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王妃自殿外飛身而入,說她飛身,意思就是速度特別快。快到蘇一洋還沒反應過來,鞭子帶著淩厲的風便直往她身上抽。蘇一洋毫不提防,被誤以為欺負她姐姐的筱王妃一鞭子抽倒在地。


    筱王妃衝上前來護住她姐姐,一雙葡萄般的眸立起來,瞪著被一鞭子打倒在地的蘇一洋,橫眉冷對,恨不得將蘇一洋吃了。筱王妃將皇後護在她的身後,衝著蘇一洋便嚷道:“賤人,憑你也敢欺負我阿姐!”


    冷翛翛急匆匆從殿外趕來,瞧著被一鞭子掀翻在地的蘇一洋,心下懊惱。為什麽剛剛要給筱王妃教鞭法,就算是不會鞭法的人,拿著那七節鞭朝旁人揮一下,也要傷筋斷骨的。


    這祖宗啊!


    “妍妍,住口!”皇後一貫溫柔的聲音此時聽著卻有些動怒,伸手撫開筱王妃。筱王妃滿臉不解,不明白姐姐為什麽要將自己推開。


    蘇一洋被鞭子抽到了大腿,一時之間無法站立。冷翛翛急忙上前扶著蘇一洋,皇後也走上前來。蹲在地上查看蘇一洋的傷勢,耳後轉身話語帶著慍怒:“你如今已為人婦,何故依舊如此任性胡鬧。哪怕就算是旁人惹了我,你也斷不該出手傷人。這宮裏宮規重重,你果真不適合待在這裏。待過些日子,我送你迴筱王府去吧!”


    林幽妍不明白自己犯了怎麽錯,她隻是在保護姐姐,替姐姐打抱不平而已啊。而且,從前她一向如此,阿姐從未說過她什麽的!怎麽如今就不行了,還因為這件小事就要送她去筱王府?!


    林幽妍不由得又氣又急,惱道:“阿姐何故如此,這宮中宮規森嚴又如何,但凡有人要欺負你,我第一個不同意!哪怕違背了宮規,也要讓那人知道我阿姐不是旁人能招惹的!”


    她這一番話,不由得讓冷翛翛打了個冷顫。別說,這鬧天鬧地的小祖宗,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從前在東宮的時候,有一些侍妾或先帝賞賜,或朝臣硬塞。這都是曆朝曆代允許存在的事情,本也沒什麽。那些女子,進了東宮,總想著為自己以後博個好出路。而太子妃呢,又是出了名的寬厚大度。於是這些侍妾裏,漸漸有人開始蓄意接近太子殿下。


    當有人嚐到甜頭,並且發現太子妃當真不管的時候,有一位前些日子憑借容貌成功上位被封為寶林的陳氏,竟然妄想毒害太子妃,自己上位。


    可是偏偏那時林幽妍來太子府小住。她慣喜愛貓狗,那日本著疼惜愛寵,特意挑了一筷子少油少辣的精瘦肉喂給貓兒。那一碟子肉是太子妃每日必吃的一道菜,所以陳氏便將毒灑在那碟菜中。誰料到陰差陽錯,竟然將林幽妍身邊的貓兒毒死。


    林幽妍平日裏瞧著一副刁蠻任性的模樣,心思頭腦都是聰明極了的。她著手調查,順藤摸瓜查到陳氏頭上。


    後來,林幽妍將陳氏惡行披露,沒有任何人允許的情況下,將那陳氏拽到院子裏,命手下活活打死。除了行刑者,旁的侍婢宮人都紛紛避而不敢見。那陳氏的哀嚎聲淒慘,令聽者動容。可偏偏林幽妍就站在陳氏麵前,冷眼看著她痛苦哀嚎,一棍子一棍子打下去,打得那人漸漸沒了氣。


    事後,因為是陳氏毒殺太子妃在先,所以林幽妍雖然先斬後奏,卻也還被嘉獎一番。


    這倒也沒什麽,畢竟是陳氏膽大包天,死有餘辜。可可怕的是,那林幽妍後來竟然將陳氏的皮發給扒了,製成數個皮影。給東宮每個侍妾發了一個,且要求日日觀賞。她的做法,無疑是殺雞儆猴,那些侍妾哪裏再敢去做這種事情,隻要聽到林幽妍的名字,一個個嚇得聞聲色變。


    可是後來,東宮又來一位娘子。那位娘子父親是朝中二品官員,所以一進東宮的門,那位小娘子便成了良娣。小娘子一開始溫溫善善,誰也想不到竟然是個心思縝密歹毒至極的人。小娘子早聽說過林幽妍的事跡,所以她下手也挑在林幽妍隨太史令迴鄉祭祖的時候。


    小娘子機關算盡,竟然想法兒將通敵叛國、私會奸夫的一切罪名都安在太子妃頭上。要不是太子相助,以及太子妃及時發現不對勁,恐怕就叫那位小娘子得手了。可偏偏小娘子七竅玲瓏,她自己做的事,卻神不知鬼不覺推到一個侍妾頭上。


    待林幽妍從鄉下迴來以後,聽聞這件事時那位可憐侍妾已然被杖斃。可那小娘子卻還好好的。林幽妍平日裏速來瞧不慣小娘子,於是刻意留意,最終抓住那小娘子的致命把柄。竟然生生斷了小娘子全身筋脈,逼著小娘子跪在太子太子妃麵前講明一切,耳後毫不留情割了小娘子舌頭。最終那小娘子也是淒慘暴斃,死相恐怖。


    從此以後,林幽妍就仿佛是東宮的禁忌。那些侍妾見了林幽妍就如同耗子見了貓,一個個跑的不快了不算。


    可林幽妍卻不怎麽理她們,隻要不傷害到她姐姐頭上,這些人愛幹嘛幹嘛。


    太子妃與自己這位嫡親的妹妹姐妹情深人盡皆知,所以林幽妍為了林洳卿,做出了許多心狠手辣的事情。但沒人敢說她不對,她做的事情,站在她的立場上就是對的。


    一切為了姐姐,無論是誰敢欺負她姐姐,她都絕不放過。


    所以在東宮的那些日子,太子妃被林幽妍保護的絕好。那時候的林幽妍,除了對傷害自己姐姐的人心狠手辣一點,沒有任何缺點。怎麽說,都是一個刁蠻嬌縱任性嬌俏的大小姐,討喜的很。


    直到如今,林幽妍成了筱王妃。可是皇室的那些規矩禮儀卻一點沒困住她,在她的眼裏心裏,但凡有人會傷害到阿姐,她依舊第一個不同意。


    所以剛剛,她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動手揚鞭將蘇一洋打翻在地。


    冷翛翛急忙將蘇一洋扶起來,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掀開衣裙一瞧,卻發現被鞭子抽到的地方皮開肉綻。冷翛翛抬頭望向皇後,皇後緊促眉頭。


    自己的妹妹,當今的筱王妃。竟然公然在皇宮中出手傷人,將妃嬪中傷。這簡直無法無天,傳出去林幽妍本來就沒多好的名聲就會更差了。所以隻要現在傳太醫,這件事就會立馬在宮中傳開,再傳到民間去。


    冷翛翛自然也知曉的,對視過後垂眸,將傷口與布料分開。不然一陣子傷口處的血結痂,布料粘在上麵,處理起來會很痛苦。


    林幽妍依舊不服氣,憑什麽要責備她。於是揚起鞭子,又要向蘇一洋抽來。蘇一洋立馬要躲,可奈何她被冷翛翛抱著,根本無法側身躲過去。就在千鈞一發的緊要關頭,皇後竟然抬手一把握住七節鞭。


    筱王妃立馬收住力道,朝著姐姐喊到:“阿姐!”


    皇後臉色不好,並不管筱王妃說什麽,隻冷聲嗬道:“來人,送筱王妃迴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三日內不許她踏出殿外一步。隨意中傷她人,你該去好好反省反省!”


    言罷,立馬有宮人進來,不管林幽妍掙紮,將她硬按著移出了殿外。


    “皇後娘娘,我那裏有傷藥。麻煩皇後娘娘派幾個人抬著轎攆,將賢妃送到我那裏去。”


    冷翛翛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驚動宮中太醫,這樣就可保全林幽妍的名聲與顏麵。


    蘇一洋也沒什麽,雖然想不到這一層,但是比起讓太醫來治療,她更願意讓冷翛翛來。


    就這樣,皇後派了好幾個人抬著轎攆,快馬加鞭將蘇一洋送到冷翛翛殿內。冷翛翛從小行軍打仗,醫術自然也精通。於是利索的剪開蘇一洋傷口周圍的布料,除去汙血,敷上藥粉。


    那藥粉起初撒在傷口上疼的厲害,後來便漸漸發涼。傷口處一涼,這疼痛便消了。想必這就是傳說中的奇藥,灑在傷口上疼痛便立竿見影的消散了,也正是藥的奇特之處。


    將傷口處理好以後,冷翛翛派人來給她重新換上一件衣裳,將染了血的那一件扔了。而後親自護著蘇一洋迴到潤儀宮,順便冷翛翛也進到潤儀宮裏去。


    蘇一洋瞧出她似乎是有話要說,於是特意遣退身邊服侍的宮人們。隻留下她們二人,冷翛翛見狀也有話直說了。她道:“妹妹與皇後娘娘自幼一齊長大,後來又一同入宮為公主伴讀。妹妹自然是比我這個糙人更通透,這筱王妃也是誤會了,並非有意針對。中傷妹妹是她不對,皇後必然嚴懲。隻是今日亦不是故意不為妹妹叫太醫的,妹妹被筱王妃重傷這件事,可大可小。沒傳喚太醫來為妹妹整治是我的錯,但妹妹也大可放心,方才給妹妹上得藥啊,是我當年帶兵打仗受傷時用的最好的藥。用了不留疤,一月後保準好的看不出傷痕來!”


    經她這麽一說,蘇一洋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原來讓冷翛翛幫她治療而非傳太醫來治療,目的是不讓筱王妃有過大的責任。一旦事情傳了出去,堂堂筱王妃囂張跋扈竟然敢在皇宮中傷妃嬪,這恐怕是一件影響很嚴重的事情。


    蘇一洋也知道是那筱王妃誤會了,那時皇後娘娘在哭,而皇後身邊隻有她。筱王妃自然會認為是她欺負了她的長姐,不問三七二十一便打上來。


    這叫什麽行為呢?


    護姐心切!


    不過雖然是她無意的,卻造成她受了這樣重的傷。她蘇一洋卻不是隱忍、善罷甘休的人。


    “我自然不會因為不傳喚醫者而計較,將事情鬧大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姐姐大可放心,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怎麽樣的。隻不過,她打我也是事實,姐姐得應允我一件事。”


    冷翛翛問道:“什麽事?”


    蘇一洋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側身附在冷翛翛耳旁輕聲道:“我啊,多少要教訓那丫頭一動,讓她長長記性。”


    冷翛翛卻麵露難色,倒不是她不許。隻是,“你未必鬥得過筱王妃,你還不知道嘛,她自幼鬼點子最多。你若是想教訓她,小心神不知鬼不覺得就被她教訓了!”


    蘇一洋完全沒覺得有什麽,要論鬼點子,她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切,日後尋個好日子,便同這筱王妃鬥鬥法。她倒要看看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傷了人,就該付出代價!


    送走了冷翛翛後,蘇一洋安心留在潤儀宮養傷。晚上皇後送來許多禮物賞賜,蘇一洋照單全收。為什麽不收,皇後的妹妹傷了她,皇後這個做姐姐的送來禮物賠禮道歉理所應當啊!


    大不了收了禮,她輕點整筱王妃不就行了?


    晚上她躺在床榻上,悠然自得的吃著水果。忽然眼神一瞥,窗前的人又出現了。黑色衣裳,一個鬥笠,腰間別著一把長刀。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蘇一洋騰一下子坐起來,問道:“你怎麽又來了?!”


    男人沒有說話,利落幹淨的從窗欞上翻下來,走到她身邊的榻前,蹲下身來。他抬手,手中拿著一盒小小的,精致的盒子。蘇一洋奇怪,伸手拿過那盒子,按著上麵小巧的機關將盒子打開。一股濃鬱的藥香撲鼻而來,原來是給她送藥來的!


    男人起身走到書桌旁,沾些濃墨,在紙上寫寫畫畫。蘇一洋因為腿上傷勢嚴重,故不能起身上前。直到那男人將一大張寫滿字的紙給她,她才慢慢讀起來。


    “此藥藥效極佳,塗抹後三天內傷口痊愈。


    娘子,你是不是在怪我為什麽又來了。我可以解釋,昨晚娘子讓我離開以後,我便去找了鄰國攝政王,可他卻說,自己完全不認識你。娘子,既然你們不認識,那你還是乖乖跟我走吧。嫁給我,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的。”


    男人寫的字筆鋒蒼健有力,如同遊龍。能寫出這麽好看字的人,絕非不識文墨之人。


    而江湖俠客,大多粗鄙,根本不會有這般筆力。因此,真相隻有一個。那便是,這男人絕對是什麽達官貴人。若真如他所說,可以隨便去質疑鄰國攝政王,那就說明他身份不是一般的高。


    所以……這人到底是何人呢?


    “你你……你去問攝政王可人家卻告訴你不認識我,為什麽別人不能是在詐你呢?你不是說我是你娘子嗎?”


    男人點點頭


    蘇一洋道:“那為什麽別人說的話你就信,我說的話你就不信呢?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就是信任,你看,我們之間連信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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