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沈白在孫鵬英家當一次傳話筒,如今孫虎頭和蕭美護送他的父母在洛神宮密地遊玩(避難),孫鵬英又為了保護他而身陷異域,說起來,人家老孫家一家不得團聚都拜他所賜,他隻能多待一些時間,以盡孝心。


    不過,沈白隻住了一整天白天,次日清晨收到無鹽來電,說華科院研究即將出成果,開啟密境就在今日,他隻能告別孫鵬英父母,匆匆往迴趕。


    還好,兩地離得並不算遠,沈白清晨出發,中午便趕迴密境,在密境等候多時的修行人們正摩拳擦掌,準備為開啟密境現出自己的一分力量。


    這些修行人當然不是在等沈白迴來,等待沈白的是無鹽。她雖然不能操控華科院,但和相關領導打個招唿還是可以的。於是,在沈白未曾歸來前,華科院的研究就始終處於收尾階段,當世修行人依托於國家大勢而行,哪怕心中不滿,也不好和國家對著幹,隻能靜下心來等待。


    沈白迴來後不長時間,華科院的研究人員便相繼離去,另有工作人員將精密儀器撤走。華科院的人完全離場後,等待的修行人才在秦義的組織下入場。


    破開第二重秘境要從技術破解和武力破解兩方麵共同發力。在技術破解方麵,因由華科院人員研究第二重秘境陣法在先,技術破解陣法應有六七分成效,主要破解人員以秦義、秦忠和洛神三名先天境修士為主,其他二十名精於陣法的塑靈境巔峰修者為輔助;在武力破解方麵,以蕭嵐、鶴童顏、猛張飛等十六名先天境修者為主,八十七名塑靈境修者為輔助。


    沈白和無鹽就混在“武力破解”的隊伍裏,雖然隊伍的人力已經夠了,但二人不好若坐享其成,恐遭人詬病,以沈白斬殺老牌先天境修者的實力,加入“武力破解”的隊伍裏就沒人說閑話了。


    秦義和洛神等人將自身靈氣渡入第二重秘境封印陣之上,引發陣法變動,根據陰陽五行之變化來確定關鍵節點,並用各自秘法解封,緩緩瓦解著大陣的整體構成。而負責武力破解的一眾先天,則是分成了八組,演繹休、生、傷、杜、死、景、驚、開八門,將眾修者之力集於一處,每當技術瓦解封印大陣失敗時,便根據五行相生之原理,引入八門之力合力破之。


    破解的過程流光溢彩,光怪陸離,如同一場炫目的五毛動畫。但如果要是沈白肯出手的話,根本用不著如此麻煩。在他眼中,無需激發封印大陣就能發現山體中陣法痕跡,哪裏是節點、哪裏是陷阱、哪裏是充能點一目了然,隻需三五個先天境修者合力破入關鍵節點便可。但他怕被人惦記,不敢輕易顯露能力。反正此處秘境已然能夠開啟,費點事就費事吧,不影響最後結果便好。


    眾修士中,緊張者有之,他們生怕封印大陣反噬招災惹禍,但國家召喚,不敢不從,隻能硬著頭皮上;勤奮者有之,無論是技術破解還是武力破解,為首者皆為先天,其行止間不遺餘力,和天地之理隱隱相合,仔細觀察這些先天的施法,對今後修行大有裨益;興奮著亦有之,眼見著大陣一點一點破開,想到破陣前秦義承諾的共同研習“登天路”之法,還有機會一睹上古洞府之隱秘,又怎能不興奮。


    當然,裝模作樣賣呆的修者也有不少,沈白和無鹽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二人本來就是做做樣子,當百多名修者懷著不同的心情在齊心合力開啟密境時,也並不差沈白和無鹽這兩個“小輩”。


    無鹽悄悄遞給沈白一個“金屬蛋”,傳音道:“找了個華科院的朋友,給你弄個測試版來,你看看如何!”


    這個金屬蛋在照片上看時和普通雞蛋很像,可實際拿到手裏,沈白才發現在“蛋”上麵布滿了紋路,如同科幻電影中的神秘物件,閃耀著金屬的特有光澤。


    他還在裝模作樣為破解封印出工出力,也不好低頭細細查看,用手摩挲一圈,發現上麵每個紋路都能打開,一時間到不知道如何擺弄了,不由苦笑道:“這玩意怎麽開啟?”


    無鹽也不直接迴答他,雙眼仍是緊盯著飛在半空中破解封印的那些先天修者,傳音道:“這些紋路都是可開啟的,你擰開一個不就知道了嗎!”


    這女人雖然得到了沈白的信賴,但沈白卻發現越來越沒有最初剛投入門下時好用了。可他是聰明人,聰明人不會和女人掰扯,否則隻會自討苦吃。他不能低頭觀察,卻能用思感去探查,集中精神下萬物如同明鏡,將其中關鍵處映照得纖毫畢現,已然了解了這枚金屬蛋的構造,朝無鹽嘿嘿一笑,直接將金屬蛋傳遞給夢境世界的身體去了。


    夢境世界裏,二十二歲的沈白騎著馬向東一口氣奔行了三百多裏後,發生了一件悲催的事情,他的馬累死了。


    他騎馬次數不多,並不懂得其中關竅,隻想著盡量遠離神佑村,好讓妖獸“不死仙”摸不清他的方位,卻沒想到普通馬匹根本不具備長途奔跑的能力,在他揚鞭揮汗下,直接跑到了死。這也就是夢境世界的馬匹,因天地靈氣充裕才能堅持這麽遠,如果是現實世界,跑到一百多裏就要趴臥了。


    原本還白龍馬,蹄朝東呢,轉眼間就變成沒有生命的屍體。


    風刀霜劍何相逼,隻歎江湖幾人迴。


    沈白對著馬屍搖頭歎息,因他而死的妖獸不計其數,但這匹馬是真的無辜。他從未想過,剛出來第一天,這匹馬竟然被他給累死了,說好的騎馬赴京華呢!


    沈白的心情本就因離別而有些糟糕,將馬屍草草掩埋,心情就更加低落。他要在不死仙“感應”到黃皮葫蘆未知之前盡量東去,以防大規模獸潮行進被帝國玄甲兵發現端倪。也不停下來休息,趁著天色將黑未黑,展開身形向東又疾馳了一百餘裏,一直到了一處鎮子才停下來歇腳,他看到鎮口的石碑上,寫著走馬鎮三個字,對應神佑村人口述的地圖,不由心中大惱。


    走馬鎮距離神佑村直線距離有四百多裏,中間已經不再設有官路,都是山間小路,甚至很多地方無路可行。若是沿著正常小路疾行,繞來繞去的路程總要有六七百裏。


    沈白騎馬顛了一白天雖然走了三百裏,他以為自己盡力了而行了,馬匹的速度也並不比他奔行的速度慢多少,卻沒注意到,騎馬趕路時都是在山間可行走的小路上走,浪費了一整天的時間,直線距離可能還不到百裏。這也就是馬匹中途累死了,否則若是騎馬走,他今夜根本就到不了走馬鎮。


    “暈呀,還是經驗不足!”


    沈白雖然幹過千裏營救的壯舉,可那時開著直升機橫穿山嶺;他也曾跟青年近衛軍戰士訓練百裏急行軍,可那是在神佑村至將軍嶺之間的平坦林地。可以說,從沈白修行以來,還沒有親自用雙腳走過長途的山路,今兒第一次獨自“行軍”,不隻是把馬兒跑死了,更是隻顧著走,卻忘記了算計真正的距離。


    也就是在夢境世界的沈白懊惱的當頭,在現實世界開啟密境的沈白,將金屬蛋傳遞過來,這讓他稍稍心情愉快些。


    金屬蛋上的紋路很有科技感,實際上也不過是分為三層,向左右旋轉就能夠打開。第一層打開後是裝載電池的,兩塊紐扣電池,看起來沒什麽稀奇的;第二層隻能擰動,向右擰動後就會激發出封禁術,一層微弱到極致的封禁。第三層也能旋開,裏麵是密密麻麻的電路,當封禁開啟後,電路板整體都在運作,但真正起作用的,隻是隱藏在其中不可察覺的一道封禁陣法。


    雖然這個小物件開啟封禁後,隻能覆蓋周圍一米五範圍,比融合境的小修使出的封禁術也不如,但卻成功的將隻有修士能夠使用的封禁術轉化為能為普通人服務的大眾術法,將科技力量與修行力量結合起來,意義相當不凡。


    二十二歲的沈白古武修行還沒有煉精化氣的水平,暫時無法布置封禁,這個小物件到是能有些大用。


    他將金屬蛋放入背包,大步往鎮子裏走去。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走馬鎮才算是帝國的邊陲,從它的名字就能看出一二,而神佑村等周邊村落,都是不受帝國武力保護的化外之民。


    走馬鎮以東開始設有官道,以北是連綿群山,直達北地林海,向南則是奔流數千裏的烏龍江,中間狹長的地域都是走馬鎮範圍,其西側五十裏的走馬關乃是天險,有玄甲兵千人鎮守,設一大都統。千名玄甲兵並不完全在走馬關守護,以五百人為單位,在走馬關和走馬鎮之間輪駐,守關、守鎮、遊樂三方麵都能兼顧。


    沈白在行經走馬關時,沒有從關口進入,而是直接翻過北側群山而來,算是偷渡客。此時已是淩晨,按照大秦帝國的時間,算是三更天。這個時候普通民眾早就睡了,他風塵仆仆的進了鎮子,引起一陣雞飛狗跳。


    很快就有巡夜兵士趕來,將沈白攔住問話。


    大秦帝國承平數千年,宵禁製度偶有實施,但大多是在城市裏,像走馬鎮這種邊陲小鎮卻沒有此說,隻不過在這樣娛樂節目極少的年代,普通人家在二更時就睡下了,能在三更還走動的,都不是一般人。


    沈白麵對兵士詢問,從包裏取出神佑村開具的路引,還順道塞給了那小隊長一塊碎銀,笑道:“小子沈白,從邊陲小村神佑村來,去州府投奔我表舅。被惡狼追了一晚上了,逃到了這,還請軍爺指點一番,該去何處才能尋到住處。”


    大秦帝國如今的貨幣有金、銀、銅,金子較少,銅錢又不便於攜帶,銀子就成了往來的主要貨幣。神佑村自給自足,周邊村鎮都是以物換物,金銀存量很少。沈白早有遠行天下的打算,便從現實世界傳送過來一斤銀,按照大秦帝國的習慣剪成碎銀,此時給小隊長的碎銀是一錢,大約能買兩鬥米,算是一筆小財了。


    那小隊長將碎銀撚了一下,不動聲色的放入兜裏,這才接過路引,借著火把查看。


    沈白的路引清清白白,走馬鎮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戰略之地,自此向西向北除了妖族外,就是化外之民,沒有其他的敵人。


    這小隊長得了好處,微微感應一番也沒感應到妖氣,再看看沈白衣衫襤褸,果然是在山間長途跋涉過,便不難為他,指著南側黑暗中昏黃的燈光道:“那裏有家客棧,你自去投宿。趕明早晨,我會再去查驗,在此之前,你不得離開走馬鎮。”


    “是,我懂的,我表舅跟我說過行走天下的規矩。”


    “哼,誌向還挺高,還行走天下。此去州府還有千裏之遙,期間野獸橫行,還有山賊劫掠,我不讓你走離開走馬鎮,是怕你出去就成了猛虎的食物。”


    那小隊長收了好處,也算用心辦事,警告了沈白一番後,還派了個兵丁打著火把送沈白到了客棧。


    花錢不怕,就怕花錢辦不了事。這小隊長人還算不錯,沈白對大秦帝國玄甲兵到是多了一些好感。


    走馬關是前往州府的要道,像沈白這種化外之民往雍州府去的人不少,從雍州府往走馬關之外行商的也有,都要在這走馬鎮進行補給。所以走馬鎮的客棧比一般的地兒要多些。沈白雖然來的時間很晚,卻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經常有商旅錯估路途,導致半夜到來。


    住店的費用也不高,一整天隻需要五十銅錢,包吃包住,還很人性的沒有十二點退房之說。沈白摸出一錢銀子,找迴了五十個銅錢,放在口袋裏叮叮當當的跟駝鈴似的,剛住進去夥計就端來熱水洗練,還有飯菜備著。


    雖然環境和飯菜與現代社會的酒店不能相比,但著實讓沈白感受到了貴賓的享受。至此,他的心情終於大好,隨手在口袋裏抓了一下,約有十幾個銅錢,給了夥計當“小費”。


    那夥計得了好處,更加勤快了,又問沈白,可需要特別的招待,不遠處煙柳巷子的姑娘那是老有滋味了,現在這個點應該還有沒睡的姑娘。


    沈白不由失笑,原來在夢境世界的酒店也有這樣服務,看來無論是夢境世界還是現實世界,隻要是人類為主,就斷不了紅粉之色。


    他大老遠的來此,當然不是為了嚐嚐異界的女人是什麽滋味,而是笑道:“之前被惡狼追著慌不擇路,硬是從北麵高山處翻越過來,現在非常疲憊,煙柳之地就不去了。到是想問問小二哥,此去雍州府路途可還順暢?幾日可達?”


    小夥計壓低聲音道:“這位客觀,咱們走馬鎮是通往關外的要道,北部行商大多要通過此處,所以原本道路還算順暢。但這幾年天下大亂,亂兵成匪,隱居山林,幹那打家劫舍的勾當,這路上就不那麽順了。好多來往的商人還是士子,都結伴而行,以防不測。您就一個人,可要與人結伴而行?”


    沈白急著趕路,結伴而行多有不便,但此時也不方便拒絕,隻說等明兒軍爺來審查過再說。


    那小夥計欲言又止,沈白善於察言觀色,見狀不由問他可有什麽不妥。


    “沒什麽,隻是客官人好,要小心歹人算計。”小夥計尬笑,似不遠再談此事。沈白也不在此事上計較。他一邊大口吃飯,一邊問了些風土人情、市井隱秘,便推說累了,讓小夥計收拾碗筷退下。


    小夥計的異常讓沈白警醒,他單槍匹馬在異界行走,隻當這裏的人都如神佑村村民那樣“淳樸”,但即便是神佑村村民,也會為了自身利益而不顧“小神仙”的麵子,更何況走馬鎮這種行商過往的集散之地呢!


    正常來看,越是封閉之地,人們的心思越單純;越是四通之處,人們的腦筋就越活泛。走馬鎮是西北要道,行商、士子、流民、兵士絡繹不絕,在這樣的地方,極易生出罪惡。


    看那小夥計的樣子,定然是想說送沈白來的軍爺有問題。無論是真是假,為了自身安危,沈白都得提前做打算。


    他把金屬蛋開啟,屏蔽周身。然後打開背包,準備把通訊器等重要的東西傳送到現實世界,以防被搜身時引發不必要的麻煩,今後每日都會在固定時間唿叫葉冰,詢問近況。


    除了通訊器材,背包裏還有套衣物、鞋襪、肉幹、藥物等,這些都是用來掩護的,無需傳送;有十瓶王博峰凝練的水屬性靈氣,這東西不能讓別人搜到,需要傳送走;有一把短刀,大秦如今亂象叢生,行走四方人人有刀,這個不用傳送走;通關路引,這得經常使用;幾本草紙話本,能表明自己是負笈遊學的文化人,得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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