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老二見眾人全都到齊,村長也擠到最前麵。


    “金柱啊,聽說你要給大家分肉?”


    村長看著萬老二身後的一車豬肉,臉上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萬老二笑嗬嗬道:“村長,大家辛苦一年了,要不是有咱們石子村的鄉親幫忙,我們萬家的作坊怎麽可能開的這麽順利?所以萬家有今天,全都是大家的功勞,臨近除夕,這也是我們家的一點心意,肉不多,一家分一點。”


    “好!金柱真是大方。”


    “萬家人都是大善人呐。”


    “金柱,不是你感謝我們,是大家夥要謝謝你們家才是,要不是你們家開了這作坊,咱們村的人現在還在餓肚子呢,你看,我婆娘今年都穿上新衣服了,為此哭了好幾天呢,這可是她嫁給我十幾年,第一次買新衣服嘞。”


    “還有我們家,我們家今年終於能吃上黑麵饅頭嘞,偶爾還能買半斤肉打打牙祭,孩子們都眼見的長了些肉,要不是因為你們家開的這作坊,咱們去哪找這麽好的活計?不僅離家近不說,大家還都是熟人,不受欺負。”


    “要我說,大家夥應該給你們家送禮才是嘞。”


    人群中發出一陣陣愉悅的哄笑聲,氣氛非常熱烈。


    福寶也和小朋友們在人群裏跑來跑去,人群中的大人成了孩子們躲迷藏的隱藏神器,他們一會兒從一個大人身後溜到另一個大人身後,忽然又出現在另外一邊,小夥伴們相互追逐打鬧,大人們也不製止,快過年了,大人對孩子們的包容心也尤其的開闊了些。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裏忽然發出一聲不一樣的聲音。


    “哼,要不是咱們村子保護他們萬家,他們家能有今天?他們家用咱們村子的勞動掙了多少錢,你們清楚嗎?一個二個還上趕著巴結人家,人家給你們一顆甜棗,你們就被迷得找不著北了是吧?”


    這個聲音不是很大,但是卻讓原本喧鬧的人群,立即安靜下來。


    就連孩子們都感覺到了大人們之間氣氛的變化,也紛紛停下來不動了。


    “金族長,雖然你是金家的族長,年紀也最大,大家平時都敬著您,可是您不能說昧良心的話吧?”


    “就是,你們金家人在作坊裏的也不少,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金族長您老是年紀大了,有些年頭沒有出過村子了吧,不如您問問你們家的子孫後代,現在在外麵做工,一個成年勞力才多少錢?我大舅哥一天在鎮子上給人家做苦力,一天才十個銅板,還要搶著幹,不然連十個銅板都沒有。”


    “老天爺,十個銅板?還要幹一天苦力?那咱們豈不是太輕鬆了?咱們一天就幹這些動動手的活,一天都有十五個銅板,加班的話還有二十個銅板,這樣一比較,萬家簡直是太和善了吧?”


    “金老爺子,我們知道您是這次不願意租土地,看大家把自己的土地都租出去了,您老心裏不樂意,可是租地都是大家夥自願的,和萬家沒有關係,您總不能把這個怨氣發在人家頭上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把金家族長說的老臉紅一陣紫一陣。


    他手裏的拐杖拿起來,指著眾人氣憤道:“好,好,你們如今吃著萬家的飯,都替萬家說話,早晚有一天你們會後悔的,這萬家打的什麽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


    “你們一個個都是被鬼迷了眼,他們家把土地全都租過去,到時候一家獨大,糧食都在他們家手裏,糧價到時候也是他們家說了算,你們想用他們家給你們的那些三瓜倆棗去買糧?餓死你們。”


    作坊忽然靜的嚇人,大家好像聽進去了金老爺子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軟軟的小女娃聲音響起來。


    “金爺爺,您說的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噠,隻是這個前提是大家隻收租金啊,現在我們家給一部分租金,還給一部分糧食,無論糧價怎麽漲,大家都不會餓肚子呀,所以這和一家獨大有什麽關係呢?就算一家獨大,我們掙的錢也是那些商家的錢,和那些沒有土地人的錢,您擔心的似乎有些多餘呢?


    金爺爺,您要是心裏不舒服的話,今兒一次性就把話都說出來喲,正好從租地開始,咱們全村人就很少聚在一起開會啦,您有意見就當麵提出來,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大家又都是知根知底的,話說開了,就好了。


    福寶可是為了您好喲,您年紀大啦,不能動氣喲,我可是大夫,我看您今兒的臉色可不大好,這大過年的,您可要注意身子啊。”


    福寶人小,在人群裏如同一隻靈動的小兔子,在金老爺子發聲的第一時間就跑到他附近去了,如今更是直接跑到人家麵前去抱著人家的大腿了。


    金老爺子低頭一看,是萬家的小女娃,此時小女娃正仰著粉雕玉琢的小臉,眨巴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看著他呢。


    其實他打心裏是很稀罕這個小女娃的,長得福娃娃似的,又會醫術,還給他看過病,隻是如今的事情不牽扯個人恩怨,他隻是為大家好而已。


    金老爺子看著福寶的臉,肚子裏的氣想發又發不出來,硬生生憋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差點一口氣憋過去,幸好福寶眼疾手快,掐住他的虎口,金老爺子終於氣順了。


    這個時候,長生也開口道:“金大伯,您就別操心大家夥了,您還是好好養著身子吧?萬家人雖然是後來來咱們村子的,可是大家夥這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大赦天下的聖旨一下,那些之前來咱們村的人,如今還有嗎?也隻有萬家人留下來了,說到底,他們家和咱們大家夥一樣,都是土裏刨食出來的。”


    “再說了,萬家什麽樣的人家,咱們相處這麽些年,還能不清楚嗎?不說別的,就他們家的水井,自從鑿出水來,什麽時候不是任由大家隨便取用?人家說過什麽嗎?”


    長生的話讓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金老爺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長生的話讓他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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