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過去,當時的趣聞不攻自破。大家都明白,世上有兩個陸妲梔,一位是大才女,一位是大小姐。二者之間卻不可相提並論!


    二者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風雲人物,世人的關注點更多的卻是她們的花邊新聞。


    軍閥家的大小姐一向深居簡出,沒多少人見過,自然沒多少傳聞。可是這才女陸妲梔則不一樣,關於她的花邊新聞可是養活了好多家報社。且先拋開她神秘的身世不講,這年頭寫作的文化人也不少,可若是沒點關係光靠才華,可真沒多少人能如她一般青雲直上平步青雲。


    所以一開始大家紛紛傳聞這才女陸妲梔,實則背後被某富商包養。她能成名,都是那富商被背後出錢出力。隻是沒想到後來這陸妲梔同大才子尹子棠走到了一起,這尹子棠乃尹氏麵霜集團老總的小兒子。尹氏麵霜近些年市場銷售集高,所以尹家也是名震一方的財主。尹子棠乃尹家老爺第四子,大夫人所出,身份金貴的很。這尹子棠肯與陸妲梔在一起,且尹家無人出麵反對,這就說明尹家是認了這個小兒媳婦。


    先前有關陸妲梔被某富商包養之事不攻自破。


    隻是啊,這陸妲梔骨子裏有股傲勁。同尹子棠自由戀愛兩年,從不提搬到尹子棠家裏去住。隻自己買下一間四合院,一個人住的閑適。這周邊不遠處有難民聚集地,每每有難民上門乞討,總被陸妲梔拒之門外。這些被記者登載報上印發出去,陸妲梔就得了個不太好的名聲。畢竟大多名人雖不會真心實意接濟窮人,但表麵功夫都做的極好。可陸妲梔卻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於是一度被譴責。可是啊,一個文人,往往在聽到罵聲最多時,就是最紅的時候。那段日子陸妲梔絲毫不管外界風聲,把自己鎖在家中數十日,做出四副傳聞不似人間客所做的水墨畫。


    一經問世,立馬在文壇引起腥風血雨,諸多名流爭搶買賣這四副畫。於是陸妲梔二度翻紅,名氣愈發的大。


    林染翻來翻去翻得眼花,她平素最頭疼看這些密密麻麻的物件了。況且翻來翻去也隻翻得這陸妲梔被外界誇上了天,然後就是她與尹子棠才子陪佳人天造地設的一對等等。最大的收獲就是明白為什麽陸妲梔會被人害了,因為她太薄涼。就照報紙上所登,她一幅畫就能引無數富商出價競爭,卻不肯賞給窮人一口飯,實在是過分!


    將所有資料翻得差不多以後,林染將這些全部收起來放迴原來的位置。她忽然想起尹子棠提起的畫,從尹子棠一開始說起時她便覺得有些古怪。不就是一副沒畫好的畫嘛,至於非要在成親之日當嫁妝送到男方手中嘛!林染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四下翻找,除了在牆上床下還有壁櫥的暗格中找到大量大洋外,一無所獲。


    她好奇將大洋吹一吹放在耳邊真能有風聲?於是大拇指食指捏住一塊大洋,抿上嘴唇吹出一股風,再立馬放在耳邊,嘿——還真有響聲。


    環顧四周,目光越過貼了菱花窗簾的窗戶,瞧著外麵的天比剛才陰了不少。扭頭又瞧見牆上掛的西洋鍾,指針一擺一擺,已然是下午五點半了。


    林染蹲在地上想了想,從剛才找到錢的一處地方抓起一大把大洋揣進呃……襖裙沒有兜。她在放衣帽的地方找到許多小皮包,隨手捏了一個,是白色皮革刺繡鑲珠樣式的,打開夾層將手裏那一把大洋撒進去,錢幣叮鈴叮鈴發響。林染搖一搖皮包,笑著往門外走。


    下午了,該吃晚飯了!


    穿書穿書雖說穿的是書中,但她總覺得這本書就是以真真正正的民國為背景寫的,所以一切都再真實不過。


    既來之,則遊之。民國一趟遊,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先去街上溜達兩圈,找找有什麽好吃的!以前讀老舍先生的《駱駝祥子》時就被那裏麵描繪的吃食所吸引。


    什麽餛飩、燒餅、焦圈,簡單的寫在白紙上,就已經教人口水直流。更過分的是有次看某個傳的很火的話題,說民國的窮人窮的隻能吃陽澄湖大閘蟹了,且窮人隻能吃得起家畜的下水。


    天啊,當時林染就在搖頭感歎。以前隻有窮人吃得起,到後來這些東西都變了多貴啊?


    今天必須得趕緊去找找這些所謂“窮人”吃得起的美食大飽口福。


    這屋子的門檻實在算得上是暗器,冷不丁就要被絆倒過去。林染小心著抬高腿邁過門檻去,走出院子,再邁過一道更高的檻這才安穩站在路上。迴身拿門上掛的門釵將門別上,在黃土飛揚的道上左瞧右瞧,最終選擇自左邊出去。因為那陣送尹子棠時他就是從這邊路上離開的。


    從巷子出去,便是一條自上而下略寬廣的土路。下邊望去是一戶戶人家,於是她選擇往上麵走。


    結果告訴她,她沒走錯。


    樓層雖矮但精致的洋房,掛在類似夜總會門外巨大牌匾上一閃一閃的彩燈。大幅大幅明星畫像在高處掛著,叫賣的小販,擱現代要被城管抓走的小攤一個挨一個擺的好長好長。


    路邊人來人往的行人,拉著黃包車飛速竄行的車夫。各式的衣裳,各式發型。簡略瞥幾眼,女人穿的色彩豔麗衣裳的大致不是旗袍就是襖裙。若是色彩單調那就是短襖長褲,臃腫的沒有絲毫美感可言。女人的發型要麽短發留海要麽精致卷發要麽將頭發梳起抿在腦後拿簪子簪到一起。鞋子亦分為三類,穿旗袍的腳下自然登著精致好看的高跟鞋。穿襖裙的腳下就是繡花鞋。穿短襖長褲的大多是小腳,走在路上瞧著奇怪,速度很慢。


    林染想起自己老太奶,就是奶奶的媽媽。老太奶從前也被裹著腳,小時候她見過老太奶的腳。很多年不裹腳已經好多了,隻是十根腳趾全是斷的。摸起來軟綿綿的還可以一百八十度扭動。


    她不敢再去瞧那些小腳女人,專心打量街上來往男士。男士的服裝要麽長袍馬褂要麽西裝中山裝,大多腦袋上戴帽子的都是一頂黑色禮帽。文化人或者假文人鼻梁上都架著一副眼鏡。而再看商販車夫,穿的都是短衫長褲腰上別著一圈布條用來擦汗。穿西裝中山裝的腳底大都穿著一雙鋥亮的皮鞋,而穿長袍的一部分人與小商販穿的都是布鞋。


    看也看過了,她不在仔細周圍人的穿搭,專心找起吃飯的地兒。


    路邊賣鍋貼、餛飩、燒餅的居多。也有一些什麽麵館小炒,她一路瞧過去,買了一串糖葫蘆,結果給那賣糖葫蘆的商販一塊大洋,商販卻沒發找她錢。糾結了半天,商販決定將一紮糖葫蘆全給林染。


    林染算了算,民國一塊大洋大概等於現代的二百五十塊錢。二百五十塊錢就能買一紮糖葫蘆,劃算啊!


    她高興的接過商販遞來的糖葫蘆紮,抗在肩膀上一路瞧著左右吃食,繼續往前。一路上見到睜著眼睛瞧她肩膀上扛著一紮糖葫蘆的孩子,都停下腳步給小孩一串。就這樣,她終於在一家寫著海鮮炒肝的店鋪門口停下腳步,紮上的糖葫蘆剛好散完。


    她將那糖紮子望地上一放,興高采烈蹦躂進小小店鋪之中。店裏人不多,有幾個是來店裏歇腳的車夫。他們麵前的桌上果然擺著一盤盤大閘蟹,林染瞧得直咽唾沫。


    老板娘在收拾上一桌留下的殘局,抬眼瞧見有人來了,立馬笑著迎上來:“小姐要吃點什麽?”


    林染沒瞅見菜單,隻好反問:“你們這兒有什麽?”


    老板娘沒見過陸妲梔的模樣,自然是不認識的。但是瞧著林染這一身打扮,不像是窮人,怎麽迴來她這種隻有窮人才來的店。到底樸素,老板娘報道:“小店招牌炒肝,俺男人最會做的還有一道蒸蟹。小姐瞧瞧,就是這桌客人盤中這般大的蟹,一份五隻。”


    林染找一地兒坐下,笑道:“那就這兩個各來一份吧!”


    老板娘點點頭,轉身走進廚房給掌勺的男人報菜,一碗炒肝,一份蒸蟹。


    不時,冒著熱氣盛的滿滿的炒肝與蒸蟹便擺在眼前。老板娘貼心的拿給她一隻木勺用來舀炒肝吃,還搬出一套不怎麽精致的蟹八件來。


    一旁的幾個車夫笑鬧著嚷道:“老板娘,我們怎的沒有這吃蟹的工具?”


    老板娘迴過身笑罵道:“去你們的,人家一瞧就是金枝玉葉。你們這群粗皮的爪子不怕燙,能跟人家這般細皮嫩肉的手比嗎?”


    林染有些許尷尬,從包裏掏出一枚大洋放在桌上。一刹那,店裏所有人的表情俱是一變。林染有些摸不準,會不會自己知道的那些聽聞是假的。自己給少了?


    “怎麽……是不夠嗎?”她小心打量老板娘,一邊伸手從包裏再掏出一枚大洋放桌上,“這樣應該夠了吧!”


    五百塊錢,放現代一隻蟹也貴不到一百塊一隻啊。應該夠了吧!


    “嘶……”老板娘長長吸一口涼氣,盯著桌上的目光灼灼。半晌才依依不舍的移到林染臉上:“這自然是夠夠的,不知小姐是哪家閨秀,怎的會想到吃咱們下等人吃的東西啊?”


    不是錢不夠就好,林染放下心來。眼瞧著熱氣都快冒散了,心中覺得再不吃就可惜了。先沒迴答老板娘的問題,拿起勺子打碗裏舀起一勺炒肝,快速放進嘴巴,咀嚼兩下,香的不可言表。


    她這才放下勺子,瞧著老板娘笑的開心:“味道真不錯,老板娘,你不用管我是誰。總之啊,我的世界裏沒有上等人下等人之分。再過不久你也會明白的,總有一天將人人平等。窮人也好富人也好,大家都是一樣的,沒什麽等級之分。


    好了,您忙去吧。一個大洋如果夠了就不用找了,若是不夠便將兩個大洋一同拿走。就當啊,我資助您家生意了。這炒肝與蒸蟹涼了味道便不再鮮美,我就先不理您開吃了!”


    說罷,低頭大口將一碗熱乎乎的炒肝喝了。拿起蟹八件摸索著拆起大閘蟹。她吃過螃蟹,但吃的都是蟹腿或蟹柳,從沒真槍實彈拆過這般完整的大閘蟹。


    聽完她的話老板娘拿走桌上一塊大洋,不一會找出許多零錢來放在林染桌上。林染正在和大閘蟹鬥爭,她沒有經驗故半點不會拆蟹。叫老板娘瞧得忍俊不禁,拉開她對麵的板凳坐下,從她手中接過拆蟹工具,心靈手巧不一陣便將五隻蟹全部拆了。


    林染不客氣大口吃著蟹黃,當真是吃的滿嘴流油。


    老板娘實在奇怪,便問道:“小姐怎麽……怎麽會喜歡吃這些?”


    林染吸溜幹淨一具蟹殼,將嘴巴舔一舔,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以後能這樣肆無忌憚大快朵頤這些玩意的,多數是有錢人。”


    老板娘不解,甚至還隱約覺得這一定是哪家傻小姐跑出來了。可怎麽瞧著,這姑娘都挺正常啊?!


    林染很快將要的吃食解決幹淨,舔著嘴巴意猶未盡。但是感覺老板娘的眼神奇奇怪怪,也不想多待,隻問道:“請問這附近哪裏有糧食店,還有這附近最近的難民點的哪?”


    老板娘的眼神閃爍,在有些昏暗的小店裏顯得忽明忽暗。


    按著老板娘指的地方,林染很快找到一家瞧著比較大比較正規的糧食局。掌櫃的揪著胡子,抬眼先上下一打量她的衣著,後抬眼瞧她的模樣,接著嘴角洋溢起笑來:“喲,陸小姐大駕光臨,您糧倉這麽快就沒米啦?”


    直接稱唿她陸小姐,看來這掌櫃的與陸妲梔認識,或者說他認識陸妲梔。


    林染假笑著走進店裏,道:“是啊,所以再買點米。不知今日米價如何呀?”


    掌櫃的樂嗬道:“米價沒怎麽變,一枚大洋三十斤白米。不知陸小姐今日要多少斤白米?”


    林染從手包裏數出十枚大洋遞給掌櫃的,道:“就買這麽多,不過不知能否麻煩掌櫃的替我將米送一送。”


    米鋪掌櫃的喜滋滋接了十枚大洋,連連點頭:“能,能,那可真是太能了。陸小姐買米一向不都是鄙人派人給您送到家門口的嘛。您稍等,我這就給您稱斤裝車。哦哦,保證一兩都不會少了您的。稍等,稍等!”


    林染淡淡點頭,坐在店裏夥計搬來的板凳上坐下,靜靜等著米裝好。她要將這些米送到難民所去,不管找到的難民所是不是今天那個瘦小夥在的地方,總歸能救人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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