軍中的牧師和聖騎士已經被他找了個遍,但是少女仍舊昏迷著,而且狀態越來越不好,他真心害怕打開房門之後等到的是少女的死訊。


    還未等他敲門,房門從內打開了,瑞雯,克勞迪婭的騎士侍從走了出來,臉上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看到詹姆正站在門口,連忙說:“大人,我正打算去請您過來,讚美聖光,主人醒了,彭恩大人正在幫主人治療。”


    詹姆頓時鬆了一口氣,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謝聖光的存在,連忙跟著瑞雯走了進去,一個中年光頭牧師正坐在床邊,手捧一本經書對著一個雙眼無神的少女吟誦聖光法術,少女隻穿了單衣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雙臂隨意散落在被子外麵,麵色還有點蒼白。


    詹姆走過去,握起少女的雙手,“親愛的,你總算醒了,我真的。。讚美聖光,你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到時候我們就迴芬裏斯領結婚。”


    少女的眼神逐漸有了焦距,然後臉上迅速布滿了紅暈,然後幹脆利索的繼續暈了過去。


    光頭牧師很不滿的拍了下詹姆的肩膀,“巫妖的詛咒對她的靈魂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她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你明天再來吧!”


    “她現在怎麽樣了?”詹姆連忙問道。


    “唔-”光頭牧師沉思了一下。“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原因,但是她身上的詛咒確實已經解除了。聖光早已治好了她身上的傷勢,現在我能做的也僅僅是釋放一個安神術,讓她休息的好一些而已。”


    “對了,小丫頭,”他扭頭轉向瑞雯。“你主人如果醒了的話記得給她喝點肉湯。”


    瑞雯連忙答應了下來,光頭牧師隨後以不能打擾病人休息為名把有點不舍的伯爵拽出去了房間。


    ***********


    瑞雯有一頭褐色的短發,五官秀美,身材纖細,微微隆起的胸口盈盈一握,身著一身青色的緊身衣,蹦蹦跳跳的走進一個熱鬧的房間。


    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爐火燒得正旺,中間一張巨大的木桌,人類和矮人勾肩搭背的圍著木桌坐著,一邊喝酒一邊吹著牛皮。


    北伐軍中本來是沒有酒的,但是自從幾天前開始就不一樣了,王子和穆拉丁·銅須在這裏意外重逢後,矮人們帶著火槍和羊奶還有麥酒加入了臨時營地。


    起初近衛軍的士兵們還隻是偷偷地跑到矮人這裏蹭點酒喝,後來隨著軍中壓力的日益增大,負責軍紀的法裏克勳爵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要不影響正事就行。


    一個紅色胡須的矮人正對著門的位置坐著,手裏端著一大杯棕色的麥酒,他率先看到了走進門的瑞雯。


    “哈哈哈,看看誰來了!小夥子們,在火爐旁擠擠,給我們的小公主讓個位置。”


    “晚上好,吉爾曼爺爺!奧古斯特大哥!瓦爾特大叔”瑞雯熟悉的一邊和周圍的士兵打著招唿,一邊走到兩個矮人中間坐了下來,那個叫吉爾曼的矮人隨後給她端了一杯山羊奶過來。


    瑞雯不滿的翹起了嘴巴,“我不要我不要,憑什麽你們都喝麥酒,卻每次都給我小孩子喝的東西。”


    說著,就伸手要搶吉爾曼的杯子。


    她的話在人群中引發了哄笑,


    “我們的小瑞雯也會喝酒了!”


    “為我們就要成為大姑娘的小瑞雯幹杯!”


    吉爾曼以和他敦實的身體不符合的敏捷的閃過了瑞雯撲過來的雙手,另外一隻手順便揉了揉瑞雯褐色的流海:“哈哈,小家夥,想從你吉爾曼爺爺這裏搶酒杯,還得再練兩年。”


    人群的哄笑聲更猛烈了。


    “小公主這次差點就得手了,我賭十個銅板再過兩個月小公主就能喝到酒了!”


    “小瑞雯確實比上次更大點了,哈哈。”


    瑞雯不爽的轉頭,小拳頭捶了下桌子:“喂!今天我讓你們辦的事怎麽樣了!”


    “早就準備好了!”老矮人站起身來,打開一個櫃子,從裏麵掏出一束藍色的小花朵。“這就是北地冰淩花,今天出去巡邏的小夥子們的收獲。”


    “太棒了!”小女孩猛地撲倒老矮人身上接過花朵,然後順便親了老矮人側臉一口。“謝謝大家”


    “喂,小瑞雯,今天巡邏我也有份,也過來親我一口吧”


    “老吉爾曼,被小公主親過的感覺如何,是不是感覺又年輕了二十歲啊,哈哈”


    “小公主,下次記得我們是有福同享的哦”


    周圍的酒客一個接一個的起哄起來。


    “你們這群壞蛋!”小姑娘猛地一跺腳,滿臉通紅的抱著花束跑了出去,背後還殘留著男人們的大笑聲。


    “誒誒誒,小瑞雯害羞了啊。”


    ***********


    嚴誌平是個中規中矩的白領,和社會當下大多數年輕男人一樣,省吃儉用打算買車買房,然後好找個女人共度一生,工作之餘最大的愛好就是玩下《魔獸世界》,他很羨慕那些遊戲裏的人物,因為他們的生活自由而且精彩,不像他一樣,仿佛一個陀螺,周而複始一成不變。生活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他得了一種罕見的絕症,帶著無盡的不甘和周遊世界的夢想死去了。然後穿越到了這個世界。


    附身這具身體的過程並不順利,雖然原主的靈魂已經黯淡並近乎消亡,但是還有一絲執念一直在堅持,在他向這個女孩保證一定會照顧好她唯一的妹妹之後,少女的靈魂終於放下了最後一絲牽掛和他的靈魂融為一體。


    她叫克勞迪婭,克勞迪婭·瑟伯切爾,是洛丹倫王國邊境的一個小貴族,父親是一個冒險者,因為獸人入侵時幾度出生入死立下了赫赫戰功而被泰瑞納斯國王封為男爵,並賜予了瑟伯切爾這個姓氏。


    黑暗之門曆19年,舊傷複發的老瑟伯切爾男爵咽了氣,於是領地的重擔落到了克勞迪婭的肩上,這次的出征就是如此,作為王室的的直屬封臣,北地的瘟疫爆發之後,克勞迪婭必須履行對封君的義務,跟在統兵的阿爾薩斯王子身後出征,從安哈多爾,到斯坦索姆,再到北裂境。


    三天前,大隊亡靈突襲了營地,在營地外圍執行巡邏任務的克勞迪婭受了一記死靈法師的強力詛咒,如果不是身邊戰友的拚死戰鬥,估計克勞迪婭已經死在戰場上了,就算這樣,她的靈魂也越來越衰弱,所以才有了穿越者的附體。


    剛醒來那會他(她)確實被驚到了,雖然已經接受了變成妹子這個事實,但是他前世可從來沒有過這種經曆,本來頭痛的就不行,還被一個肌肉男衝過來握住雙手,眼睛含情脈脈的望著他,嘴裏還說著成婚什麽的,所以又羞又氣之下直接又暈了過去。


    克勞迪婭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房間裏點了爐子,很是暖和。一個短發小姑娘正坐在桌前借著蠟燭讀一本書。這是瑞雯,她的記憶裏浮現出相關的記憶。


    瑞雯今年才14歲,半年前被父母送入白銀之手騎士團進行聖騎士相關的訓練。騎士修習的新人階段通常都是跟在一個正式騎士的身邊學習並出戰,但不會參加很危險的前線廝殺,通常是勤務工作,瑞雯就是這樣被指派給克勞迪婭的。


    桌角的水杯中還插著一束藍色的小花,發出淡淡的清香。奇怪,這冰天雪地的,哪來的花?


    仿佛感覺到了克勞迪婭的目光,小侍從扭頭看向了克勞迪婭,“主人,您醒了啊”,她獻寶似的抱起那束花送到克勞迪婭身邊。“這是北地特有的冰淩花,象征堅強與生命,這是大夥送給主人的,大家都希望主人快點好起來。”


    克勞迪婭心中有些感動,情不自禁的說:“謝謝你們了,瑞雯。”


    瑞雯有點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不用客氣,主人,您餓了吧,我給您熱點肉湯喝吧~!”這時候克勞迪婭嗯的答應了下來。


    在瑞雯哼著歌忙活的時候,克勞迪婭把目前的情況整理了一下,她穿越到了前世玩過的一個遊戲,艾澤拉斯的世界裏,並且占據這個少女的身體,順帶附贈牧師蠢妹一隻,肌肉男未婚夫一個。


    對於變身這件事她接受的很快,生死都麵對了,變身有啥可怕的,更何況跑開性別不談,這個身體的顏值可比以前高多了。不過眼前迫在眉睫的事情,是趕緊逃離這隻必死的軍隊。


    根據前世的遊戲記憶,經曆了人族和獸族的兩次決戰之後,不甘失敗的燃燒軍團投放了獸人的薩滿領袖,耐奧祖到北裂境的冰冠城川,耐奧祖通過通靈法術引誘人類的法師墮落成為死靈法師並組建了詛咒教派,目的是摧毀人類王國並且建立讓燃燒軍團降臨的通道,去年開始詛咒教派開始在洛丹倫王國投放瘟疫,才有了王子的調查和克勞迪婭的從軍。


    而阿爾薩斯王子的這次北伐,後來直接引發了艾澤拉斯大陸一係列災難。這次北伐,實際上是一個陷阱,最後阿爾薩斯王子拔出魔劍霜之哀傷並失去了靈魂,成為天災軍團的巫妖王。北伐軍也全軍覆沒,先後被轉換成了天災軍團的骷髏兵、死亡騎士、甚至是憎惡,並對他們曾經發誓要保衛的人民犯下了屢屢罪行。


    大時代的序幕已經拉開,而作為舞台上參與者的克勞迪婭,現在所想要的,隻是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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