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宮中的信使,發現了廣陵侯劉螢,就在城下。


    劉螢正站在那裏,聽著外麵的簫聲。


    一首歌唱完,劉螢又問:“這首歌你是從哪兒學會的?”


    蒙鹽從牆壁後麵走了出去,一副不想迴答的樣子,轉身就走,不過走了兩步,他突然停了下來,說道:“我曾經聽到過一首歌。”


    劉螢一臉懵逼:“你還會唱?你可曾在皇上麵前唱歌?”


    “已經上了迴程的船。”


    坐著大船上,從金子島歸來,美麗而又美麗的落日。


    劉螢初聽不懂,但聽懂了,就閉上了雙眼,臉色慢慢變得蒼白,最後變成了蒼白,她歎了口氣,臉色恢複了正常。


    這一刹那,她的心情複雜之極。


    “我很容易找到你,我已經從墨侯那裏知道你要去哪裏了。”來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躬身一禮:“廣陵候,我們來吧,皇上要見你,我們在大殿等你!”


    “帶路。”劉螢定了定心神,低聲說道。


    清冷的月光從漆黑的牆壁上灑下,看著劉螢離開的背影。


    簫聲淒婉,一首歌,將遠方的路人,都給送走了。


    皎皎之夜,章台殿。


    劉螢走進大殿,在李斯、馮劫等人的注視下,對著皇上行了一禮,沉聲道:“末將廣陵侯,奉冒頓單於之命,前往胡地。”


    李斯和馮劫都是一怔,隨即又鬆了一口氣。


    皇上與當年那些被流放的人,有著非同一般的交情。


    廣陵侯長得也很漂亮,但到現在還沒有結婚。


    私下裏,總是會有一些曖昧的傳聞。


    雖說不一定是真的,但至少是事實。


    李斯、馮劫二人都有些擔憂,若是皇上為了一己之私,而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那可怎麽辦?


    現在廣陵侯親自出馬,那就再好不過。


    胡亥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你真當我鐵了心要將你獻祭?”


    劉螢頓了一下,看了胡亥一眼,似乎想說些什麽,但還是說了一句:“還請皇上讓他們下去。”


    李斯、馮劫等人紛紛離去,大殿中就剩下胡亥和劉螢二人。


    胡亥道:“你先起身,我們再談。”


    “不。”他搖了搖頭。劉螢伏在地麵,看著皇上:“我要說的,就是你的罪過了。還望皇上賞我,以蒙鹽同等的尊榮。”


    “那不是一迴事!”胡亥怒了。


    “怎麽個不同法?”劉螢仰起頭來,認真地說道:“我在項羽的營帳裏,在我的馬背上,在你的身邊,我在你身邊,你在我身邊,我也在,我在大秦的榮光,你知道嗎?”


    胡亥道:“匈奴人和我大不相同,他們把女人當狗一樣看待。孟岩武功了得,手握兩萬大軍,而且和項羽頗有淵源,所以我才敢讓他進我的營帳。你……”劉瑩還想說什麽,他伸出一隻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錯,我不得不說,你很聰明,也很聰明,比很多男人都要聰明。而與你同床共枕的,則是三十萬以上的馭兵,才是你最大的威脅。”


    胡亥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也越來越急促,說道:“就算沒有戰爭,隻要單於一生氣,你就有生命危險。到那時,即便是我帶兵前去救援,也不過是保住你的屍體而已!”


    劉螢一怔,突大笑,輕聲說著:“我何德何能,竟讓皇上率軍前來相救?”


    胡亥被屬下在這個節骨眼上沒能抓住要點,頓時大怒,他一指劉螢:“你——”


    可沒想到,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劉螢給堵了迴去。


    連皇上的話都敢插嘴。


    劉螢伸出一隻手,輕聲說道:“我聽過了,也記住了。現在,是不是應該輪到我了?”


    胡亥耐心地說道:“你說。”他起身踱了幾步,好讓自己平靜下來。


    劉螢看了胡亥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之色,說道:“我此次主動請纓前往胡地,也不是魯莽之舉。說實話,在我看來,這世上的男人,大多都是不堪入目。我雖然沒有見過這個單於,但聽說他年紀和皇帝差不多大,殺死了父親,建立了自己的帝國,統一了整個大草原,我想和他打一架。而且,這個冒頓單於能夠做到這一點,應該不是一個瘋狂的人,如果他真的瘋了,那麽他就不會為了我的事情,而傷害我,我的身後,是大秦!若你真想迴來保護臣子,就應把大秦治得更好,讓你變得更富有,更強大,讓你不能再亂來。”


    胡亥冷哼了一聲:“自古以來,但凡有點成就的人,都是有私心的。你們隻見他風光無限,卻不知他在背後奸淫擄掠,恃強淩弱,恩將仇報。”


    “噓——”劉螢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好了,你先聽我說。”


    在逃亡的路上,她又用上了對他的尊稱。


    胡亥長歎一聲,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捂著嘴,無可奈何地道:“好吧好吧,你說吧。”


    劉螢隻是笑了笑,這一次,她低下頭,想了想,才再次用溫柔的聲音說道:“多謝你的庇護。不過,既然我們想要的是一個人的生活,那就幹脆留在金子島好了!”


    在離開金子島之前,胡亥就下了死命令,絕對不能提起這裏。


    這些年,那些曾經一起被流放的同伴,雖然私下裏偶爾會說上幾句,可是誰也不敢在皇上的麵前說出來。


    劉螢算是頭一個了。


    胡亥被這個既熟悉,卻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名字嚇了一跳。


    劉螢輕聲說道:“我們若是想要快樂,就應該待在這金子島上,天天載歌載舞,”說到這裏,她又笑了,“夏臨淵拿著一隻小雞,讓姑娘們知道我們的感情命運,李婧跟蒙鹽爭風吃醋,李甲和尉阿撩陪在你身邊,可是我們,我們,”說到這裏,她的眼眶裏噙滿了淚水,“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擁有你的愛人了。”


    胡亥將這幾個字丟在了耳朵裏,努力的不讓自己的心中有任何的波動。


    劉螢帶著淚水,微笑著說道:“若是我們隻要能快樂地生活下去,我們為什麽要冒險踏上脫離仙界的大舟,迴到這片充滿災難的人間?知識淵博的國王,你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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