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緊揪著,“不用了。”我本能地拒絕了這危險的邀請。“那……”說完這一個字,一唿一吸,仇鬱清似乎正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你好像永遠都沒有時間。”耐心耗盡,他終於直接問出了這個問題。深吸一口氣,我強笑:“再等一段時間吧,除非你想直接跟我坦白的話。”天知道,這樣對仇鬱清說話其實耗盡了我的勇氣。“……”他的那頭徹底不言,我好像聽見什麽噠噠的,富有節奏的類似於敲擊的聲音。想象著他那頭的畫麵,仇鬱清神經質般重複一個簡單動作的模樣浮現在我的眼前,“你在做什麽?”我問他。“沒關係。”他答非所問,聲音又低又沉,“到時候再說吧。”這迴是他主動掐斷了通話。楊天鵬關心這次對話的結果,站在門口,他一直向內張望。我衝他搖頭,表示並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糾結地撇嘴低頭,他說:“搞了半天是你跟仇總冷戰啊……那收留你的我豈不是很危險?”“說什麽呢?”拍了一下他的肩,我叫他把今天拍攝好的素材拿出來瞧瞧。本該很快沉溺於工作的楊天鵬不知為何今天忽然轉了性,一起坐在電腦前,素材盯到一半,他又忍不住問:“那艾倫來的那天你打算怎麽辦?”“他們什麽時候來?”其實我還真想逃,要不去外麵住一天賓館得了?然而楊天鵬卻答:“沒說具體時間。”“他們這究竟是富二代還是強盜啊?”“沒辦法嘛,我爸叫我多多和他們來往。”手撫下巴,楊天鵬一邊暗戳戳地盯我,一邊小聲道:“要是能跟仇總結識就好了。”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跟仇鬱清通了話的緣故,夜晚我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著。仇鬱清向來不是一個會輕而易舉善罷甘休的人,老實說能被他放縱這麽長時間,我至今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今天聽楊天鵬說起仇鬱清的那些朋友,艾倫、仇嘉瑜,倒又令我想起了一段不算美好的過往。具體說來,那時候倒也不是我在跟仇鬱清鬧分手,我隻是覺得像他這樣無孔不入的相處方式太累,想要暫且拉開距離,分居一段兒時間。提出這段話的契機,是仇鬱清為家族的企業去國外出差,打算把我也帶上的時候。出差還帶上我,我真的覺得這種事情很沒必要,而且隻要跟他在一起就免不了要天天做,我的身體是真的會吃不消。對於我的拒絕仇鬱清十分不滿,雖然他並沒有直接將這一切寫在臉上,但在離開之前還是說了句:“我不喜歡中間值,比起暫時分居,不如直接分開好了。”他的這番話嚇得我不輕,那時候的我雖對他的控製欲略有幾分不適應,但終究還是不願與他分開的,於是離開起我便給他打了好幾通電話,但結果無一不是無人接聽。後來,不知那個仇嘉瑜得到了什麽消息,趁著仇鬱清不在的這段時間,竟忽然私下裏跟聯係了我,提出想約我和平日裏經常見麵的幾個朋友一起出去玩的邀請。這時的我本該警惕,畢竟出去玩的組局,一般都是艾倫先代為聯係的。但當時我內心暗急,聽說聚會地點是仇家祖宅,便以為仇嘉瑜有仇鬱清的傳話,便傻乎乎地跟著去了。那時因我的一再抗爭,在仇鬱清的授意下,艾倫對我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仇嘉瑜平時在團體中不怎麽說話,以至於我以為,至少艾倫的態度也代表了他。那天到場的人不多,有幾個熟麵孔,但更多的都是從來都沒有過對話的生人。我沒有料當我站在泳池前跟他們打招唿的時候,到仇嘉瑜會當著眾人的麵直接一腳將我踹進水裏,更想不到當我好不容易從遊泳池裏爬起來的時候,他會蹲在我的麵前麵容輕蔑地對我說:“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表哥在一起?”我不知道當時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我隻覺得從一方麵來講,仇嘉瑜的態度或許也代表著仇鬱清的不在意。我甚至覺得,他說得對。圈子不同不必強融,本來,我就是不配的。於是等仇鬱清迴國之後,我就直接跟他提了分手。從沒有過如此僵硬的氣氛,仇鬱清站在我麵前,像是沒有聽懂我說的話那般,他將我按在牆上,要我說出原因,我就一條條細數了我跟他在一起時的種種不合適,但這些在他看來根本不是問題。他抓住我的手臂,捏緊我的臉頰叫我把話收迴去,我閉緊嘴巴,眼中含淚緊緊凝視著他,嘴裏說不出一句話。那是第一次,我被他壓製著強行發生了關係。清晨醒來的時候,我看見仇鬱清正不知跟誰通著電話,迴頭見我睜開眼睛,他拉住我的手腕,叫我跟他一起下樓去。因為被過度使用,我後麵略微有些發疼,被仇鬱清拉著,我整個人的腦子都不太清醒,所以當我重新抵達仇家祖宅,看見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時,大腦仍混沌著,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今天到場的人似乎比那天更多,艾倫也在,仇嘉瑜站在泳池邊上,側頭望向這邊,當他的眼睛看到仇鬱清的時候,目光中是狂熱的驚喜。然而仇鬱清卻直接一腳將他踹進了水裏。場內一片嘩然,我麻木地聽見艾倫驚慌著臉色向仇鬱清訴說,說水深有兩米,而仇嘉瑜根本不會水雲雲。仇鬱清沒說話,隻抓著我的手,冷眼睨視著在水中普通的仇嘉瑜,仿佛在用那力道提醒我道看啊,他已經得到報應了。我有些慌了,然而還沒等我說出求饒的話,艾倫已經下水將仇嘉瑜從遊泳池中拖了出來,如同一條落水的狗,仇嘉瑜匍匐在地麵大喘著氣,隻等艾倫離開,他才抬眸對仇鬱清說:“表哥我……”沒等他說完,仇鬱清又一腳將他的臉踹歪向別處,沒有留力。艾倫下水救仇嘉瑜的時候還有人求饒,到此刻,場內已經一片寂靜。仇嘉瑜開始說對不起,一聲,兩聲,卑微而又懇切。但這卻都無法阻止仇鬱清的暴行。一下,兩下,三下,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以至於我僵在原地,隻聽見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直到我在艾倫急切的視線下重新找迴理智,才連忙上前將仇鬱清拉住仇鬱清的手臂,要他停手,不要生氣。“這是他應得的。”將仇嘉瑜的臉踩在腳下,扭過頭,仇鬱清問我:“你還氣麽?”除了搖頭,我沒有別的辦法,仇鬱清拉著我離開了那個地方,而我看著仇嘉瑜如喪家犬一般匍匐在地麵一動不動的樣子,心中惴惴的,總覺得不安心。那之後我問了仇鬱清仇嘉瑜的消息,說都是外傷,沒有什麽大礙,按照我對仇鬱清的了解,後麵那幾下他應該是留了餘地。沒再提跟仇鬱清分手的事,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稍微受到了重視,隻是良心不安,想要親眼確定仇嘉瑜是否恢複完全而已。令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下一次甚至下下次的聚會,仇鬱清的這個表弟依舊雷打不動地準時蒞臨,他雖不怎麽跟我說話,也在那之後不再主動找我麻煩,但我依舊能夠感覺到,在這看似和平的表象下,他的內心依舊對我懷有類似於不甘的情緒。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其實不怎麽想見到仇鬱清的那幾個“朋友”,特別是仇嘉瑜。“不要他來,可他求了我奶,非要跟過來,你別生氣。”仇鬱清的聲音溫溫的,響在我的耳側,帶著些許黏膩的熱意。糟了,又開始犯病……身體開始顫抖,或許是太久沒有跟仇鬱清近距離接觸的緣故,我感覺我與他的身體貼合著,他將我籠罩在他的臂膀裏。“別再提那種不好的詞匯了。”仇鬱清的手捂住我的嘴巴,令我無法因為那可怖的入侵說出任何求饒的話,他說:“都是我生氣了,才那麽說的。”第53章 抓住了那之後又過了好幾天,正如同眺望著遠方即將飄來的太陽雨雲,就算知道艾倫等人即將到來,每一天也還是相安無事地過去。這紀錄片的拍攝算是勉強理上了一條路,為了確保成片質量的良好,我與楊天鵬決定一邊保持著原來的風格跟拍,一邊更加細致地將後來的拍攝剪輯計劃擬定。積攢的拍攝素材已經足夠多了,每天晚上我們都會花上不少的時間在電腦上進行後期剪輯,經過楊天鵬的同意,我已經將兩台剪輯用的電腦搬進了我現在居住的臥室,每天睡前或者空閑的時候,我都會盡我所能好好打磨這個被寄予厚望的半成品。艾倫他們來的那日天已經黑了,是楊天鵬滿臉驚慌地跑到我的房間,說他們一行人已經抵達他家樓下,“完了完了,還不知道來的有哪些,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吃飯,我還是先訂餐廳叫管家送到這裏來吧……”對於那些太子爺,楊天鵬向來誠惶誠恐慣了,我建議楊天鵬道,其實可以先等他們到了看看他們的目的再訂。深吸一口氣,楊天鵬勉強冷靜了下來,他麵露糾結地問我道:“那你呢?你打算怎麽辦?”什麽?我麽?此刻的我正穿著楊天鵬借給我的卡通睡衣,整個人全身上下估計都寫著“不宜見人”的隨意,“你就當我是你雇傭的員工,要是他們問起來了,你就說我出外景去了。”“那要是他們是專門來見你的怎麽辦?”楊天鵬剛問出口,客廳大門外的“叩叩”的敲門聲就那樣緊迫地響起。“哎,來了!”楊天鵬應和著起身,還手豎唇中示意我安靜,還十分貼心地,為我關上了房門。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已經很長時間沒跟仇鬱清見麵,哪怕今天他本人並未出現,也不妨礙我想要通過他的朋友,知曉一些關於他的事情。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在門上,隔著一層門板,我能隱隱約約聽見客廳內的動靜,艾倫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響亮,楊天鵬的推笑聲令我再度感慨上流社會圈子的殘忍,我不知道來的人有哪些,而楊天鵬家的隔音做得不錯,以至於我隻能隱隱從音色中聽出來者是誰,卻無法具體地聽清他們談話的內容是什麽。故作鎮定地坐迴到電腦前,此刻的我隻能暗示自己不過隻是一個坐在工位上工作的員工罷了,然而手卻不聽使喚“來的人有哪些?”我發短信問楊天鵬道。楊天鵬很快便答:“仇總不在這裏麵,倒是仇嘉瑜,我沒想到他會來的。”是嗎?心髒略微揪緊,得知這一消息的我,難免有些失落。而仇嘉瑜在,更是杜絕了我主動離開這個房間的可能了,當初他聽到隻是隱隱聽到仇鬱清跟我說分開的傳言便敢對我做這種事,現在……那些富二代們聚在一起,仇鬱清又不在,我要是貿然出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嗎?不過既然已經下定了絕不出門的決心,那也沒什麽再緊張的必要了。目光終於再度放到電腦屏幕上,我強迫自己沉浸入工作中,不欲令那些有關仇鬱清的雜念入侵我的大腦。“明明你也很想我的,為什麽要逃避呢?”猶如一條擁有滑膩鱗片的長蛇,仇鬱清的聲音盤踞在我的心間、耳側:“不見麵的懲罰,已經夠了吧,還是說你認為隻有通過不見麵的方式,才能提醒我這一切都是錯誤的呢?”好吵……可身體卻動彈不得,看向電腦熒幕,仇鬱清的手臂正緊緊地錮在我的脖頸上,他隔著座椅,認真地望著我,就好像一個時刻準備吸食精魂的狐妖一樣。“裴森……”真是的,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但隻要一聽見仇鬱清的聲音,一得知仇鬱清相關的消息,就如同輕輕砸在膝蓋下方的小錘,我的神經乃至身體便會不由自主地受到刺激。仇鬱清的存在,於我而言便是冤孽。“哢噠”是門把被輕輕轉動的聲音。沒能推門而入,因為方才聽牆角時,我已經習慣性地將門反鎖。除非我自己願意,否則進來的人,便隻能是手握鑰匙的楊天鵬。外麵似乎開始變得安靜。怎麽迴事?艾倫他們已經離開了麽?我聽見門外近似於竊竊私語的聲音。是楊天鵬的聲音。再然後,又過了大概三十秒的時間,門鎖再度響動起來,這次不光是門把,就連門把下麵的小鎖,都開始轉動起來。心髒的跳動在那一刻突破了極限,或許又那麽一瞬間我想要奮不顧身地上前將門抵住,好讓外麵的人無從進入。然而終究,門還是被緩緩地打開。仇鬱清的手裏拿著那顆小巧的鑰匙,楊天鵬站在他的身後,看向我,臉上寫滿了歉意。邁開步伐,目不斜視地走進門來,頭也不迴地,仇鬱清關上門,發出一道輕快的,“啪嗒”聲。終於,室內隻剩下了我和他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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