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冬驚詫地站起身,“你說什麽?五少爺怎麽了?”


    春桃解釋道:“具體怎麽迴事,奴婢也不清楚,秋月已經去打聽了。隻聽說現在寒水院亂成了一團,大夫正在給開安胎的方子。”


    香冬脫口問道:“我不是吩咐人帶五少爺迴去沐浴麽?他去寒水院幹什麽?”


    蘇清妤想了想說道:“自打郡主迴府,你們沒少發生爭執。尤其是她迴府那日,五少爺氣的夠嗆。剛剛那件事,五少爺興許也猜到了,是李朝雲要害你。所以去寒水院,找她算賬了。”


    香冬心頭泛起一股暖意,又滿心憂慮,“這可怎麽好?郡主的孩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逞兒還不攤上大事了。”


    蘇清妤拍了拍香冬的肩膀,勸道:“先別急,咱們也過去看看。”


    香冬點點頭,跟著蘇清妤出了西院。


    眾人走到小花園,未到寒水院的時候,西院去打聽這事的秋月也迎麵走了過來。


    “到底怎麽迴事?”蘇清妤問道。


    秋月上前行禮,又簡單說了事情的經過。


    和蘇清妤猜測的差不多,沈逞去爬了寒水院的牆,還給李朝雲糊了一臉的馬糞。又致使李朝雲摔倒,怒急攻心,胎像不穩。


    蘇清妤心裏失笑,李朝雲這樣的天之驕女,怕是做夢也沒想到有一日會被糊一臉馬糞。


    沈逞若是沒當眾被抓,這還真是個好消息。


    一邊的香冬已經嚇的臉色蒼白,“這孩子膽子也太大了?郡主怎麽樣?”


    蘇清妤看了眼香冬,即便麵對沈之衡的強迫,也能步步為營毫不手軟的香夫人,此刻因為這個繼子慌亂驚恐。怪不得五少爺替她出氣,她也真是拿這孩子當親生的對待。


    秋月迴道:“郡主暫時沒事,但是要好生養著。大夫給開了藥,寒水院的人正熬藥呢。”


    說到這,秋月看了眼香冬,又道:“老夫人剛剛去了,郡主好一通哭訴,老夫人罰了五少爺在院子裏先跪著。”


    香冬聞言神色更加慌張,“我得去跟老夫人陳述事實,這不是五少爺的錯。”


    蘇清妤拉住欲加快腳步的香冬,“你要怎麽說?跟老夫人說,郡主意圖害你,五少爺是給你報仇?”


    香冬怔愣了片刻,也明白了蘇清妤的意思。沒有真憑實據,隻憑一個孩子的一麵之言,怎麽可能給皇室郡主定罪?


    沒準還要被李朝雲反咬一口,說她得罪了人,差點給府裏招禍。


    兩人放慢了腳步,香冬低聲問蘇清妤,“那三夫人說,我該怎麽辦?”


    蘇清妤淡然地說道:“按照規矩辦,進門先請罪。”


    香冬麵露不解,“請罪?我這一請罪,不就做實逞兒的罪名了麽?”


    “不行,我不能把孩子推出去。他既然叫我一聲娘親,我就得護住他。”


    蘇清妤搖頭說道:“請罪就是為了護住他,老夫人再怎麽生氣,也不會真的對親孫子下死手。這事鬧到最後,頂多就是五少爺受點小罰。”


    “我們這樣的人家,哪有不受罰的?受罰都是小事,要緊的是怎麽謀算後麵的事。”


    “若是郡主借此機會,把大房的產業都捏在了手裏,你和孩子以後才真的是沒好日子過。”


    站在老夫人的立場,九歲的孫子犯了錯,這都是人之常情。這裏麵最重要的是香冬的態度,還有沈逞為何要這麽做。


    香冬似懂非懂,“那我進門之後,要怎麽說?”


    她從前在慶元居做大丫鬟,後來又做到庫房的管事。要說身為下人怎麽迴話,怎麽理事,香冬心裏都門清。但是她現在的身份變了,又憂心沈逞,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應對才好。


    蘇清妤知道她是當局者迷,輕聲說道:“其實跟你從前給老夫人迴話一樣,該是自己的責任,別推脫,更別找理由。”


    “就像今日這事,你進門就先跪在老夫人身前,說自己沒管教好孩子。”


    “然後你再問問沈逞具體的事,再替沈逞請罪,請罪的時候你這麽說……”


    蘇清妤低聲對香冬說了幾句話,香冬一一記在心裏。


    “那晚香堂的事?”香冬有些遲疑,要不要說。


    蘇清妤搖搖頭,“隻當沒發生過。”


    晚香堂背後的事,都是他們的猜測。現在人沒抓到,更沒證據拖李朝雲下水,說了也無濟於事。


    商議好之後,眾人也加快了腳步,朝著寒水院走去。


    進院的時候,就見沈逞在不遠處的牆邊跪著。


    香冬心疼,但是並未撲上去痛哭。而是看了沈逞一眼,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就隨著蘇清妤進了內室。


    下人挑起簾子,蘇清妤和香冬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屋內泛著濃重的藥味,兩人進去的時候,丹青正端著藥碗出去。


    剛服過藥的李朝雲半靠在床頭,老夫人則在床邊坐著。


    蘇清妤上前給老夫人見禮,又問了幾句李朝雲的身子如何,就站到了一邊。


    香冬則跪在老夫人身前,“妾身沒拘束好五少爺,致使他惹下大禍,都是妾身的錯,請老夫人責罰。”


    即便已經是大房的繼室夫人,香冬在老夫人麵前依舊是從前為奴的姿態。她也自認為不算沈家正經夫人,所以除了料理大房的瑣事外,從不在府裏擺大房夫人的譜。


    香冬不知道的是,老夫人心裏確實是怨怪她的。人都有私心,老夫人也有。沈逞犯下大錯,但是沈逞是她孫子,加上年紀又小,老夫人便不忍責怪。心裏把香冬怪上了,怪她連個孩子都管教不好。


    若香冬進門就找借口開脫,老夫人一定會發怒重罰。


    但是香冬一進門就跪在地上,所有責任也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老夫人反倒消了幾分怒意。


    李朝雲眼睛腫著,聽見香冬請罪,便不屑地說道。


    “香夫人知道請罪就好,五少爺之前多好的孩子,被你教成什麽樣了?目無尊長,頑劣不堪。”


    “我看再這樣下去,作奸犯科都不奇怪了。”


    李朝雲向來瞧不上沈家這兩個庶子,又被沈逞氣得夠嗆,所以說話也沒絲毫顧忌。


    但是她忘了,沈逞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出,都是老夫人的親孫子。尤其是老夫人年紀大了以後,對小輩是放在心坎上疼。


    所以老夫人聽了這話,眉心立馬皺起。


    但是到底是沈逞犯了錯,老夫人便也沒說什麽。


    隻是對香冬說道:“你去問問逞兒吧,到底因為什麽對她嫂嫂如此無禮。”


    “底下的人問了好幾遍,他什麽都沒說。”


    李朝雲聞言又咬牙切齒地說道:“還能為了什麽,我看就是她們母子容不下大少爺這孩子。”


    “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排除異己了,也不知是誰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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