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了吧!原來被大黑天領域困住,是這樣的感受。


    陰昌業雖然突然中招,可他卻並不擔心,大黑天領域外放可以困敵,內斂則為護身罡氣,哪怕偷襲他的是戰力極高的蕭嵐,也無法一擊破開罡氣,更別說沒修行幾天的沈白了。


    今日從開始就被沈白控製了節奏,以至於陰昌業心頭一直有些怒氣壓抑,出手後又對沈白和無鹽呈碾壓姿態。怒氣讓他心潮起伏,但碾壓時掌控節奏,又讓他覺得快意,心態不自覺的就放鬆下來。而這些,也許都在沈白的算計之內。


    陰昌業略有感慨,這些時日順風順水慣了,養氣的功夫做得不夠,稍有挫折就忘記了判斷。聖人說三省吾身,從現在起要重視起任何一個對手,決不輕視縱敵。


    陰昌業心念一動,雙腿微曲可向後速退也可向前撲擊,體內魂力洶湧澎湃,大黑天領域盡數收迴,護身罡氣呈烏黑色實質,刹那失去的無感又迴到了意識中。這種狀態下別說修行人的攻擊,就是硬抗十發八發的高爆火箭彈都沒有問題,這就是先天高手的底氣,是陰昌業從容應對沈白陰謀伏擊的實力。


    噗!


    陰昌業聽到什麽東西漏氣的聲音,緊接著身體竟然不受控製的向後摔去,不,不是整個身體,隻是上半身。


    陰昌業親眼看到一雙幹癟的腿彈上半空,在空中還很瀟灑的邁出兩步,然後便如兩根木頭般直墜下來。而他“自己”也摔倒在地,伸手朝腹部一摸,護體罡氣仍在,可下半身已經不見了。


    不,這不是真的!


    身體斬成兩截,這在古代叫腰斬。人的主要器官都在上半身,被腰斬後還會神誌清醒好一段時間才能斷氣。如果能使血不得出,甚至能延續四五個小時不死。但這隻是說普通人,不適用於修行人,尤其是已經是先天境的超級高手。


    陰昌業意識還在,護體罡氣自動將內髒和血液盡數封擋,讓他雖然被斬成兩截卻仍吊住了性命。甚至在體內一縷先天之氣的護持下,如果能得到有效的救治,別說活下去,就是斷肢再續也不是沒有可能。


    疼痛,劇烈的疼痛從腹部傳來,陰昌業正在經曆百餘年來從未有過的危機,他想不明白是哪裏出了問題,但他知道,此時此刻想要活下去,不是如同喪家之犬那樣逃跑,那時不隻沈白要殺他,其他的仇家也會聞風而至。他必須將沈白斬殺,用沈白的屍體和大黑天領域牽製住外麵所有人,這才有機會馭氣逃離。


    陰昌業的雙眼充滿著痛苦、不甘、無奈種種神色,甚至還適當放開護體罡氣,讓鮮血從斬烈出汩汩而流。


    反派死於話多,陰昌業是在學習沈白的套路,示敵以弱,等待沈白上鉤。


    黑霧之中聽覺和視力受到極大的削弱,陰昌業將體內魂力極度壓縮,隻保留靈台一點清明,細細感知外部的一切動向。


    來了!陰昌業能聽到沈白的腳步很輕,越來越近,再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到了攻擊範圍。


    噗!


    陰昌業又一次聽到了這種聲音,隻覺腦門忽然哇涼一片,神魂仿佛被九天罡風凍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感覺,向下直墜,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往日的一幕幕流水般從陰昌業最後的意識裏迴蕩,兒時初入陰神派時的新奇、和師弟共同修行時的快樂、亂世下山的迷茫、爭奪掌教傳承時的陰謀、萬裏追殺石橋時的決絕、共同抗戰時的從容、十年**時的隱忍、這數十年來振興陰神派的努力。最終的畫麵定格在一張麵孔上,那是師弟石橋的麵孔,還是這個隻兩擊就斬殺了自己的沈白呢?


    陰昌業覺得失去一切意識前的自己一定是笑著的,他要笑著離開這世界。


    可實際上,他的腦袋被沈白一葫蘆敲成粉碎,肉身已經完全寂滅了,哪裏還有笑和哭的表情。


    沈白抓著陰昌業的一縷魂魄,想到踏入修行以來和陰神派的糾葛,忍不住一聲長歎。雖然這魂魄蘊含的魂力堪比普通坐照境修者的力量,但沈白沒有將其化為純正的魂力,還是鬆開了手讓其散於天地之間


    人死如燈滅,雖然陰昌業多少次要殺沈白,多少次要對沈白父母不利,可最終卻什麽都沒有做成,反而被沈白斬殺。沈白無法像煉化妖獸一般講陰昌業的最後一滴價值榨幹,便鬆手送其離去。


    “師伯,一路走好。”


    沈白雖未正式拜陰昌國為師,但他主要功法是大黑天神功,陰昌國又是陰昌業的師弟,這聲師伯叫的不冤。


    嗡!


    地上一道銀光飛出黑霧,轉瞬間又破入大黑天領域中,正是無鹽調息過後再次衝了進來。


    沈白歎了口氣,隨手將地上冒充父母的兩個人用妖獸之法淬煉出本源,如此做的目的不是榨幹最後一點價值,而是要毀屍滅跡,若保留屍體,難道還能給二人出殯不成!


    接著,他激發了隱身能力,一方麵保持大黑天領域的存在,一方麵不帶一絲聲響的進入到了別墅內,站到了秦義的身後。


    黑霧內,無鹽感受不到任何氣息,卻聞到了淡淡的血腥氣味,她匕首一展,牽引得體內氣機暴漲,鋪天蓋地的光芒席卷而出,好似銀河倒掛,星光璀璨,將周遭黑霧盡數驅散。與此同時,她足下清點,整個人扶搖而起,匕首在她手中以玄奧的軌跡旋轉切割,一道道劍氣縱橫交錯,如織網般成為一輪高空一輪明月,銀光所照之處,黑霧如冰雪般消融不見。無鹽看到了下方的真實情況,嚇得靈氣一滯,明月陡然消散,她也從空中落了下來。


    秦義也在仔細感知黑霧中的狀況。他早已對陰昌業的戰力進行過評估,陰昌業的修為不一定比得上蕭嵐和洛神,但大黑天功法極為特殊,領域一經展開,就是先天高手的靈敏感知也要被削弱得七七八八,真若打起來,戰力會提升兩個層次。別說被困在大黑天領域裏的是沈白,就算是他自己,想保住性命也要拚盡全力。


    可為何到現在戰鬥都沒有結束?難道沈白真的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保命本領嗎?剛剛看到一道流光,應該是對麵的無鹽又一次衝了進去,為何裏麵又沒有動靜了?


    秦義總覺的有些不對勁兒,腦海中不自覺的想到了羅老的勸阻,不由心念一動,舌綻春雷,高聲喝道:“孩子們不懂事,還望陰掌教高抬貴手,切莫傷了他們,咱們一切好商量。”


    這聲喝問用秘法加持,大黑天領域之內的沈白能否聽見不好說,但領域之外的眾人卻聽得清清楚楚。一些人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他人,都紛紛給秦義豎起了拇指,卻在此時,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沽名釣譽的偽君子,真要救人,怎麽不衝進去。”


    這聲音略顯嬌柔,飛身而來的身影更是美得不像話,警察製服下包裹的是凸凹有致的身體,正是一直未現身的秦琴。秦琴滿是怒意的看了眼秦義,毫不猶豫的衝入大黑天領域之中,就如同乳燕投林,一點波瀾都沒有,刹那就沒了聲響。


    “丫頭!”秦義哪裏想到被提前支走的自家丫頭竟然聽到信兒後趕了迴來,還不由分說的闖入陰老怪的大黑天領域裏。他不擔心無鹽,因為無鹽在重要也不是他秦家的人,他卻不得不關心秦琴,他秦家隻有這一根獨苗了。


    秦義無法再觀望了,身形一展就要闖入大黑天領域,卻陡然覺得身後有氣機波動,連護體罡氣都沒有運轉起來,就被一隻手搭在了肩膀上。


    “秦爺爺,不用進去了,裏麵沒事兒了。”


    沈白的聲音讓秦義汗毛都豎起來了,他親眼所見沈白被困在大黑天領域裏,如今領域還在,可沈白竟然出來了,而且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他的身後,一隻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


    反擊,還是收功?


    秦義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轉過身去,卻聽沈白冷冷道:“秦爺爺,您還是別動的好。”


    沈白手指有些單薄,卻如磐石般不可動搖,濃重的血腥味刺入秦義的鼻子,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小白,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我想問問秦爺爺,知不知道我父母在哪?”


    “小白,這一點爺爺也很難受,我們離開秘境後,就和陰昌業分開了,等再出現時,你父母已經被他抓了起來。陰昌業和我們的目的一樣,都想讓更多的人成就先天,以此打開秘境封印,卻沒想到他竟然提前在你父母身上做了手腳,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不過你放心,這麽多江湖同道在此,不會讓他安全離開,這次必要將其緝拿歸案,給你一個交代。”


    沈白雖惱秦義等人的搖擺不定和之前的光說不練,卻也不好判斷秦義說此話的真假,他拍了拍秦義的肩膀,聲音有些冰冷。


    “秦爺爺,東北秘境開啟與否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激發釋放純粹靈氣與我傷害太大,經此事後,還望您跟眾人說明,若想得到,必先付出。有這個心理準備的人,可聯係無鹽商議細節。若想不勞而獲,別怪我沈白翻臉無情。”


    “小白,你這樣會引發眾修行人反彈的。”


    “那又怎樣?”沈白冷哼道:“還有,請您幫我做出聲明,江湖恩怨江湖了,你守規矩我也守規矩,你若不守規矩,就要做好別人也不守規矩的準備。”


    “小白,”


    秦義再次扭身想迴頭,他不明白沈白的底氣何在。這一次沈白沒有阻止他,但他迴頭看去,隻有不可探查的黑色迷霧,哪裏還有沈白的身影。


    秦義惱怒極了,竟然被一個小輩如此威脅、如此說話,還有沒有一丁點尊敬長輩的禮貌!可他也沒有什麽辦法,沈白安然無恙的出來了,從容的安排了一大通事兒又從容離去,還告訴他大黑天領域裏麵沒有危險了。雖然他不敢相信事情真如想象中的那樣發生了,但一切都表明他的猜想並沒有問題。


    他站在大黑天領域的外層,承受著遠處那些記者和修行人的指指點點,心中的波瀾漸漸平息下去。


    事情很快就要見分曉了,若陰老怪真的死了,他想看看那些人的嘴臉。若陰老怪還活著,那些人自然也就沒有可能再記住後麵發生的事情。


    黑色霧氣漸漸消散,人們最先看到的是兩個女子,一個穿著風衣風姿綽約,是那個不顧危險,兩次衝入大黑天領域內的無鹽;一個穿著警服英姿颯爽,是指責爺爺沽名釣譽,毅然決然的衝進去營救沈白的秦琴。


    緊接著,所有人都看到了被斬成兩截,不是身軀斬成兩截,腦袋被砸成粉碎的一個幹癟的屍體。


    沈白死的好慘,陰老怪出手好狠!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個想法,可這想法又馬上被推翻,因為站著的兩個女子神情實在是太過淡然了,如果死的是沈白,她們又怎會如此?


    再仔細看去,死屍的衣服和沈白之前穿的完全不同,倒像是……倒像是和陰昌業的一模一樣!


    “天啊!陰昌業死了!”


    有個爬到房頂的記者第一個喊了出來,然後四周一片嘩然。


    陰昌業死了,一個傳說中的先天高手竟然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的死了。


    陰昌業死了,那是否意味著沈白還活著?


    人們四處張望,這才發現黑霧中不隻沒有沈白的身影,連之前被陰昌業殺害的沈白父母的屍體也不見了。


    張博峰和羅家印是“自己人”,所以毫無顧忌的衝上前去,想問話,但看到無鹽冰冷的眼神卻不敢問了。


    “無鹽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您能跟我們說說嗎?”


    這段時間無鹽一直負責沈白的對外聯係和形象,大多數記者都是無鹽找來的,這些記者的好奇心,自然想通過無鹽來滿足。


    無鹽的視線在眾人身上掃過,沒有刻意的傳聲,隻是平淡道:“親人離散乃世間慘事,沈白身心俱疲,帶著雙親的屍體已先行離開了。請諸位體諒一個子女此刻的心情,不要試圖去打擾他。沈白已經委托國家安全部第二局秦義秦局長來全權負責,諸位有什麽具體問題和要求,都可以問秦局長。”


    無鹽朝眾人拱手致意,拉著秦琴的手就往別墅裏走,王博峰拉著羅家印緊隨其後。


    經過秦義身邊時,秦義冷冷的瞥了一眼無鹽,這女子已經慢慢失去控製,尤其這一次竟私自調來如此多的媒體記者,讓事情徹底陷入被動。如果沒有無鹽幫忙,沈白即便能找來一些記者,也能輕鬆的控製,到時候在眾人壓迫下共同出手,沈白就算再逆天,也不可能是這麽多人的對手。可四五百名記者一股腦都來了,在直播屏幕下全世界都能看到現場情況,逼迫著眾人不敢表態,這才出現了無法挽迴的局麵。


    可以說,若沒有無鹽的“叛變”,今日事早就結束了,也許此時此刻已經從沈白口中逼迫出來許多秘密。可現在到好,陰昌業身死道消,己方修行人被群體抹黑,到是把沈白那小子仁義、道德、孝順給表現得淋漓盡致。


    秦義在思考以後如何對待無鹽,卻被自家孫女伸出手在腰間狠狠的擰了一下,雖然不疼,可那一擰代表著孫女對爺爺的不滿,這對等著孫女繼承秦家一切附加養老送終的秦義來說,比無鹽的背叛更讓他無奈。


    “快去吧,那孩子也不容易。”


    秦義朝孫女擺擺手,卻叫住了王博峰和羅家印,沉聲道:“小峰、家印,之前羅老曾打過電話讓我照顧好沈白,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陰昌業罔顧國法,悍然殺害沈白父母,沈白為父母報仇,雖有違律法,但情有可原。你們馬上和羅老聯係一下,將此地情況匯報,我肯定羅老同意我便宜行事,將此次事件影響降至最低。另外,你們要特別求得羅老指示,陰昌業新亡,陰神派群龍無首,是打壓還收收編,請羅老明示。”


    羅家印畢竟還年輕,他本對秦義、王思國等人見死不救有意見,可秦義此時條理分明的兩句話就給事件定了性,他又覺得人家處於那個位置,做出那樣的行為才是成熟的表現。他虛心問道:“敢問秦爺爺,打壓該如何打壓,收編又該如何操作。”


    秦義心情不怎麽好,有些不想解釋這種沒腦子的問題,他看向王博峰,示意他來說。


    王博峰撓頭道:“打壓好辦,陰神派在東江搞風搞雨,苦主無數,馬上立案偵查,見一個抓一個,尤其是盯緊陰神派的八大長老,把這幾人打掉,陰神派就很難崛起了。至於收編嘛!”


    王博峰看了看秦義,見對方點頭,這才繼續道:“陰神派傳承數千年而不絕,說根深蒂固絕不為過。即便沒了陰掌教,那也是不可小覷的力量。如果能再選出一個掌教來,就能順理成章的收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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