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見金老爺子有些臉上掛不住了,可這畢竟是他親大伯,他不能不說兩句。


    村長便咳嗽了兩聲,才道:“長生,你少說兩句,你金大伯能不知道萬家的為人?他也是為了大家好而已,如今話都說開了,以後大家還是好鄉親,好鄰裏。”


    “大伯,您替咱們這個村子操心了一輩子,如今也是時候享享清福了,再說了,糧價不會上漲的,萬家和縣令大人那都是有契約的,不然縣令大人能同意萬家這麽做嗎?”


    金老爺子知道這是自家侄子在給他遞梯子,便冷著臉問道:“那我當初問你,你為何不說?害我誤會萬家侄子,要是你早把話給大家夥說清楚,當初租地不都順順利利的?”


    村長很上道,立即道歉道:“都是我失職,是我不好,大伯,您就別和侄子一般見識了,您有什麽顧慮,今兒都說出來,別憋在心裏,我還希望您長命百歲呢。”


    金老爺子擺擺手,“行了,朝代有更替,兒孫自有兒福,我年紀大了,不管了,你們鬧騰吧。”


    金老爺子說罷,拄著拐杖,被自己的小兒子扶著往迴走。


    “金大伯,您的肉還沒帶呢。”


    萬老二趕緊讓萬老三稱三斤肉給他。


    “金柱啊,你心裏有鄉親們,我就安心了,我老了,吃不動肉了,牙口不好,你給別人吧。”金老爺子背對著萬老二擺擺手。


    萬老二知道這是心裏還有自己的氣呢,便趕緊提著肉上前。


    “金大伯,就算您不吃,您的小孫子也要吃啊,這肉不多,也就是我的一點心意,您全家也在我的作坊上工呢,我不能厚此薄彼,說好的大家都得有,您家也不能少。”


    金老爺子看著萬老二一臉憨厚的笑意,苦笑一下:“你這後生,行吧,我就收下了。”


    金老爺子想到自己家裏男丁多,雖然今年在萬家作坊裏掙了不少錢,可是眼看好幾個孫子都要娶媳婦了,家裏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這塊肉足足有三斤,想到家裏的孩子,他最終沒有說出拒絕的話來。


    萬老二看著金老爺子提著肉離開,這才返迴去給大家夥兒分肉。


    “金柱,我們來給你幫忙。”長生和村長兩人率先走到最前麵。


    “好嘞,人多也快一些,大家也能趕緊迴家上炕暖和暖和。”


    萬老二一臉笑意,已經忙活著開始分肉。


    那些看熱鬧的人,立即跑迴家把自己家的刀拿來幫忙,萬家隻有一把刀,這要分到啥時候?


    連分帶稱花了半天功夫,才全部把肉分下去,最後還剩了幾十斤的帶骨頭的肉。


    大家夥挑選的全都是肥瘦相間的,沒幾個人願意要骨頭。


    最後萬老二把剩下的骨頭分成了幾份,給村長一份,給長生長福兄弟倆各一份,剩下的讓村長帶著他去了金老爺子家裏。


    “爹爹,我和您一起去吧,我今兒瞧著金爺爺的氣色不是太好,我正好去給他診脈看看。”福寶見萬老二要走,趕緊跑出來拉著萬老二的手。


    萬老二點點頭,“行,咱們一起去,我看你金爺爺挺稀罕你的,說不定你去了,你金爺爺不會把咱們給攆出來。”


    村長則是笑嗬嗬的在一旁道:“我大伯不是那不講道理的人,金柱,你多慮了。”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金家屋子裏傳來焦急的唿喊聲。


    “爹,您醒醒。”


    “爹咋了?”


    “不知道啊,迴來說要睡一會兒,這該吃飯了,我來喊他,喊不醒啊。”


    “喊不醒?不會是......”


    恰巧這個時候萬老二和村長帶著肉上門敲門。


    “金大伯,我是金柱啊,您開開門。”


    萬老二拍著門板,大聲朝裏麵喊。


    可是敲了半天也沒人開門。


    “村長,金大伯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吧?”萬老二有些沮喪道。


    “不會,我大伯不是小心眼的人,肯定是已經睡覺了吧?”村長也趴在門縫朝裏瞧。


    “這個時候正是吃晚飯的時候,怎麽可能睡下?他們家灶房還在冒煙呢。”


    兩人剛說完,大門就從裏麵匆忙打開,裏麵衝出來一個人,一頭撞在了萬老二的胸口。


    “哎喲,這是咋了?發生什麽事了?”萬老二捂著胸口,站在一旁,這才看清楚來人,是金老爺子的小兒子金粒。


    “萬二哥?你們怎麽來了?”


    金老爺子的小兒子金粒說完一眼就看見站在萬老二身邊的小福寶。


    “福寶小大夫,你來的正好,趕緊去看看我爹,我爹怎麽都叫不醒了。”


    金粒急得滿頭大汗,如果不是萬老二在一旁,他都想抱起福寶就跑。


    “金粒叔叔,你莫急,我就是來看金爺爺的,白天的時候,我就見他氣色不是太好,所以我爹說來給你們家送肉的時候,我就跟著來了,咱們快進去吧?”


    福寶幾句解釋完,已經率先走進院子。


    金粒這才看見萬老二手中提著的一大塊帶骨頭的肉。


    “萬二哥,實在是對不住了,剛才我太著急了,沒有注意門口有人,沒有撞疼你吧?”


    金粒撓著頭滿臉歉意。


    “金粒,不礙事,我穿的厚,咱們趕緊進去看看金大伯吧?”


    “唉,好。”金粒立即請萬老二和村長進屋。


    此時金老爺子的屋裏已經站了一屋子的人。


    “金豐叔叔,我來給金爺爺看診噠。”


    福寶見屋裏站了一屋子的人,她根本就擠不進去,趕緊揚聲喊了一聲站在最外麵的金老爺子的二兒子金豐。


    金豐轉身看見是福寶,趕緊朝裏麵大聲喊起來,“你們都趕緊散開,小大夫來了。”


    這一嗓子,讓屋裏原本悲傷的人,立即有了精神,大家紛紛迴頭看向門口處,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


    “快讓開,快讓開。”


    金粒此時也從外麵跑進來。


    金家的男女老少立即給福寶讓出一條道來。


    福寶脫了鞋子上炕。


    “小大夫,我爹怎麽樣了?我們摸了他還有鼻息呢,可是怎麽叫不醒呢?”


    金粒跟在福寶的身後,臉上帶著慌亂問道。


    “大家都別急,金爺爺沒事噠,我給他紮針順順氣,活絡一下血脈就好了。”


    福寶說完,從身上斜挎包裏取出自己的銀針放在炕上。


    她嫻熟的給銀針消毒,下針。


    片刻後,金老爺子的睫毛果然動了一下。


    “動了,動了,爹的眼睛動了。”金粒欣喜的大聲喊道。


    其他人也趕緊圍上來看。


    又過了一會兒,福寶把銀針取下,金老爺子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爹,您咋樣啊?”


    “爹,您能看見我們不?”


    “爹,您餓不餓?”


    金家的幾個兒子紛紛湊上前來詢問。


    “叔叔們,金爺爺需要靜養,你們太吵了,都出去吧,這裏留下來一個人照顧就行了,還有這炕燒的太熱了些,老人家有些內火。”


    福寶摸了一下自己額頭的汗,皺著眉頭說道。


    “趕緊,把柴撤下去一些,弄碗溫水來給爹喝,其他人都出去。”


    老大金喜立即按照福寶說的吩咐下去。


    眾人又是一陣忙亂,最後留下金粒的媳婦一個人在裏麵照顧金老爺子,其他人都去了堂屋,幾個人心裏清楚,這是大夫有話要交代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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